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我這個樣子從簾子後面出來,人群散發出一陣很難還是很興奮的聲音,不過也有不死心的人企圖靠過來和我搭話。
但是渾身是血的中郎將從簾子後面走出來後,那些不死心的笨蛋就立刻退縮了。這也是當然的,畢竟中郎將那一米九的身高,結實的身板,還有面無表情的臉孔,本來就足以震懾任何人,何況他現在還渾身鮮血,宛若鬼神呢?
丞相看著忽然冒出來的中郎將顯然也微微有些驚訝,不過他很快就笑著說道:「姑娘,你的侍衛相當的有特色啊!」
「過獎了。」我用甜甜的聲音回答道,不客氣的把這句話當作了誇獎,卻沒有直接走向八角亭,而是故意繞了一個圈,從白秋浩的身邊走過。
這小子處於石化狀態,好像徹底被嚇成傻瓜了,看見我們過來,他也不避開。呆呆的站在那裡,他的同伴用力拉了他兩下,他卻好像沒有知覺一般,不加理會,結果他的同伴只好畏懼的看了中郎將一眼,自己逃開了。
「帶走趙英西,別讓他揭穿我的身份。」走過白黃瓜身邊的時候,我低聲吩咐道。
只見他呆呆的點了點頭,竟然一點意見都沒有,這種乖巧過頭的態度,讓我有點疑惑,但是現在顯然不是理會他的時候,所以我最後還是丟下他,慢悠悠的走向了八角亭。
在和丞相大人不冷不熱的寒暄了幾句後,先是給這次才子會的魁首之類頒獎,然後夏姬才捧著一個紫紅色的盤子出來,上面放著一卷卷軸。
這特殊獎的獎品竟然是書畫類地東西?
不過既然出口成詩的白衣公子想要,那麼一定是書法詩詞之類的。我懶洋洋的結果那卷軸,卻發現夏姬一臉不懷好意的表情,而丞相大人,則用帶著明顯幸災樂禍口氣的說道:「要是不喜歡的話,我們可以臨時更換獎品。」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聽見我竟然真的那麼回答道,丞相也微微的愣了一愣。
夏姬卻唯恐天下不亂的笑道:「那麼,不打開來檢查一下嗎?」
唔,這只蘿蔔是不是把我當作情敵了?
夏姬地建議卻得到了一片贊同,因為之前那位白衣公子如此的希望得到這個特殊獎的獎品,因此所有人都對這獎品產生了非同一般的興趣。很希望一睹風采的樣子。我甚至眼尖的發現,躲在簾子後面的玉樹公子地影子也微微的靠近了一些,似乎親眼目睹的感覺。
既然似乎所有人都很感興趣,我自然沒有駁大家興致的喜好,於是將卷軸交給中郎將,懶洋洋的命令道:「打開。」
郎將如此回答道,抖了抖卷軸。那卷軸便伴隨著他的動作展開,然後在看清楚畫的那一瞬間,響起了好幾聲女性的尖叫,在場的男性也難掩尷尬地表情,卻又有些興奮的喃喃低語。
因為那是一副黃瓜蘿蔔嫁接圖,或者說得更明白一些,這是一張春宮圖。
特殊獎品竟然是這樣的東西,難怪白蘿蔔會想要我當場打開來看,是想看我失態的樣子吧?而丞相大人所說地『如果我不想要。可以交換其他獎品』則是因為這張圖,是我畫的。
至少這幅畫右下角的紅色『錢』字印章,足以說明這東西出自我的手筆。
「這幅圖,是秦淮畫家凌錢的作品。」夏姬笑瞇瞇的解釋:「同樣作為畫師。這位姑娘應該聽說過他吧?或者姑娘你會覺得春宮畫師不值得一提,但是凌錢的畫在各地……不,在各國都享有盛譽,尤其是前端時間他宣佈絕筆後,在青州國,他的畫有人出價到了十萬兩黃金。」
這個價錢成功的讓眾人發出了驚歎,也讓我皺起了眉頭。
啊啊!原來我的畫那麼值錢嗎?為什麼我目前手頭上還緊巴巴地?那些該死的中間商,全部全部去死吧!我要畫一堆的畫來衝擊市場,否則我心裡不平衡!
「之於畫家凌錢地作品,金州國畫家羅修稱讚手法大膽。表現力強烈,並不僅僅限於感官本身的審美誘惑,而是通過對美的沉思冥想使人的精神世界得到純化和超越。使人的靈魂得到昇華。而玄州國的大學者,書法家衛棄也評論,凌錢的作品充滿了現實主義特色,假托春宮淫畫,實際上展現的是社會上的各種醜惡面相,有著深厚的時代內涵。」
夏姬繼續一臉認真的解說道,她的口氣不像是在說一副春宮圖,而像是在說一篇政治論文,但是無疑的話,這些話緩解了場上的尷尬氣氛。
有了如此正面的評論,不少一開始因為傷風敗俗而氣急敗壞的人,也立刻擺出一臉正義凜然的模樣,搖頭晃腦的看著這幅畫。
有些人就是如此,只要掩耳盜鈴的蒙上塊遮羞布,就什麼都敢做了。
夏姬這時候卻揚起眉毛,笑瞇瞇的看著我:「姑娘,身為畫師的你不會不明白這幅畫的價值,從而拒絕接受吧?」
果然,這孩子完全把我當作假象情敵了。
我不明白她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誤會,但是她現在確實在很努力的對付著我這個『情敵』。
我不知道這個夏姬是什麼出生,但絕對不是良家,也因此她可以一臉無所謂的在這裡評論這種畫,但是對於任何一個出身良好,卻站在我的立場上的少女來說,這樣的獎品都
蕃薯。
身為畫師,見到了擁有如此讚譽的作品,當然有收藏的價值,如果不收下,是不識貨的表現。但另一方面,無論怎麼讚美,春宮圖就是春宮圖,收下,少女的聲譽肯定會受到影響。
只不過,對普通的少女或者有用。但是這張畫是我畫出來的啊!
