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補充完營養後,我就舒舒服服的趴在被窩裡,補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卻已經是午夜時分,不過我想這並不是睡下後的當天午夜吧?也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所以我似乎連骨頭也睡得鬆散了,手腳一點力氣都沒有,動一動都覺得酸痛。
聽著一聲細小的呻吟從我的喉嚨裡滾了出來,我眨了眨有些酸痛的眼睛,泛著淚光睜開了眼。
首先映入眼臉的,是一片的漆黑,好容易習慣著黑暗後,我深深的凝視了床頭那根以前並不存在的人型柱子好幾分鐘,然後掙扎著丟在一邊的陶瓷枕頭對著那根柱子就砸了過去。
陶瓷枕頭撞在了那根『柱子』的頭部,發出了好大的聲響,我看著它在砸上的瞬間就破裂了開來,分成好幾半落在了地上,那根『柱子』卻只是偏了偏頭,依然筆直的挺立在那裡。
在砸完人以後,我的大腦才反應過來,我遲疑的叫道:「中,中郎將大人?」
根『柱子』用沒有情緒起伏的平靜聲音回答我道。
果然是他嗎?雖然看見影子就知道了。我拖著睡得酸痛的身體靠在了枕頭上,遲疑的問道:「為什麼你這麼晚了還在這裡?」
「等主人您醒來。」中郎將大人依然很正直的回答我道。
「這樣嗎?」我有氣無力的繼續問道:「可是,為什麼中郎將大人還守在這裡,碧荷呢?」
按照中郎衛的規矩,為了避嫌,白日巡邏順著禁宮大道。無意外狀況不得偏離巡邏路線,更不能私闖嬪妃住所,晚上則一律守護在水之宮附近,夜間巡邏有內官監安排太監巡邏。
因為擁有特殊權限,中郎將白天來我這裡是被允許的,但是他每天都很規矩的,傍晚就會離開,所以像這種三更半夜還在我床前冒充柱子的行為,以前從來也沒有發生過。
「不放心。」沒想到地是,中郎將大人用他那平直過頭的腔調回答道:「您已經睡了一天一夜。在下擔心您醒來的時候沒人。」
「……辛苦了。」那也不用像根柱子一般的聳在這裡吧?我也是女孩子,就算不是女孩子,半夜醒來的時候發現床邊立根柱子,也是很嚇人的。我遲疑了一下,說道:「那個,可以先把蠟燭點燃嗎?還有,你的頭……沒事吧?」
剛剛陶瓷枕頭和中郎將腦袋相撞的聲音實在很響亮。很清脆的樣子。
「沒事。」中郎將回答道,並且手腳利索的移動到了燭台前,將所有蠟燭一起點燃,屋子裡頓時變得明亮了起來。
不過這種時候,還是會懷念前世地電燈啊!
我伸直酸痛的胳膊,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在做這個動作的過程中,卻發現枕頭旁邊蓬蓬鬆鬆的一團棕紅色的絨毛物體,再仔細看了看。才發現是用尾巴將身體圍成一團的國師……不對,國師地附身時間就是十二小時,那麼這只是單純的松鼠?
「它怎麼在這裡?」我奇怪的問道,我還以為這隻小松鼠被國師解除附身。就應該回禁苑裡去了。
「不是主人您帶回來的嗎?」中郎將大人疑惑的問道:「在下以為是您的的寵物,如果不是的話,那麼在下把它丟出去好了。」
「那倒不用,它願意待在這裡就待著吧!」我伸手摸了摸這隻小可愛,它的腦袋伸出尾巴外面來,用圓滾滾地眼睛瞄了我一眼,就將腦袋壓在蓬鬆的大尾巴上面,繼續睡去了,似乎並不討厭我撫摸它的樣子。
比較起這個來,我抬起頭看了眼中郎將大人。因為蠟燭點亮了,所以他的身影也變得清晰起來,尤其是額頭地地方。閃閃發光——一片白色的陶瓷還插在那裡,反射著昏黃色的燭光。
目瞪口呆的看著細細的血流順著中郎將大人筆挺的鼻子流下來,我很懷疑的再問了一次:「中郎將大人,你的頭……真的沒事?」
「沒事。」中郎將依然若無其事的回答道,轉過頭注意到我地目光,才伸出手摸了摸額頭,在摸到那片碎瓷的時候,他竟然也一點表情都沒有,只是輕描淡寫的從頭上把碎瓷拽了下來,轉頭正和我懷疑地目光對上,於是他再補充了一句:「不痛。」
那裡烏青了一大片,還流血了!你竟然敢說不通!難道你的感覺神經徹底錯掉了嗎?!
