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瓊已將程咬金、尤俊達劫回賈柳樓,魏征、徐茂公臉色很難看,派人沿途清理痕跡去了……」
「濟南鎮台將軍唐璧來歷城縣途中偶然之下得知了秦瓊劫囚之事,已經急速返回濟南府調兵,預計兩個時辰後會到歷城縣……」
「賈柳樓上眾人已經得到唐璧將率兵來剿的消息了,已經告知秦瓊家眷轉移到天靈寺了…「魏征、徐茂公把手下四百多號人分了四路,已經攻下了歷城縣,將唐璧堵在了城門外……」
此時羅成與天下喝茶小憩的地方,已經改在了離歷城縣正南二十五里的天靈寺裡,各方面的消息是源源不斷地傳了過來,被他們倆當成了點心配著手中的清茶喝得是更有味道了。
「時候差不多了……」天下輕輕轉著手裡的茶杯,笑容滿面。
羅成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帶了幾分譏誚:「是啊,是差不多了,依他們的行動力來看,求援的人應該快到了……」先前之所以讓人告訴秦瓊家眷已經平安出城的消息,除了讓秦瓊安心之外,最主要的就是另留一條後路給魏征、徐茂公。
「這次還是讓我去接應他們吧……」天下低著頭想了想,最後做出決定。
羅成卻有些猶豫:「這個……」
天下抿嘴一笑,說道:「你那邊還有一大家子等著認親呢,你總得趕在他們前頭先在你娘那裡做些功夫才是……所以呀,這接應的事就只能我來做了,而且我打算等接應他們離開之後。再往前送他們一程,然後就轉道去趟長安,畢竟長安那邊的消息可關係著咱們倆後三十年要過什麼樣的日子。我總要親自去看看才行的……」
「我就知道你另有所圖……」羅成挑了挑眉,臉上掛了幾絲擔心:「可是你這時候去長安好嗎?小心節外生枝……」
羅成並非危言聳聽這次天下在登州靠山王府替楊勇撐腰鬧了這麼一場,把獨孤家整個給套了進去,這可不是小事,先不說皇后鐵定不會領她地情,就是皇上心裡也未必沒有猜忌。再加上這次又得罪了秦王楊俊這麼個一準兒會在一旁給她弄小鞋穿的主兒,她這會兒送上門去,跟自己往火坑裡跳也不差什麼了,也難怪羅成會擔心。
「我又沒有打算儀仗分明的進長安,悄悄去、悄悄回,頂多再去我爹那裡磨蹭兩天,哪裡能生出什麼事來?……再說了,就算節外生枝又打什麼緊?現在我有三個舅舅在長安,就是明火執仗地殺出來。都沒問題!——」天下語氣裡有幾分得意。
羅成搖頭苦笑,伸手點了點天下的額頭,說道:「你呀……渾身上下就沒一根筋是安份地!」
天下撇了撇嘴。說道:「我這還不是為你著想嗎?你這會兒趕回去,是要去處理家事。我畢竟還是外人。總不好攪和進去……話再說回來了,要是我不在。你們家老爺子說不定還能拉下臉來認了這門親,要是我在呀,估計那一家子一個弄不好,連命都保不住……」她把羅藝「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個性摸得極清。
羅成想了想,覺得天下說得也有些道理,再說讓天下去長安,好歹還有楊林和她那三個「舅舅」看管,就算惹出禍事,也不怕沒人擔待,是比去別處好些,也只好點頭默許。
一陣沉默之後,天下突然詭笑出聲,嚇了羅成一跳,定了定神,問道:「又在算計誰呢?笑成這樣?」
天下又是一陣笑,好一會兒才略略喘著氣,緩緩說道:「在你們家認親成功的條件下,我想出了一個一石二鳥之計……你想不想聽聽?」她的眼神中滿是期待,支著架兒等著羅成詢問。
誰知羅成非常爽利地搖了搖頭,說道「不想聽!」
「啊?」天下滿是疑惑地噘起了嘴。
「看你笑成那樣就知道了,一準兒不會是什麼好事,我這兩天受得刺激多了點,你就饒過我這回吧……」羅成非常孩子氣地捂上了耳朵,擺出一副打死也不聽的架式。
「什麼嘛?!這次可是件大好事!」天下伸手拉開羅成捂著耳朵地手,大聲說道:「如果這個局成了,那咱們既可以擺脫一個大麻煩,又可以順利地幫你那個未來的哥哥造勢,絕對稱得上是一舉兩得……」
羅成愣愣地看著天下,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不……不會……是想讓……讓我算計……算計伍詩雅吧?」
天下翻了個白眼,不滿地說道:「什麼叫算計她呀?這明明是給她找了條出路!她這輩子想幸福是不可能的了,可是如果照著我們以前那個計劃去剪除伍家,卻又未免顯得我們太不厚道……要是那樣的話,倒不如讓她做了你大哥的平妻,這樣既完成了她爹要她與羅家聯姻的任務,又給你大哥增加了些政治資本……雖說論年紀她跟你那個大侄子比較般配,可是我卻捨不得委屈了你侄子,那也只好委屈伍詩雅了……其實這樣的不是挺好?事成之後,她既能繼續過著錦衣玉食的過日子,又能保全家族,總好過家破人亡吧?將來她要是知道了我為她的事這麼費心,還真得好好謝謝我呢!」
「謝你?!生吃了你比較有可能!」羅成沒好氣地瞪了天下一眼,說道:「跟她訂婚地人是我,要是將婚約解除,她嫁了別人還好說,如果還是嫁進了羅家門裡,這話傳出去還能聽嗎?你要我們家的臉面往哪擱?」
天下撇了撇嘴,低聲說道:「真是的,這麼精彩地一場好戲,也不肯配合一下……我還想看看,到那時她那副囂張的臉孔會變成什麼樣呢……」「哼!」羅成冷哼了一聲,沉著臉沒再說話。
天下見羅成真地惱了,悄悄吐了吐舌頭,也靜默不語。
兩人正彆扭著呢,侍劍急匆匆地推門而入,將手裡地紙箋遞給天下,說道:「城裡終於派人求援了!……」
天下站起身,隨意地掃了一眼,便將秦瓊手書的這封求援信交給了羅成,說道:「就這樣吧,我先去接應秦瓊他們,你先你舅母她們送到兗州去,待她們安全了,你再啟程回北平……我會讓廉叔留在兗州照應她們,看秦瓊什麼時候有個安穩地方了,再派人送她們過去……」
羅成也知道天靈寺離歷城縣太近,不是什麼安穩地方,家眷還是早早轉移地好,既然天下都這麼說了,他便應了下來,又著意叮囑了她幾句,才暫時分別,各行其事……
一連串早就注定卻又小有不同的故事於焉上演,本是劇中人的羅成在天下的任性而為之下,硬是成了一個看客,漫看這個時代的風雲變遷,幕起幕落……
事,總在人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