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事情變成了這個樣子,我也不好再提門主大人的事體恢復行動能力後,我便和玉樹公子再閒聊幾句無關癢痛的話語,便匆匆回到了纖雨殿。好在門主似乎並不在意我是不是真的去找過公子閣下了——事實上,自從我回來後,除了吃飯時間,門主閣下就一直處於深深的沉眠狀態,而且發著燒,並沒有精力理會我。
之後幾天也再沒有什麼風波,除了去看過治療中的宣美人幾次,我便一直在整理著祭天大典所繪製的圖。一開始因為門主閣下的緣故,凌雲還不放心的隔三差五跑來,只是多來了幾次,發現門主一直在睡覺,而我忙著畫圖沒有時間理會他,更有中郎將在一邊守著,凌雲就慢慢的少來了——事實上,至少靡霏花節開始,他就一直很忙,也不知道在忙些個什麼東西。
就這樣到了初八,是皇族狩獵開始的日子了。
這天我一早便起來了,因為凌雲曾經說過,他要去見太后大概不能和我同行,所以我只好自己讓丫鬟準備著——這幾個新來的宮女是看在凌才人的面子上調過來的粗使丫頭,因為是凌雲親自挑選的,想必沒有什麼問題,只不過我並不習慣貼身丫鬟伺候著,畫畫的時候反而嫌她們礙手礙腳,所以基本上沒有和她們打過什麼交道。
事實上,今天一早便不在的不僅僅是凌雲,狩獵前的儀式也很重要。中郎將有守衛和儀仗地作用,因此今天也不能過來陪我。至於最近似乎很有閒心來看我畫畫的大皇子和二皇子。他們按照陛下地旨意,分別被新封的淑妃和德妃照顧著,今天這種日子,自然必須去他們的『母妃』那裡,早早的就走了。結果我只好一個人去了禁苑。
我到禁苑皇族的營地的時候,已經有些妃嬪已經到了,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不要說她們,就是隨便一個宮女,也塗脂抹粉,不像是準備狩獵,倒像是來選美的。其實,這也算是另外一種形式地狩獵。不過男人狩獵禁苑裡的倒霉動物。而女人們狩獵的是男人。
苦守在宮中,恐怕到出宮為止都無法見上皇帝一面的妃子們,都會把每年的狩獵當作機會。若是可以趁機得到皇上的注意自然是好事,而可以不必等到過了適婚年齡才可以提前離宮,甚至得到一個好夫婿,也看現在了。畢竟雖然妃嬪和官員地營地自在一處,卻也不遠,再加上當今陛下『勉強』算是不好女色(勉強),並沒有囚著一屋子處女不放的愛好,只要不是被臨幸過的妃子。若是這個時候有互相看上的。大抵可以如願。
換句話說,狩獵之於沒有辦法見到陛下的冷妃們來說。是一年一度比較大型的相親活動。
只是今年祭天以後。皇上一口氣冊封了三妃,宮裡其他的妃嬪心思也因此活動了起來。更不用說,據說今年還有位才華橫溢的狀元郎。於是今次狩獵便更是花花綠綠,實在熱鬧的緊。
當然,這些熱鬧大抵和我無關,吩咐丫鬟們把東西擺放好後,我自抱著上次在禁苑撿來的小松鼠走了出去。雖然為了防止傷風敗俗地事情發生,妃嬪們地活動範圍有著嚴格的限制,但是在限制內找出可以不引人矚目,還可以不錯過熱鬧,讓我安心取景取材地地點位置,是完全有必要地。
沒有想到我才走到營地外圍,遠遠就傳來了菊花們尖銳的吆喝聲,似乎新封地娘娘協同皇子陛下到來,我慌忙推倒了人群的後方,躲在了某個偏僻的角落裡。我才站定不久,卻見得華麗的鳳輦已經出現在視線內,在其他妃嬪艷羨的竊竊私語中,鳳輦越靠越近,而且不是一輛,是兩輛。
前一輛上坐著的新封的德妃,也就是在繪像前讓我奉獻了凌雲一件衣服的氣質美人沐楚,她今天穿戴著整整齊齊沒有任何出格之處的禮服,目不斜視,看上去倒很有幾分氣勢,而二皇子則懶洋洋的靠在她身邊的軟墊上,時不時的說了兩句什麼,德妃娘娘回答得少,倒是她肩上那只肥烏鴉一直嘎嘎叫個不停,逗得二皇子一臉甜笑。
而後一輛上面,坐著的是花枝招展的空心蘿蔔沈玉煙,她也是新封的淑妃娘娘。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皇上最終還是讓了個『淑妃』來照顧大皇子的起居,只是大皇子明年就十六,可以搬到宮外去了,恐怕和這位新淑妃相處的時間不會太長。不過這兩人歲數幾乎差不了多少,在一起反而倒容易讓人說閒話,所以這個安排,從一開始也就是個過場而已。
空心蘿蔔……哦,新淑妃娘娘倒沒有這種意識,和前一輛輦車上的情況相反。這邊是淑妃娘娘不停的在和大皇子說著什麼,而大皇子心不在焉的聽著,但目
直望著前一輛輦車,明顯的心不在焉。倒是馬車上,那個從選秀開始,就和沈家小姐形影不離的白秀娘的存在讓我有些側目。
