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風流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忘憂樓內
    河忘憂樓。

    時值入夜,大紅燈籠高高懸掛,流蘇隨風搖擺,樓欄上站滿鶯鶯燕燕,笑語嫣然,揮舞著手中香帕,招呼吸引著來往遊人。

    確是客似雲來,比平時更要熱鬧,卻不是因為迎客姑娘漂亮了些,而是大家都收到消息稱,陸今晚要在這兒與柳清作個了斷。

    生怕錯過好戲的客人,趕著來到忘憂樓,方一踏進大堂,便駭了一驚,只見陸一身白衣,端坐於正中的桌席,滿臉沉靜,手上慢悠悠地倒著酒水,一杯清酒繞鼻甚久,才緩緩飲下。

    剛趕來的周兄、趙兄亦是大驚,相互覷了一眼,趙兄不禁疑道:「那個不是陸麼?怎地這般大搖大擺!」

    周兄探頭探腦,難忍心中好奇,扯開身邊一位不相識的客人,指著陸問道:「哥兒,這是怎麼回事呢?難道陸真要今晚與柳清一刀兩斷?」

    那人皺著眉頭瞥了周兄一眼,語氣古怪:「若然是假的,那咱們還趕來這兒幹嘛?吃飽了撐的?傻子!」他言罷,便大步而去,倒是氣得周兄半死。

    周兄怒氣沖沖,罵咧了幾句,拉著趙兄努努嘴:「走,找個位置坐下先。老子倒要瞧瞧有甚好戲!」卻聽到趙兄歎道:「哪兒還有位置?」周兄聞言環顧一周,頓時愕然,客滿了!

    大堂擠滿了人,連那陪酒姑娘、小廝龜奴都寸步難行。忘憂樓的嬤嬤苦著一張老臉,艱難地擠到正中陸處,堆起笑臉對他道:「陸公子,真的沒得商量麼?您再考慮一下啊!」

    陸抬了抬手,阻止她繼續說下來,依然沉著臉:「不必多說。陸某決定的事情。是不會改變的。」

    那嬤嬤是清楚他性子的,心知此事沒有改變地可能,愁眉苦臉更甚,喟然長歎,轉身而去。

    過了一陣,已是戌時,大堂中人滿為患,嗡嗡的聲音從未休止。

    陸提起酒壺,悠悠地倒滿了一杯酒,驀然長身而起。雙手捧酒對著周圍眾人一敬,嘯聲道:「各位,陸某請了!」

    大堂裡頓時一靜,歇了幾息,又嗡嗡吵起來。

    陸將手中清酒仰頭一飲而盡,抬了抬手,待大堂再次平靜下來,才道:「首先,我非常感謝各位對我的關心!相信不必我多言,在座諸位都對近來兩天盛傳之事有所耳聞。此事荒唐至極,陸某恨不得將造謠者五馬分屍!」

    他說得咬牙切齒,語氣中的憤恨之意,令那些曾經把謠言添油加醋的人渾身一寒。

    陸繼續道:「我自然斷斷不能平白無故地受此辱蔑。左思右想,決定於今晚,將這事兒弄個明明白白!」

    眾人都滿臉興奮,暗道有好戲看了。猜測著陸是不是要當眾與柳清斷情絕義,劃清界線?

    只見陸環顧一圈,一臉深沉看不出喜怒。淡淡道:「首先。我與清清感情深厚。並不似外界謠傳的不合,今晚裡。我便要幫清清贖身,助她離開這煙花之地。」

    此言一出,大堂裡頓時炸開了鍋,萬萬沒有想到,陸沒有與柳清一刀兩斷,反而要將她贖回去!難道兩人真的情投意合,並非傳言般那樣?抑或這是陸的圍魏救趙之計,以此來絕悠悠之口?

    當下眾人說什麼的都有,也不知是誰突然大聲道:「戴了綠帽還不介意,陸公子真是寬宏大量啊……」

    陸雙眸一凌,往聲音來往厲然望去,卻只看得擁擠的客人,不知是誰人之言。他冷哼一聲,道:「清清雖然出身青樓,卻清清白白;與李公子無任何瓜葛,更別說『綠帽』之事!」

    他說著,語氣轉了轉,歎道:「只是口說無憑,大家受謠言蒙蔽,一時懷疑也是正常地。為了證實陸某之言,陸某特地請了閒雲居士前來。」

    眾人一愕,不知此事怎麼能扯上閒雲居士?

