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家天下 第二章 長安路漫 第九十一節 你們死定了
    待天下快到偏廳的時候,便聽到裡面隱約傳來「嚶嚶嚀嚀」的嬌泣之聲。

    天下微翹著嘴角笑了笑,轉頭對綺月說道:「去準備些好克化的糕點送過來,我倒要好好看看她們這場戲是要怎麼演!」

    綺月臉上也帶著笑,帶人下去準備去了。

    上官滌正守在偏廳外面,他一見天下過來,急忙迎上前兩步,壓低了聲音說道:「王爺交待,讓您凡事莫爭強……」

    天下挑了挑眉,不解其意地看著上官滌。

    上官滌四下裡張望了一下,湊到天下耳邊說道:「剛才御醫來診脈……陳貴人是喜脈……」

    喜脈?!天下臉上的看好戲的意味更濃了起來,這個陳萱可真不簡單呀,楊堅答應過獨孤伽羅「不生異母之子」,所以宮中妃嬪侍寢後都會被皇后指派的親信灌下「蕪籽湯」,陳萱居然可以在這樣的情況下懷孕……就不知道,這事如果獨孤伽羅知道,她會是什麼樣的反應……楊堅此時又是怎麼想的呢?……天下的小腦袋瓜裡不停地閃過一些精彩的畫面,越想越興奮,都沒顧得上跟上官滌答話,便興沖沖地進了偏廳。

    偏廳裡,一扇精緻的屏風在一側的軟榻前隔出一個小小的空間,影綽綽看得出來楊堅正在低聲哄慰他的小美人兒。而外間,楊林正面無表情地坐在太師椅上,他面前跪著卻是滿臉淚痕的陳蕖。

    天下一進來,楊林就滿含著無奈地瞪了她一眼,然後示意她在旁邊坐下。天下隨意地坐在了楊林下首,眉梢眼角帶著三分笑意。語氣輕快地問道:「爹,這會兒又把我叫來,有什麼事嗎?」

    誰知沒待楊林答話。陳蕖便撲了過來,轉跪在天下面前。委屈萬狀的哭著對天下說道:「郡主開恩呢!昨天的事情是我不對,您要罰就罰我一人好了,莫要牽累上我的家人……我……我……」說著,她竟站了起來,撩著裙擺沖了旁地廳柱衝了過去!

    楊林一驚剛想衝過去拉住她,卻被天下攔住了。哪裡還用得著楊林動手,原本在屏風後面侍候著陳萱的兩個侍女早就「動作敏捷」地衝過去拉住了陳蕖,而屏風後面陳萱的哭聲她突兀地高了起來。

    天下還是那樣笑吟吟地看著陳蕖跟侍女們在那裡拉拉扯扯,用眼角掃了楊林了一眼,低聲說道:「爹,你就是要我來看這齣戲呀?您不覺得這位陳女官跟裡面那位陳貴人演得有點假嗎?」

    楊林伸手扶正天下懶洋洋地坐姿,也壓低了聲音問道:「你就不能安生點?今天這鬧得是哪出呀?」

    「沒聽過什麼叫做賊心虛嗎?」天下挑了挑眉,沖屏風地方向撇了撇嘴。問道:「皇上是怎麼想的?讓我過來是您地意思?還是皇上的意思?」

    「有什麼不同嗎?」楊林有些拿不準天下的心思又轉到什麼地方去了。

    天下有些心不在焉地說道:「要是您的意思,那就是說皇上還沒想好要怎麼處置陳家,我也就不方便多為難她們……要是皇上的意思。那我就不用替她們藏著、掖著了,事情只要攤開了講。她們就是哭倒了金鸞殿。也逃不了這滅頂之災!」她地注意力這會兒都在陳蕖身上,正滿臉不屑地看著連塊皮兒都沒擦破的陳蕖哭倒在侍女身上。暗歎:這個演員真是一點也不敬業,好歹也見點血嘛……

    楊林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問道:「這兩個女人一直在哭,只說你陷害她們陳家,要嫁禍陳叔寶,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所以我說她們是做賊心虛呀!」天下噘著嘴,也是一臉的委屈,說道:「連晉王兄都說那個陳叔寶是個該死的東西,怎麼能說是我陷害他呢?」

    「這又關晉王什麼事?」楊林眼睛又瞪了起來。

    「您今天出門的時候說中午不回來,聽香水榭那邊又是一團亂,我就想著出去逛逛,也好讓人從裡到外收拾一下,結果就遇到晉王兄了,然後他見我一個人,又到了用午膳的時候,就請我去一個叫得意樓的地方吃飯呀,然後我們吃完飯要走的時候,就聽到有個歌伎在唱歌,當時晉王兄臉色就變了,後來把人叫過來一問,說是那詞是長城公寫地,晉王兄就說他是個該死的東西……」說到這兒,天下頓了頓,然後意味深長地看了陳蕖一眼,才又接著說道:「後來我從聽香水榭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陳蕖跟一個男人鬼鬼祟祟地走進旁邊地竹林,我一時好奇就跟了過去,才知道原來那個男人就是陳叔寶,我想起白天聽到的曲子,就說出嚇嚇他們,沒想到他們倒還當了真,這不是做賊心虛是什麼?他們背後還指不定做了什麼見不得人地事,怕被人知道呢!」

    天下這番「真假摻半」地話說得楊林眉頭皺得老高,手指下意識地在扶手上敲擊著,把事情前後,再聯繫天下的話想了想,說道:「那是首什麼曲子?你可還記得?」

    天下用力地點了點頭,有些興奮地說道:「記得、記得,這樣地東西我一向記得清楚!」說著,她清了清嗓子,清唱了起來:「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故國」這句詞,天下一唱出來,楊林的臉色就變了,陳蕖跟陳萱的哭聲也倏地止住,便是楊堅也要屏風後面愣住了。

    一曲唱完,楊林怒不可遏地拍著桌案站了起來,厲聲說道:「這該死的東西!」

    天下捂著嘴直笑,清脆地說道:「爹爹跟晉王兄說的話一樣呢……」

    這時,楊堅從屏風後面繞了過來,也陰沉著臉問道:「這曲子是什麼人做的?跟晉王又有什麼關係?」天下剛想開口說話,就被楊林揮揮斷了:「皇兄,臣弟得跟您好好談談……天也不早了,就讓天下先回去歇著吧……」說著,沒等楊堅說話,便示意天下可以先回去了。

    天下一臉失望的神色,有些可惜這場戲正到了該出彩的時候,卻不能接著看下去。可是,看著楊林一臉的不容置疑,想要留下來看戲的話,天下是無論如何也不敢說出口的,只得一臉失落地慢慢朝廳外走去。

    在走過陳蕖跟前的時候,天下衝著她露出了個燦爛的笑容,無聲地說了句:你們死定了……然後,滿意地看到她的臉色迅速變得蒼白,才輕快地笑著離開。

    廳外,綺月帶著幾個侍女才剛捧著幾碟新鮮的糕點趕到,就見天下一臉得意地走了出來,她有些驚訝地低聲問道:「姑娘,沒事了?」

    「我就沒事了,不過,」天下回頭望去,冷笑了一聲說道:「陳家這次估計想沒事就難了……對了,讓人勤打聽著點消息,這場戲雖然看不到了,可是我也不想錯過精彩的細節……」她一面吩咐著綺月,一面從她手中的碟子裡拈了塊玫瑰糕,邊走邊吃,說道:「現在這樣也好,反正牽扯不到我們身上了,咱們回去吧……嗯……這玫瑰糕真好吃,甜得一點也不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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