而聽著不遠處幾個妃子的對話,這位相貌不揚的蘿蔔小姐其實也沒有被皇上臨幸過,卻不知道為什麼,在冊封沈玉煙的時候,皇上連她一起冊封為了婕妤,令她從側協助淑妃娘娘一起管理西宮。其他的妃子理所當然的認為白秀娘是沾了沈玉煙的光,但我卻覺得這一切應該是皇上自己的意思,我才不相信那個人會不知道這兩位的關係。
事實上,原來不冊封妃子,現在一下子把三妃冊封齊全,這件事本來就透著古怪。理論上,我是一點都不想知道皇帝陛下的用心,但是伴隨著我在宮裡知道的秘密越來越多,我本身也作為皇帝陛下的計算對像而存在。使得我不由不思考道:「皇上他到底想幹什麼?」
「還能做什麼?不就是想重演『三國演義』了,他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忽然在我身後響起地男音嚇了我一跳。一聽見『三國演義』的時候。我還以為丞相已經從打擊中恢復了過來,轉頭看看,映入眼瞼地卻是一片鮮紅,然後就看見某人一臉長期腸胃不順的表情望著我,鮮紅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國師大人?」看到是他,我暗中吐了一口氣,左右看了看。發現這附近的妃子宮女們雖然越來越多,卻沒有幾個注意到這邊,都在對著鳳輦指指點點,甚至還有在討論兩位皇子前途問題的,這讓我放下心來,微笑了起來。向著國師走進了一步。
但是伴隨著我的走進,國師大人似乎受到了驚嚇一般,立刻的後退了一步。隨後他也意識到了自己地失態,舉起手裝模作樣的咳嗽了兩聲,可是在咳嗽的時候,他也不知道聯想到了什麼,手沒有馬上放下來,而是捂在了自己的嘴上,並且偏過頭,不難正眼看我。
事實上。自從那天陛下當著國師的面。對我進行了『漱口』以後,國師就有點怪怪的。自送我離開祭天台。他也沒有正眼看過我。甚至,這兩天修圖地時候。我召喚他過來,他也情願冒著違背禁制被我懲罰的風險,找理由拒絕了。所以剛剛看見他主動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才有幾分高興。
只是他現在卻擺出這個樣子來,本來沒有什麼尷尬的場面,也被攪和得有些古怪,反而讓人覺得不好意思開口起來。說到底,是國師大人有些意識過剩吧!只是他意識過剩的理由讓我覺得很奇怪,畢竟說道類似親吻的救人,在靡霏花季結束後,他也對著我做過一次,那時候也不見他有什麼尷尬,為什麼會因為皇上那個動作,變得那麼古怪呢?
我看著國師思考了兩分鐘,終於忍不住問出了我這些天一直在想像的事情:「國師大人,你最近那麼婆婆媽媽的,莫不是在害臊吧!比如一見到我,就想到您和皇帝陛下間接接吻這件事。畢竟那時候,我嘴裡絕對還留著你的體液,然後就立刻和皇帝陛下的混在了一起……」
「你用那麼噁心地說法,想要表達什麼?!」聽到我地話語,一反剛剛的尷尬態度,國師大人立刻轉過頭,一臉厭惡地看著我,然後在和我對視了兩秒鐘後,沮喪地低下頭歎息道:「只要和你一說話,我就覺得自己的認真像是個傻瓜。不過你還真地一點不在乎啊!那天皇上對你當眾做出那種事情來,你現在竟然還可以滿不在乎的提起?」
「他自己都說是漱口了。那麼也沒有什麼好在意的。」我抽搐著嘴角回答。
「你和林慕果然一個地方來的,『漱口』到最後,都『漱口』到昏過去的程度了,你竟然還覺得沒有什麼?」國師大人的臉頰有些微紅:「那天除了昏過去的公子閣下,其他人看著都很不好意思,不要說最後散發出殺氣的兩位皇子殿下,甚至席孟修都有點被打擊到了,你沒有覺得最近他那張冰塊臉都開始因此龜裂了嗎?」
聽國師大人那麼我一說,我還真有點覺得羞恥。事實上那次所謂的『漱口』,確實讓我非常的丟臉,因為接吻技巧根本不是一個層次上的,體力沒有完全恢復的我最後竟然又短暫的昏迷了過去,所以我根本不太知道當時眾人的反應。現在聽國師的敘述,中郎將姑且不論——事實上,我無法分析這位神仙的感情系統,而無論出於什麼原因,二位皇子根本被激怒了,所以前段時間才那麼激烈的和陛下挑寡。
「中郎將大人有感情是好事……」其實我更想問國師的,是關於中郎將職責的事情。但仔細想想,國師並不是一個合適的解釋人選,而我其實更想聽聽神仙大人自
法,所以最終我沒有問出來,只是哼哼的說道:「其不好意思的,也就是你而已吧?還有其他人不好意思了嗎?難道中常侍也害臊了?還是說丞相也跟著不好意思了?」
