定諸侯 第三卷 八十一 復活的王兵 二
    也許我們倆都是閒不住的人,本打算一起靜靜守候孩子出世,可沒閒兩天就有點不耐煩,秦權到還可以去城外的駐軍大營轉轉,而我卻只能望著窗外的屋簷發呆。

    祁公傅送來的那九隻小鼎本來無意拿出來把玩,實在是無事可作,這才拆開木盒來看,無意中發現了鼎上的刻字,原來是前朝的皇室之物。

    祁公傅也說不出這東西到底出自哪裡,只是他剿匪時,從山匪手中得了這九隻小鼎,聽那山匪頭目說這東西是個吉物,誰得了它們,誰就能百戰百勝,這才將東西送至秦府。

    金國雖然被滅三百餘年,不過據傳它的軍、政、商在當時各國中最為出色,特別是商賈,當時幾大有名的商家都出自金國,即使是當時作為大岳首席官商的蘇氏商會,其主也是金國人,眼前這九隻小鼎上就記述了一段故事,這故事的大致意思是說:承康帝有逐鹿中原的雄圖,金國某姓商會為了討他歡心,特地出資煉製了九隻大鼎,蘊含了九州一統的寓意,希望他日天下稱雄之際,可將這九隻鼎各自埋於九州,以使大金長治久安。而當時的大將軍龍眼也在此時訓練了一支名叫「九勝」的特殊軍隊,鼎上只說這只軍隊猶如天兵,是支不可戰勝的神軍,可在史書上並沒有這麼一支軍隊的記載,這就是最讓我好奇的地方,若說果真有這麼神勇的軍隊,金國怎麼可能在最鼎盛的時候卻被區區的岳國給滅了呢?

    金史的後半截是由大岳史官修訂的,難免有失實的地方,因此很多時候未必就是事實。

    記得當時還在陸蒼時,師尊整理史料,也曾對金國被滅的這段歷史有些疑惑,雖說承康帝在大業未成前驟然崩卒,可依照各種史料記載,他應該是做了相當好的安排,尤其當時的幾道重關,不可能頃刻間就被人摧毀,這當中定然有什麼隱情。

    「起來走走,別老坐著。」秦權終於忍不住了,足足盯了我一刻,我偏不看他。

    這幾天時有陣痛,大夫說日子差不多了,所以他不敢離開寸步,就是偶爾見我皺眉都會緊張半天,這也難怪,初為人父嘛,別說是他,就是我自己,只要肚子略有微動,就會緊張地一頭汗。

    「你讀過的金史肯定與我讀過的不同,你知道有這麼一支名叫『九勝』的軍隊嗎?」皇族裡的史料定然比民間的豐富很多,他從小陪伴岳帝讀書,自然應該知道一些世人不知道的秘密。

    「沒聽過,不過——到是有一支被稱為中衛軍的,據說是由當年大將軍龍眼親自統領,當時先祖領軍偷襲宜黃一帶時,曾被這支軍隊截擊……」略有所思地低頭看看我的小腹,見有微動,眼睛瞪得溜圓,「怎麼樣?」

    我失笑,這可跟我先前認識的他一點都不一樣,如此草木皆兵的表情,真有點失了秦權這個名字的威嚴,「沒事,那次偷襲,先祖輸了嗎?」

    點點頭,「先祖本記中有過這段記載,可惜後來史官們說這麼寫對先祖不敬,就給刪了。」替我整了整衣帽,扶著我的肩膀繼續往前走,「你怎麼對那鼎上的故事這麼在意?」

    「我在意的不是那故事,而是故事裡的這支神軍,西大營一戰,曝露了秦軍太多弊端,兵乏將少,兵器改良也做得不夠,這兩件事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彌補的,自從看了那鼎上的故事,我就在想,我們是不是可以從各軍中調集一部分精兵良將,進行特殊裝備,就像那支『九勝』一樣,可以將這支軍隊設置在最重要的關口,或者說可以作為諸如偷襲、快攻這種特殊攻戰的主力……不管是漢北、漢南,或者漢西,單憑軍陣對抗,目前我們遠不是他們的對手,特殊的兵種、特殊的配備,再加上特殊的戰術,也許這才是秦軍目前最需要的,你覺得如何?」

    眉頭緊鎖,「這事我也曾設想過,可想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兵器營造目前才剛剛開始,不要說改良兵器,就是供應目前的軍需都成問題,再有能帶領這支隊伍的人,目前也沒有好人選,老焦雖練兵可以,也有些對陣經驗,可謀略尚淺。班驍雖然勇猛,可愛爭強好勝,也太過意氣用事,熊大山守一城尚可,大處不可勝任,孫尤雖穩重,也懂戰術,可雄心不夠。」說罷搖頭。

