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洗劫與反洗劫的戰鬥結束的時候,已是天明時分。城牆上和城牆下全是屍體、血跡……
上海縣城能活下來的兩百多兵卒,臉上根本無活下來的喜悅,疲倦地靠在滿是血跡地城牆上打盹。
衛大同命了武監留守繳獲的兩艘大船,其於人等全回了城。
天明後,吳縣令開始徵集百姓清理屍體、打掃戰場,每次海盜洗劫過後,吳縣令和上海縣城的百姓都是這麼幹的,只不過這次的屍體超呼尋常的多。王承恩在被人扛走前,下了嚴令,工地一切照舊,不可因為一場小戰鬥就停下工程。
經此一役,王承恩心裡實在後怕得緊,他怕死,怕給幾個蟊賊就把他弄死,他要加快建設步伐,而且還想讓自己學學保命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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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曆三十四年六月,名將李成梁去世,享年九十三歲,「上命以公祭喪」,恩遇之隆,一時無二。一代名將最終埋骨於他戎馬一生的白山黑水之中。
李成梁有九個兒子,五個做到總兵官,四個做到參將,時人譽為「李家九虎將」,好多部下親兵如李平胡、李寧、李興、秦得倚、孫守廉,後來都成了鎮戍一方的大將。他的長子就是後來威震北疆,揚名三國的一代名將——李如松。世界史上著名的壬辰抗倭援朝戰爭,就是李如松幹出來的。
李如松在遼東戰死後,萬曆皇帝「痛悼」,追贈李如松少保寧遠伯,立祠謚忠烈。後天啟帝朱由校登基選妃,李如松的孫女入選,因父輩的關係,天啟帝立之為容妃!
王承恩一邊瞪大著驚恐的眼睛看著給自己餵藥的容容,一邊聽著容容在述說著自己的家史。
難怪!王承恩總感覺這容容力氣特別大——原來是名將輩出的李家後人!
容容看著王承恩愣愣地盯著她發呆,突然想起昨晚上王承恩臨走前的話,俏臉一紅,嗔道:「都傷成這樣了,難道承恩還想……」
王承恩只不過驚奇容容竟然有那麼顯赫的背景,聞及此言,邪笑道:「嘿嘿,那也未嘗不可,過來——」說罷,王承恩右臂升出,牽動左肩上剛接好的鎖骨,疼得冷汗直冒,那還敢繼續『作惡』,悶聲鄒眉咬牙忍受著疼痛。
容容看著王承恩悶不出聲,額頭上汗珠密佈,料想是王承恩剛才的舉動定是牽動了傷口,忙用絲巾抹掉王承恩額頭上的汗珠,歎道:「承恩本就是文人,硬要學武夫!若不是妾身昨夜裡總心有不安,也不會披甲提槍成個女屠夫,救下你這莽夫!」
王承恩一歎,沉默不語,半響過後朝容容笑道:「我王承恩身邊有個武林高手竟不自知!等我傷復原了教我些身手吧?」
「你若是覺得好希奇,妾身定教你,你若是要跟人撕殺,想都別想!」
「我是希奇……希奇!」王承恩打著哈哈,知道容容擔心他,只得先用用緩兵計,王承恩想學幾手功夫只不過保命而已,昨天那莽漢的一斧頭,就將他砸成了重傷,要不是突然趕來的容容,怕是昨天晚上早給人拍成了爛泥巴。要挽救危明,以後這樣的場面還會有很多,內賊、後金、大航海時代的海盜等等。要挽救危明就得直面戰爭,不學兩手保命的能耐遲早給人在亂軍中宰了!