我抽搐了幾下嘴角,掙扎著想要從床上跳下去,看看中郎將大人的傷勢。中郎將卻在注意到我的動作後,立馬大吼道:「別動!」
他的聲音讓我怔在了那裡,卻看見中郎將面無表情卻慢條斯理的出去,從外面拖進一把掃帚來,細心的將地上的碎瓷掃開。
面對這樣的場景,我好像該感動一下……必須感動一下吧?但是我只是抽搐著嘴角,眼睜睜的看著那血順著中郎將的臉頰滑到了他稜角分明的下巴上面,凝結成血珠,落下,卻不知道應該發表什麼意見。
直到中郎將很賢惠的把地上的碎瓷掃開後,我才反應過來,掙扎著下床的時候,卻身體一軟,眼前一黑,軟綿綿的向著地上癱了下去。
幾天來飲食不規律睡眠不規律的後遺症徹底出來了,我的身體並不是鐵打的,即使休息過了——不,正是因為
下來,所以後發症狀跟著出來了。
只是沒有等我癱軟在地上,一雙堅定的大手卻忽然的拎住了我,我沒有抬頭,只是順著那雙有力的手的力道坐回到了床沿上,用有氣無力的聲音說道:「去包紮一下腦袋……」
「在下不……」
「去包紮。」因為沒有力氣,所以我的聲音依然沒有什麼起伏,但是我的語氣是毫無疑問的命令語氣。這麼命令後,我還抬起頭看了中郎將一眼:「我說過你的身體是我地吧!不用隨便弄傷它。」
聽見我這麼說,中郎將大人卻沒有和往常一樣的回應『是』。他定定的看了我一會兒,卻忽然的,對著我單膝跪了下來。
依然是那種筆直的,脊背一點都不彎的,連脖子也筆直的跪法。就這樣跪在我的面前,中郎將大人仰起頭,定定的看著我說道:
「確實,根據誓言,我的生命,我地身體都是主人的。我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為了保護主人。但是,主人你既然還我視為您的物品,那麼在失蹤前,是否可以告訴在下您的下落,至少,讓在下知道,什麼時候應該陪葬。」
陪。陪葬?!中郎將大人,你不要忽然說出那麼可怕的詞來好不好?!
我軟軟地趴在了被子上面,想要挑起眉毛,卻發現連這樣的力氣都沒有,於是只能用軟軟的,沒有什麼威懾力的聲音問道:「中郎將大人,你這是在指責我?」
—
「不敢。」
「你在生我的氣?」
「不敢。」
這兩個『不敢』字正腔圓,鏗鏘有力,哪裡像是在說『不敢』。根本在擠兌我嘛!和中郎將這種人為敵的傢伙,一定很倒霉,因為對於如此方正的一塊石頭,都不知道怎麼下手。
我歎了口氣。沒有再看中郎將,而是偏著頭望著枕著自己尾巴睡覺的小松鼠兒,慢慢的向著中郎將大人問道:「聽說,你出動了整個中郎衛找我。」
「請主人不用擔心,我借用了其他名義找您,就是我地親信也不知道到底在找誰,我確信已經騙過了中常侍和太后。」中郎將很正直的回答:「沒人知道您『失蹤』的事情,只是,中郎衛力量畢竟有限,還是沒有找到您。」
安排的真細心。不過,和我地提問似乎有一些微笑的偏頗。我接著軟綿綿的問道:「於是你去拜託了國師大人?」
「是的。因為國師是少數知道您下落的人。」中郎將遲疑了一下,低著頭說道:「在下明白。如果拜託凌才人,是最快最方便的做法,但是由於在下的自尊,在下最終沒有去拜託凌才人。這種無視主人安危做出的錯誤決斷,請主人責罰。」
「用不著吧!反正我和凌……那傢伙在鬧彆扭,話說,他竟然不知道?!」真稀罕,凌雲竟然不知道這個事,我的運氣不會『好』到這種程度吧?
「因為皇上專寵肖美人,太后大怒,最近時常宣召凌才人過去,而且……」中郎將遲疑了一下,慢慢的說道:「而且即使凌才人有時間,也會假裝彈琴,暗中換男裝出門。偶爾過來,發現凌寶林你不在,反而露出安心地神情,行蹤非常可疑。」
「是嗎?」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這次第一個找到我的才不是凌雲啊!
「因為她是主人的妹妹,武功又相當不錯,所以在下沒有進一步追查。」中郎將則繼續稟告道:「如果主人需要地話,在下會親自查明她的下落。」
「……那倒不用,我大致知道他在幹什麼。」我撇了撇嘴,凝望了一眼中郎將大人下巴上的還在不斷滴落的血珠,悶悶的問道:「你想這個樣子到什麼時候?快點去包紮。」
「主人還沒有答應我前面的要求。」中郎將大人卻依然跪在那裡,很堅定的說道。
「前面的……我無論去哪裡,都要告訴你行蹤嗎?」我不滿的問道。
「如果可以由在下陪同更好。」中郎將大人很直率的說道。
中郎將大人,你真的是來監視我的不成?我差點這麼反問出來,但是看看中郎將額頭上的血珠,我最終沒有問出來,轉而諷刺的問道:「還需要其他什麼權利嗎?」
「如果主人可以讓在下行使凌才人的某些權利,那就更好了。」好像聽不懂我的諷刺,中郎將直板板的回答道:「比如在必要的時候,把主人砸昏,拖回來,可以使用暴力手段強迫主人停止畫畫,強迫主人進食之類。」
喂,這個我可不敢!
凌雲那芊芊玉手也就算了,給中郎將大人砸一下,或者用什麼『暴力手段』,我一定會死的。要知道,中郎將大人是給陶瓷枕頭當頭砸一下,還可以在額頭上插著一塊陶瓷的情況下,說出『沒事』的人種啊!
這種神仙的暴力手段,我一點都不想領教!
「看見主人這個樣子,在下著實擔心。」中郎將悶聲說道。
「……對不起。」我愣了一下,慢慢的說道。確實,這樣忽然失蹤,是太過分了。
「那麼,主人是答應在下的要求了。」中郎將卻抬起頭,再次確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