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點頭哈腰的跟在這三個公子身後,打著躬道:「三位太保爺,真的沒位置了,要不,您雅間裡湊合湊合……」
那三人並不理會夥計,用眼光打量了一下大堂,原本恣意談笑的食客們倏的安靜了下來。
天下挑了挑眉,心裡琢磨著:太保?!這登州城裡配得上這個稱呼的,可不多啊,難道……嘿嘿……天上真的會掉餡餅啊,想什麼來什麼,這可是送上門的大禮啊,靠山王,要見你或許真的不是那麼難啊,只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歡我特意設計的見面方式……
侍書、侍劍看到她臉上略帶了幾分算計的笑容,下意識的繃緊了身子。
天下還正在心裡盤算的時候,那三個人中為首的白臉漢子指了指天下他們坐的這張桌子,對夥計說:「去,讓他們把地方騰出來。」
「這——」夥計有些為難的朝這邊看了看,剛想說話,卻被那漢子瞪的把話給嚥了下去,然後一步三挪的蹭到侍劍身邊,陪著笑臉問:「您幾位吃好了吧?」
「嗯,吃的是不錯。」天下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茶,愜意的笑著。
侍書伸手把茶壺遞給了夥計:「麻煩添點兒水。」
「把四季乾果再上幾樣,我們姑娘愛吃。」侍劍斜睨著那三個人,交待夥計。
天下心裡暗笑,書、劍這兩個小子其實很有些晴雯的味道,「心比天高,身為下賤」,對她恭敬,那是因為她是他們的正經主子,對其他人,他們倆個可沒什麼好性兒。
那三個人平時也是頤指氣使慣了的人,曾幾何時被人這樣無視過啊?當下就發做了起來。
三人中年紀略輕一些的青年一個箭步,上前奪過了夥計手裡的茶壺摔到了桌子上。
茶壺應聲而碎的同時,離天下最近的侍書一把拉起了她,背朝著桌子把她護在了懷裡。
侍劍一見這情形掂起桌子上的杯碗盤碟就向那三個砸了過去,略帶了些巧勁的手法雖然不致於傷到他們,卻也讓他們手小小的狼狽了一下。
侍書檢察了一下,見天下沒傷著哪兒,就把她推到牆角,轉身來到侍劍身邊加入了戰團。
天下含笑看著,滿臉的不在乎。在她心裡,這些只能算是小場面而已,上輩子的事雖然已經離她很遙遠了,可是深深刻印在記憶深處的那些嗜血因子,卻並未因為時空的轉換而消散淺淡,相反的是那些曾經血脈賁張的感覺歷久彌新。
那三個人似乎對步下的功夫不怎麼在行,相互之間也毫無默契可言,以這樣的實力跟書、劍對打,實在是很吃虧,不一會兒的功夫敗像已成。
「把人留下就好了,別傷著他們!」在三人險象環生之際,天下的話無疑成了他們的救命稻草,但饒是書、劍沒下重手,這三個人也只剩下了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了。
只聽得「撲通」一聲——年紀最小的青年一個不留神被侍劍踢倒在地,另兩人想去援救,卻被侍書攔了下來,侍劍當下扯了酒樓裝飾用的幔帳將倒地的青年綁了起來。
另兩個人見情形不對,便有心向外突圍,可是談何容易啊,三個打兩個都打不過,何況少了一個呢?眼看著這兩個也快撐不住的時候,天下高聲叫了句:「侍劍,過來!」
侍劍不明究裡,轉身躍到了她身邊,拿劍護住了她,問道:「姑娘,怎麼了?」
天下含笑看著在侍劍劍下逃得生天的那人跳窗而去,伸手止住了侍劍追人的步伐:「不用追了!」侍劍撓了撓頭,一副不解其意的表情看著天下。
這時,侍書已經把另一個傢伙給打翻捆了起來,這樓上客人早在他們開打的時候就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而那個夥計早就溜下去找掌櫃的報信去了,偌大的大堂,如今竟只有他們五人,其中兩個還躺在滿地的殘羹剩菜中間,場面一下子冷清了下來。
「姑娘,現在可怎麼辦啊?」侍書原本的衝勁過後,現下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天下找了把乾淨的椅子坐下來,笑著說道:「能怎麼辦,坐這兒等著啊!」
「臭丫頭,野小子,你們快把大爺們放了,不然,呆會兒可有你們的好果子吃……」
「就是,我四哥可是回去叫人去了,等我們的人來了,你們到時候再磕頭認錯可就晚了……」
這兩個小子都被綁上了不老實,居然還不識時務的大放厥詞,沒等他們說完,侍書就一人一腳的踢了過去,看的天下直咧嘴,這兩腳踢的可真實在呀!