「很抱歉,我沒有收藏殘缺品的愛好。」我用扇子摀住嘴,冷淡地回答道。
「殘缺品?」夏姬愣了一下,咬牙說道:「您這是質疑我們糊弄人嗎?」
「這幅作品應該是凌錢初出道時期的作品,因為他離家出走,身上金錢緊缺,而當地畫商又大多不識貨,按照春宮畫的慣例,他們要求凌錢把畫中人物的淫穢之處進行加大誇張。」
我用扇子對著畫面上的畸形黃瓜比了比:「因此大多人物身體不均甚至扭曲,即使凌錢本人。也認為這個不過是騙錢淫穢之作,怎麼可能有收藏的價值。」
夏姬咬了咬嘴唇,沒有吭聲。
「呵呵,姑娘評論得是,」丞相大人苦笑著說道:「只是,雖然今天贏了的是姑娘,但是不得不說。那位白衣公子的才華也相當令人高山仰止。本來我想開個特例,既然可以幾屆沒有特殊獎,那有一屆有兩位特殊獎也無妨,只不過姑娘贏了,所以有選擇獎品的權利,如果姑娘不要這幅畫的話,那麼我正好順水做個人情,可是……」
可是因為我這一批評,你不好把畫送出去了?
—
推卸責任也不是這麼個方法。想要我就此覺得欠了你人情,也不是這麼個方法,你們真當我凌錢好欺負地不成。
我以扇子掩嘴笑道:「大人取笑了。想那白衣公子才學驚人,想必也不是什麼淫穢之徒。恐怕只是單純仰慕凌畫家的水準,才良莠不齊的收集凌畫家各個時期的作品。要是大人你覺得這幅畫作為獎品有失公平的話,不妨拿出其他東西來如何?」
「其他?」
「聽聞大人你那把折扇上拓的,就是凌錢畫師的晚期傑作,既然有這把扇子,大人自然收藏有真品。連帶著這張早期作品一起送上,想必世人都會稱讚大人您地慷慨。」我笑瞇瞇的說:「還是說,大人你捨不得?」
成功的看著丞相大人的嘴角抽搐了起來,我心裡由衷的感覺到了一種快感!
雖然丞相大人老大的不情願,但是話是他先說出來的。自然沒有了太多的選擇餘地,他的嘴唇抽搐了幾下,然後大聲地笑了出來:「說得好!那麼我確實不能小氣。如果可以找出那位白衣公子,我願意拿出我收藏的所有作品,任那位公子選擇!」
哎呀呀,好大方!丞相大人到底是做什麼的?這麼大方不要緊嗎?
「那麼,姑娘你又希望得到什麼獎品呢?」這時候丞相卻又笑著問我。
「呵呵,讓大人如此破費,我又怎麼可以要求太高,這次我本就為購買畫具而來,那麼可以介紹一些好的商家給我,我就感激不盡了。」我微笑著說道。
隨即又以扇子掩嘴,小聲地補充了一句:「以後以我名義宣傳的畫具,以銷售量的三成,算廣告費給我,過段時間,我會找人上門收取。」
才子會特殊獎,神秘的綠衣美女所選擇的畫具,會吸引多少跟風愛現的『才子佳人』跟風購買啊,我簡直閉著眼睛都想得到。
這也是所謂的名人效益,我才不相信同樣和我在前世那個世界生活過的丞相,會放棄這次機會。
聽到我的話語,丞相大人的笑容再次僵在了臉上。
想要利用我賺錢可以,不過我也有收費地權利啊!如果我那麼容易被人利用的話,那麼我早就被凌前那個笨蛋拐去賣錢了。
話說,這人做得到底是丞相還是商人?為什麼我覺得他對賺錢和女人的興趣遠遠大於朝政?
不理會他,我示意中郎將大人將畫卷捲好還給夏姬,這次才子會到此也算是圓滿結束,雖然有才子佳人想要繼續月下約會,但是今天有了那麼幾出好劇,相信大多數人都急著離開,向無緣來這次才子會地人們宣揚這次見聞吧?
我簡直想收取關於才子會的宣傳費用了。
而在夏姬宣佈結束後,當然也有不知死活想要上前搭話的,哪怕中郎將在我身邊,這樣的傢伙似乎也不少,而丞相大人似乎終於從被我索要廣告費的打擊中清醒了過來。
只見他似笑非笑的對著我拱了拱手:「那麼,請姑娘這邊來,相信各商家會很歡迎姑娘選用他們的商品。」說著,他對著後門方向做了邀請的動作。
確實,以現在的局面,我也只能往後門走了,剛剛從外面傳來的聲響就夠嚇人的。
話說回來,丞相大人是不是一瞬間變得有些不同了,雖然還是笑得很噁心,雖然說話還是那個討厭的腔調,不過在那麼短短的時間裡,我忽然覺得他變得讓我有作畫的慾望了。
我疑惑的想著,玉樹公子那邊的簾子卻掀了起來。可惜出來的卻不是那位公子,而是一棵嫩嫩的丫鬟打扮的小白蘿蔔,只見她走到我身邊,對我低聲說道:「凌寶林,我家公子說,期待和您的下次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