    隨著陸話落,身著儒袍的閒雲居士從二樓走下,笑呵呵地撫著白鬚。他身後還跟著一個婆子。

    「閒雲居士德高望重,決然不會作假,這一點大家可否認同?」陸向眾人問道。眾人都點頭贊同,閒

    從未有過任何醜聞。陸道:「我請閒雲居士前來,穩婆來,還清清一個清白!省得有些人唧唧歪歪,聒噪於耳!」

    眾人恍然大悟,原來如此,讓這穩婆檢驗一下柳清是否完璧,若她依然是處子之身,那綠帽之說就破了!

    閒雲居士一臉微笑,似乎世間任何事,都不能改變他的心境,他道:「難得諸位信任老夫,老夫一定會還大家一個真相!」他指了指身邊的婆子,道:「這位是楊婆婆,從事穩婆已有三十多年。」

    楊婆婆毫不怯場,道:「那女兒家是不是處子,婆婆我一眼便能看出來!不過這次,我會給柳姑娘做一個最詳盡的檢查。」

    陸點了點頭,淡笑道:「有勞楊婆婆了,請!」說罷他向嬤嬤使了使眼色,讓她帶楊婆婆上去替柳清檢查。

    正當楊婆婆要跟嬤嬤上去,大堂裡卻響起一聲斥喝:「慢著!」

    陸一聽到這聲音,立時臉色大變,雙眉緊緊皺起,只見一藍服少年從人堆中擠出,走到正中這來,正是李天縱!陸心中大惱,他又想幹什麼?!

    眾人見李天縱突然殺出,皆起哄開來,好戲上演了!看李天縱似乎不願讓穩婆替柳清檢查,難道這裡邊真有姦情?一時間眾人都暗地揣測著。

    「是你?」陸冷冷地說了句,又眸斂起,道:「李公子,有何貴幹!」

    李天縱的臉色同樣冷若冰霜,雙眼隱現火花,道:「你可有想過柳姑娘的感受?你這樣做,實在是辜負了她對你的一片深情!」

    「陸某怎麼做,輪不得你來教!」陸不屑一顧,向穩婆揮揮手,道:「楊婆婆,上去吧!」

    「不准去!」李天縱冷然拋下這三個字,緩步走到樓梯口,道:「我倒要看看誰人敢上去!」

    楊婆婆自然不敢亂動,腳步又駐下,為難地看著陸。

    陸咬緊牙關:「你!」他的嘴角抽搐了下,怒道:「欺人太甚!李天縱,你到底想怎樣?這樣還清清一個清白,有何不妥!況且這是我與清清之間的事,跟你無關,你也無權來管!」

    李天縱怒極反笑,搖頭捧腹,笑道:「柳姑娘本就清清白白,何需你來還!又何需找個穩婆檢查?你當柳姑娘是什麼!」

    見兩人激戰,堂中眾人都屏氣凝神,生怕擾亂了氣氛。

    「你無權過問!」陸冷道,又對楊婆婆使眼色:「楊婆婆,儘管上去!我倒要看看李公子敢如何,並非是總督之子,就不受王法所管地。」

    說是這麼說,楊婆婆卻依然不敢踏前一步。

    李天縱冷冷一笑,望去忘憂樓的嬤嬤,問道:「嬤嬤,陸公子可已將柳姑娘贖了?」嬤嬤搖了搖頭,道:「還未。」他淡笑道:「那就好,我出高於陸公子一倍價錢,將柳姑娘贖了。」嬤嬤頓時一怔,為難道:「這……」

    他沒管嬤嬤反應,轉而看著陸,道:「柳姑娘我贖了!請問我有權過問了麼?」

    「你、你!豈有此理!」陸握緊拳頭,雙眼直欲冒火,怒道:「誰不知清清與陸某情投意合,你縱是有萬貫家財,如此做法,與那強盜有何分別?實在令人不齒,叫天下人恥笑!」

    李天縱毫不為所動,依然淡淡微笑著:「天下人要笑便笑,與我何關?我只知柳姑娘視我如知己!所以抱歉,這強盜,我是當定了!」

    陸立時無言,憋了許久,才道:「李天縱,你便非要與陸某作對麼?」

    「正是!」李天縱不徐不疾地道。

    「你……」陸更為無言,只得瞪著李天縱。

    兩人對峙半晌,依然僵持著,堂中眾人也開始了低聲的討論,卻少有贊李天縱的,暗道他不讓穩婆替柳清檢查,定然是做賊心虛。

    「別吵了!」恰在此時,樓道上突然傳來這嬌脆脆地聲音,眾人一看,只見一個紫衣少女俏然而立,不是柳清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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