「哼!把他們的嘴堵上!看他們還怎麼講廢話!」天下交待侍書。
侍書隨手從地上撿起兩塊破抹布塞到了兩人嘴裡,然後走到天下身邊悄聲說道:「姑娘,恐怕這倆小子說的是實話,走脫的那個人要是找了人來,咱們只有三個人,未必能應付的過來,還是早早脫身才是上策……」
天下揮了揮斷侍書的話,低聲說道:「我等的就是他們的救兵,今兒這麻煩惹的好……」她頓了一頓接著又說:「本來打算明天再去靠山王府的,不過,依現在的情勢看,運氣好的話,今晚就能見到靠山王了,呆會兒,你和侍劍看我的手勢行事,該下重手的時候,不必容情,記住了?」
侍劍有些吃驚的問:「姑娘,難道他們是靠山王府的人?」
天下含笑點頭:「他們上來的時候,你沒聽到夥計叫他們太保爺嗎?別說這登州城了,整個大隋,稱的上太保的又有幾個?如果我沒有猜錯,他們應該就是靠山王收的義子,十二太保中的人物,只是不知道,咱們打了孩子,靠山王那個當爹的會不會出現呢?如果一會兒來的不是靠山王,你和侍劍就只管下狠手,什麼時候把靠山王打出來了,什麼時候算了!」說著,她不禁眼中殺氣瀰漫。
「這樣不太好吧?夫人是讓咱們送信的,咱們鬧成這樣,恐怕到時候不好收場啊……」侍書顧慮重重。
「哼,這些不用你管,我自有主張,懂嗎?」在天下的注視下,侍書不由自主的點頭應下。
這時,望海樓的掌櫃哆哆嗦嗦地走了上來,湊到他們跟前,張了幾回嘴,都沒敢開口說話。
天下看著掌櫃的微微一笑:「掌櫃的,你不用擔心,這些爛的、壞的你只管算個價錢來,記在我帳上就是了,等我們走的時候,跟店飯帳一起結了,總不會虧著你的。」
掌櫃的聽她這麼一說,身子一矮「撲通」就跪在了地上,一臉驚懼的神情哀求道:「小姑奶奶,您的錢我可不敢要,這樓上的損失您也不用賠,您幾位只要趕緊離開我這小店,就算是幫我了……」
「趕緊離開?那可不行,地上躺著的那倆位說了,呆會兒他們的兄弟就來接他們了,我就是換地方住,也總得等人把他們接走不是?」天下微挑著嘴角,看地上那兩人的神情就像在看著獵物一樣。
掌櫃的一聽更害怕了:「姑奶奶,您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嗎?他們可不是平常人惹的起的,他們可是靠……」
他本想說「靠山王」來著,可是這「靠」字剛一出口,剩下的那兩個字就被侍書一巴掌給打的嚥下去了。
天下讚賞的看著侍書,他的反應還真快,這一巴掌打的真及時,這要是真讓這掌櫃的把靠山王三個字說出來,將來還真麻煩,你想啊,他們若是不知道這幾個是靠山王的人,就是打的再狠,也不過是市井鬥毆,可是如果知道了是靠山王的人這還怎麼動手啊?要是再打,那可就太不給靠山王面子了,要知道眼下的這江山畢竟還是姓楊的,明面兒上總不好鬧的太僵吧?
天下跟侍劍使了個眼色,低聲說:「他要是再說費話,就把他舌頭給割了!」聲音不大,卻讓掌櫃的聽的清楚,嚇的他用手捂著嘴踉蹌著跑下樓去了。
此時的望海樓四周寂靜一片,早已不復先前的笑語喧嘩了,遠處傳來的紛踏的腳步聲顯得格外的刺耳,侍書和侍劍一個站到了窗前瞭望,一個仗劍擋在了樓梯口,而地上躺著的那兩位也不安份了起來,可著的勁的掙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