    「你好像說漏了一個人。」論資格,武熬似乎夠得上與這些人平起平坐。

    「武熬?」哼笑,「這小子時正時邪,有時讓人摸不透,這種人要麼重用,要麼就乾脆不用。」

    「你還是擔心他投誠不真?」

    「不是,水可載舟,亦可覆舟,我還要考慮考慮。」低頭看看我,「你不會怪我不相信他吧?」

    搖頭,望著他笑。

    「笑什麼?」

    「沒什麼,只是見你第一次這麼推心置腹地在我面前評斷別人,特別是武熬,我覺得很高興。」

    聽我說完這話,扳正我的肩膀,眼神很誠懇,「雖然我有很多地方對不住你,而且也不能保證今後會怎樣,不過你一定要記住,這世上,我只相信你一個人。」

    「……我呢?在任何時候都能相信你嗎?」

    「我不會強求你相信,這需要我自己努力,希望不會讓你失望。」

    伸手想將他額上被風吹落的殘雪擦掉,可這時,小腹猛然一陣緊縮……

    女人的生命可以分割,每誕下一條小生命,就被分割去了一部分,母愛相繼應運而生,成為被分割走的那份生命的保護神,伴著這部分生命走向遙遠的時空彼端。

    幸福很多情況下就源自痛苦,兩天兩夜的生產,我早已精疲力竭,渾身麻木,以致孩子出生的那刻我突然失去了一切感官,直到產婆把那個揮舞著小拳頭、血淋淋的小傢伙放我的面前時,我猛然才發現自己應該高興,可眼淚反而湧了出來,每個母親都應該受到頌揚,因為她做了這麼神奇的一件事——將一條小生命帶來了人世。

    產婆迫不及待地將小棉被扯開一角,跟我展示他的性別,「夫人,是位公子。」

    這時門口的丫頭早將屋內的消息告知了門外守候的人們,沒人攔得住一個急切想看孩子的父親,這可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他對我跟孩子的注視,讓我相信,眼前這個男人可以當一個好丈夫、好父親,即使他什麼也沒說,只是半跪在床頭,握著我的手,撫摸著孩子的額頭,看著他的眼睛,我的眼淚怎麼也止不住。

    「秦戎,越都,怎麼樣?」擱了好半天才憋出來這麼一句。

    笑著點頭,「秦氏戎馬,越超子都」,他對這孩子的期望挺大的,連「子避父名」的忌諱都不顧了。

    孩子生下來沒幾天,四營軍官的大禮相繼送至,秦權難得有鋪張的舉動,這次破了例,孩子滿月時,竟大擺宴席。

    這時祁公傅又送了件讓我好奇的禮物——棋盤車馬,以青銅燒製的棋盤,上面密密麻麻布著近百個小銅人,仔細看他們身上的裝束,相對應放到棋盤上,就是一支搭配極巧妙的特殊軍隊,難道這就是那鼎上所記載的「九勝」軍?

    詢問了祁公傅,他依然不知道出處,只知道是人從山裡挖出來的,說是實在沒找到合適的禮物,聽聞小將軍取名秦戎,就想這小玩意也許可以當份禮物,說話間顯出了幾分羞慚。

    我也清楚,他新官上任,餉銀也不高,自然比不過其他人的財大氣粗,找這禮物怕也是費了老大的勁,此次他親自帶了禮物來宜黃,沒從正門走,就是怕沒帶箱箱櫃櫃的招人口舌,我這兒自然更不能薄了他的面子,若稍微表現不佳,很可能就是鼓勵這些軍官們貪污軍餉,「祁公傅,我特地讓人叫你來後院,就是為了這『棋盤車馬』,你在東山一帶多留意一下百姓們私盜古墓的事,如果發現有什麼奇怪的東西,記得先派兵保護起來,最好是不要讓更多的人知道。」

    「屬下明白。」

    「還有,禮物不在多少,是份心意就行,將軍跟我就怕你們送得禮重,如今時局緊張,萬事以儉為上,就是南邊那幾個有點家底的將軍,人家送得也不過就是幾箱子蜜橘,到讓不少人以為是什麼金銀珠寶呢。」既是提醒,又明示他不必太羞慚,話雖說得隱諱了點,不過我想他應該聽得明白。

    看得出來,這番交談似乎打消了他不少的慚愧,笑呵呵地跟著扶瑤去前院喝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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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個賭,結文之前,大概能掉2000以上的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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