「容容幫我找衛大同和方以智來,我有要緊事情吩咐他們兩去做。」王承恩道。
容容溫順的點點頭,步出房間交代門外武監找衛大同和方以智,然後回到王承恩身邊,王承恩朝容容笑道:「據說容貴妃,文武雙全,為夫可佩服的緊,能不能幫為夫代筆,為夫要上個奏折!」
容容嗔道:「你就臭美吧,哼!」說罷,容容叫武監準備好筆墨紙硯,攤開紙張,提筆等著王承恩開口。
「……斬海寇三千餘人,擊毀戰船十五艘,俘獲三桅炮船、蜈蚣炮船各一,然海寇屢犯上海縣,臣已無兵可守,如此,上海危已、貿易試點危已,臣只有戰死已謝皇恩……」
容容寫完笑罵道:「承恩怎麼專幹欺君之事,咯咯——」
「大奸似忠、大忠似奸,管他呢。欺就欺吧!又不是第一回了。」王承恩手拿自己口述的奏折,大叫道:「來人——速送進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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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容知道王承恩叫衛大同和方以智二人來是有要事,何況一身女裝的容容也不好在方以智面前露面,太監身邊還有女人那是多大的新聞呀,容容只得迴避。
衛大同和方以智二人匆忙來見王承恩,二人給王承恩行過禮節,武監奉上茶,王承恩朝方以智道:「方兄,雜家可要臥些時日床了,這上海已定的建設計劃,就交給方兄了,萬不可拖延了時日。」
方以智朝王承恩躬身道:「在下定不負王兄弟所托,只等著物質一到,在下定督促各工地日夜趕工,定可在兩月計劃內完工!」
「那就有勞方兄了!」王承恩繼續道:「還有一事,有勞方兄再給雜家代代筆。」
「是!」方以智坐在早已經準備好的筆墨紙硯前,提筆等候。
王承恩這封信卻是寫給錢謙益的,要求錢謙益從旁協助上海,借上海的海盜事件讓崇禎同意在上海建立一支地方軍隊!
雖然明朝皇帝恨腳下的臣子自己養私人兵馬,可是明朝後期還是出現了民兵性質的武裝,如戚繼光的『戚家軍』,秦良玉的『白桿兵』,都屬於這樣性質的私人武裝,後因為戰功而受編正規軍,王承恩就是想走這樣的路線拉起自己的隊伍。
王承恩手拿方以智手書的條子,仔細看過,覺得沒什麼了,交給衛大同道:「往京裡放飛信鴿,叫吳縣令和陸巡檢過來!」
衛大同接過王承恩手中的條子,步出房間。一個武監匆忙進到房內朝王承恩稟報道:「稟主子,倪大人的第一批糧食物質已抵縣城!」
王承恩一愣,隨即大笑道:「倪元璐呀,倪元璐!這糧食物質回得真是時候呀!」
「王兄弟,在下這……」方以智聽到物質回來了,眼中放光,王承恩那裡不知道他的心思,笑道:「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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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縣令和陸巡檢匆忙進到王承恩的病房,朝王承恩行禮寒酸過後,王承恩看著吳縣令和陸巡檢道:「二位大人可想陞官?」
吳縣令和陸巡檢你望我,我望你,不知道王承恩話裡到底是什麼意思。
王承恩看著二人一臉的迷茫,笑道:「二位大人若想陞官,這戰報就得更改點數字!」吳縣令和陸巡檢吃驚的看著王承恩,那有上司教下屬作弊的?
王承恩繼續道:「我知道二位大人迷惑,可雜家這法子不僅能讓二位大人陞官,而且能保得上海再不受海寇襲擾!」
吳縣令和陸巡檢互望了一眼,明顯對『上海再不受海寇襲擾』心動。
「王公公,下官願隨王公公的意思辦事!」兩人躬身道。
隨即,王承恩將自己的計劃告訴了二人,只不過隱瞞了自己與錢謙益的關係,讓二人回去改昨日夜間戰鬥的戰報數字。
王承恩所以如此干,是完全給海盜轟急了,差點就命喪海盜手中,練兵成了他首先考慮的事情,再不能給海盜架幾條炮船就轟得自己心驚肉跳的。遇到海盜洗劫,自己也受了重傷,還死了那麼多人,雖然不是什麼好事,可王承恩心中打定心思好好利用這次海盜事件,壞事也要弄成好事來,讓自己能有個借口養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