「那個人偶怎麼會有感情?至於林慕……」似乎國師也不太把中常侍當作人看待,他古怪的看著我反問:「我原來覺得他根本沒有害臊這種感情地。但自從他去看過玉樹公子後,就一直怪怪的。走路竟然會往柱子上撞,我聽說你那天也在玉樹公子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原來如此,我說你怎麼忽然敢在我眼前出現了,原來是因為丞相大人嗎?你們感情真好。」我歎息著說道:「不過請放心,丞相沒事,他只是發現現實破壞了他一直編織地夢幻而已。不過他要繼續自欺欺人的話。那個幻想還是可以繼續下去的。」只是以我對林慕的瞭解,他根本不屑於如同玉樹公子那般的欺騙自己。
「……」聽見我的回答,國師轉頭看了我一眼,我仰起頭,對著他微微的笑了起來,國師皺起了眉頭。微微地搖了搖頭:「殘忍的女人……」也不知道他感悟了什麼,就這麼揮了揮衣袖,然後一如既往的神出鬼沒的消失了。只是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那麼評論我,難道他認為我一定要對丞相大人的情緒複雜?
「剛剛你在和那個人聊什麼?好像很親密的樣子呢?」結果國師才一消失,一雙細長白皙地胳膊就圈上了我的脖子,而熟悉的聲音在我背後用甜膩而且慵懶的語氣質問道,話語裡充滿了醋意,讓我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
「你不是說要去見太后嗎?怎麼那麼早就回來了?」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奇怪的反問道,因為對方的重量壓得我有些痛苦。所以我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毫無疑問的。即使不用回頭,我也知道後面的是我的寶貝弟弟凌雲。只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或者是因為凌雲那過於吃醋地口氣吧!因此我轉過頭去。
只是還沒有看清楚凌雲地臉,他的嘴唇就親暱地湊了上來。因為他最近總幹這種事情,所以我並沒有馬上推開他,只是覺得他嘴唇有些苦,而且帶著有些熟悉卻又讓我不安地味道,我正在想這個味道是什麼的時候,凌雲地手在我身上摸啊摸的,竟然摸到了我的胸部上。理所當然的,我不可能讓這個小混蛋繼續下去,於是我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胳膊。
「夠了,不要得寸進尺,你以為這裡是什麼地方?」我輕輕的呵責道:「還是你真的想要對我下手啊!要是被你的凌前哥哥知道了,事情就變得有趣了。不要告訴我你忘記了,我房間裡那個帥哥,不久前才提到了小前呢!」
可是凌雲卻沒有如同往常一般的被嚇得跳了起來,卻只是單純的冷哼道:「哼,不在這裡就可以嗎?」語氣裡倒不像是平時的揶揄,而更有著相當的不滿,我愈加覺得凌雲的口氣有些怪怪的,於是伸手想要把這個傢伙從我身上『剝』下來,問清楚他怎麼一大早的就如此心情不好的時候,卻聽見周圍那些妃子和宮女們傳來了很大的喧嘩聲。
再看的時候,卻發現文武百官的車駕已經出現在了道路的那一端。原來是為了看那些官員才聚集到這裡嗎?我有些無聊的想要抓住凌雲走開,卻聽見附近有幾個妃子開始議論著今次的新科狀元,想到不久前丞相似乎興致勃勃的提起他,於是我又停下了步子,也好奇的向著道路的那邊望去。而癱在我身上的凌雲很不滿的冷哼道:「一如既往的花癡呢!」
「帥哥當然要看的,不過我最喜歡的不是還是你嗎?」我一如既往的拿語言哄哄凌雲,並且漫不經心的伸手想要摸凌雲的頭,只是我的手還沒有摸到,周圍的蘿蔔們就發出了極大的喧嘩聲,我不耐的揚起眉,卻被官員中那一抹雪白的身影吸引了注意!
那是今次的新科狀元。他正被眾星捧月的簇擁在年青官員的中間,本該意氣風發的他,顯得有些有些心不在焉,注意力倒有八分在我們這邊的妃嬪身上,甚至因此被周圍的官員調笑。但是這個不是事情的重點!那個身材,那張臉蛋,那個穿著……
我沒有再看那狀元,而是立刻轉過頭,用力的把貼在我身上的『凌雲』抓了下來,而看清楚了這個『凌雲』的身體後,我忍不住發出了長長的呻吟:「凌雪…………」
「終於發現了嗎?姐姐。」『凌雲』,也就是貨真價實的凌雪,彎著嘴角微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