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怪王承恩發呆,看著別人撕殺也許是種享受,可是當自己身臨撕殺其境的時候,又是另一番景象,任誰第一次身處這種場景都會呆的。
王承恩麻木地瞪著衛大同在他身邊左右游移,斬殺威脅王承恩的海盜,此時的王承恩都忘記了自己懷中還有一支已經裝滿彈藥的短鳥銃,他的腦袋一片空白,倒在他周圍的屍體越來越多。
號角響起,第一波攻城海盜不知道出余什麼考慮,留下百餘死傷退下城牆。
第一撥海盜攻城就讓上海縣兵卒損員一半,陸巡檢渾身血跡,不知道是攻城海盜的血還是他自己的,手中的戰刀血紅一片正在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著鮮血。看著滿地的屍體,陸巡檢毫不猶豫的再次提起戰刀,朝一個被砍倒在地拚命呼救的重傷海盜一刀砍去,頓時鮮血濺了他滿臉,頭顱被刀勢一帶滾出老遠。
滿佈猙獰的陸巡檢大吼一聲:「殺光還活著的海寇——」
「殺——」
幾十個老兵卒提起手中戰刀開始在城牆上殺死一切存活的海寇,包括跪地求饒的也毫不手軟!
戰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需要憐憫,只有殺戮!
趁著下撥攻擊到來的間隙,老兵卒們開始做下次攻擊前的準備,給火炮填火藥上彈,給鳥銃上藥填彈,經過一場戰鬥而存活下來的新兵卒開始有樣學樣,幫著老兵卒開始準備,給自己增加活下去的機率。
衛大同在一具屍體上抹掉屠牛菜刀上的血跡,朝著一直呆滯的王承恩叫道:「主子!」
聽到衛大同的聲音,王承恩始緩過神來,看了一眼自己身邊一地的屍體,歎了一口氣,這場真實的殺戮比設計好的黑吃黑更讓王承恩心頭震撼。因為這常戰鬥不僅僅關係到上海會不會遭受洗劫,更關係到他王承恩的理想!
「稟報王公公,士卒死四百七十三人,重傷六十七人,尚能戰鬥者四百六十人!」
王承恩看著渾身是血,朝他稟報損員的陸巡檢,心中一顫,這個小小的九品武官尚如此,自己何必畏縮!
王承恩一歎道:「陸大人果然是好男兒!」
陸巡檢朝王承恩抱拳道:「下官是這上海縣土生土長之人,下官身後便是家人老婆孩子!若下官退縮,城破之後,海寇們定不能饒過她們……」
「是啊!不能退縮……」王承恩再次歎了口氣,若是讓海盜破城,自己的理想,自己身後的女人容容,還有那泡到半茬的柳如是……絕對不能讓海盜破城!絕對不能死!
城破是死,抵抗不一定還有希望!
王承恩搖頭苦笑道:「陸大人軍中要多兩個能戰鬥者了!呵呵!」
陸巡檢隨即明白了王承恩的話,忙躬身道:「卑職不敢讓兩位公公以身犯險,請兩位公公且回驛站休息,下官但有一口氣在,絕不讓海寇進到城內!」
王承恩對陸巡檢的話不置可否,躬身在一具屍體旁撿起一把帶血跡的戰刀,在屍體上抹掉血跡。
「王公公——」陸巡檢欲言又止。
「主子!」衛大同匆匆在王承恩身邊道:「咱們不是還有三百武監在驛站守護著……」
「啊!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王承恩猛拍自己腦袋,暗恨自己怎麼一開戰就把什麼都忘記了,王承恩呀王承恩,你怎麼在戰場上跟個呆瓜一樣!
「衛大同,你速回驛站,將武監留下五十給容容,若是城破,一定要叫這些兒郎們護著容容拚死突圍出去,快去!」
「是!」衛大同片刻不停,匆忙下了城牆朝驛站而去。
王承恩竟然跨上城牆,居高背對著城外而站,高喝道:「這城裡都***是自己親人,你們能看著自己老婆姐妹落在這群海寇手上被姦淫嗎——日他娘,就是死也不能讓這群海寇進城!從此刻起,宰一個海盜賞白銀五十兩!」
這群兵卒本就是上海當地人,誰沒有老婆姐妹在城中,誰沒有家在城中?不需要王承恩多表演,光王承恩這個顯貴竟然站在第一線守城,已經讓這些兵卒們燃起了熊熊鬥志!
「殺海寇——衛家園——!」陸巡檢高唱道。
「殺海寇——衛家園——!」剩下的兵卒們高喝,群情激昂!
「轟——轟——」
現實總是很殘酷,就在城牆上的兵卒們才被王承恩的演說調動起高昂的戰意,海盜船的第二撥炮擊開始。彈藥的火光將整座上海縣城池的天空印得紅光一片,殺戮再次上演!
王承恩本來戰在城牆上,差點被一炮給炸個正著,陸巡檢急忙扶下王承恩躲進了掩體。炮聲漸緩,海盜們開始第二次強行登城。
「殺——」
「殺——」
火器放完,白刃相搏!
不管城牆上的兵卒們戰意如何高昂,實力決定了這場戰鬥的勝負。一方是經常殺戮掠奪百練成精的海盜,一方是沒有戰鬥力的新兵蛋子,高下幾乎立判。攻城的海盜,已經佔據了城牆的半邊,上海縣明軍被屠殺乾淨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王承恩點燃的短鳥銃一槍砰掉一個朝他砍殺上來的海盜,正待填充彈藥來第二槍,一個海盜舉著一把開山大板斧,朝王承恩直劈過來,避無可避,王承恩只得丟掉手中的短鳥銃,雙手握著一隻手上的戰刀奮力一架。
「鐺——」
兵器相撞,王承恩頓時眼冒金星!
這莽漢的力道加上怕有好幾十斤的大板斧,這一下少說上百斤力道。王承恩渾身骨架跟散了一般,雙手虎口都被震裂開來鮮血直流,沿著握刀的手指間滴下。手中的戰刀更是抵受不住力道,刀背反磕在自己左肩膀上,只聽一聲細不可聞的『咯吱』聲,王承恩的左肩膀鎖骨給自己手中的刀給生生磕斷!
好在王承恩腦袋臨機偏了一下,要不刀背會直接磕在王承恩腦袋上!
「啊——」王承恩淒厲地慘號著,這傷比上次後背的劍傷還要疼痛萬分!
「去死吧——」莽漢獰笑,再次舉起板斧正待一斧頭砍了王承恩的腦袋。
「嗖——」
一支羽箭準確的釘在莽漢的心臟部位。
「休傷承恩——」
只見一將百馬銀甲,掛上勁弓,抓過繫在白馬背上的鋼槍,策馬衝上城牆階梯,朝躺倒在地的王承恩殺奔而來。只見鋼槍及處,血肉翻滾,頓時殺得城牆上的海盜人仰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