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長條見短枝,
止緣幽恨減芳時,
年來幾度絲千尺,
引得絲長易別離……」
李子龍傻眼了,這那是他的《江城子-病起春盡》!
這詞曲當然不是陳子龍的《江城子-病起春盡》,這是柳如是的《楊柳》!
王承恩一愣,隨即心中樂開了花,《楊柳》本就是柳如是所寫,幾乎沒人知道,後世整理柳如是的詞曲,王承恩這個專門收集古代美女資料的傢伙,怎麼能不知道秦淮八艷中首艷柳如是的詩。只不過王承恩沒料到柳如是第一個唱詩曲《楊柳》,這讓王承恩大感意外。不過王承恩心裡也有些奇怪,柳如是的《楊柳》還有其二的,柳如是今晚怎麼只唱了其一?
自己所寫的詩曲,本就沒人知道,突然有人知道,柳如是吃驚的同時,對這神秘的『王公子』大感好奇,打定主意首先就唱這一枚銅板的《楊柳》!
一曲終了,李子龍已經完全崩潰了,不唱一千兩的《江城子-病起春盡》,竟唱一個銅板的《楊柳》,這種打擊讓這個才高八斗的才子傻愣愣的站著發呆,隨後發瘋一般跑出了伶人坊。
夜幕已深,伶人坊內的肉戲正式上演,姑娘們穿梭於公子豬哥之間撒喋嬌笑,眾男人本就被柳如是撩撥起來的火苗,那能不滅滅火再走。
柳如是本就是賣藝不賣身的歌姬,伶人坊的肉戲自然不會輪到她頭上,所以柳如是才會那麼紅。得不到的女人才是最好的,越是得不到,就越有興趣,越有興趣,男人們才會越有勁捧著柳如是。
其實秦淮河畔的青樓妓院,能歌善舞,又能吟詩作對的才女、美女多了去了,為什麼她們都達不到柳如是的高度?很簡單,上床與不上床是關鍵!
柳如是走下戲台,回到幕後,朝侍侯自己的侍女道:「小翠,幫我打聽打聽,外面出一枚銅板點《楊柳》的王公子。」
「是!」
看著小翠走後,柳如是掏出懷中的銅板愣愣的想著心思。
※※※※
「那首詩曲,真是的《楊柳》?」容容不相信。
「柳姑娘唱的《楊柳》還只是上半部分,還有下半部分不知道這柳姑娘為什麼不唱了?」王承恩道。
「人家柳姑娘,明明說從禮金最多的曲兒唱起,怎麼可能是《楊柳》,承恩是不是被打擊大了呦,咯咯——」容容調笑道。
聞及容容此言,衛大同和林知府也是拚命點頭贊同容容的說法。
「王……承恩,要不要小的把柳姑娘給綁了?……」林知府在一旁出餿點子了。
「靠!綁你娘呀!」王承恩有點氣急敗壞,這明明唱的是《楊柳》嘛!為什麼不相信自己。
「走啦!走啦!」王承恩氣惱的站起身,領頭走在了前面,容容三人拚命憋住笑,忍受得異常難堪,跟在王承恩身側準備離開伶人仿。
王承恩心中鬱悶,才走出雅間的閣樓,心中因為不爽失神,差點跟個人撞個滿懷!
「柳……柳姑娘?」王承恩瞪大著眼睛,彷彿如銅鈴一般。
「王公子。」柳如是行禮,王承恩趕忙手忙腳亂還禮,他沒料到柳如是竟然找上門來了。
果然是柳如是!容容三人吃驚的看著柳如是竟然親自拜訪王承恩。
「王公子能不能借一步說話。」柳如是臉上微窘。
「能……自然能,請——請——」王承恩吞了口唾沫,一臉的豬哥樣,心潮澎湃到了極點。能不澎湃才見鬼了,秦淮八艷首艷柳如是呀!多少富家公子,豪門才子想用千金博柳如是一笑都不成!
周圍的公子、豬哥們一臉驚詫、不可置信地看著王承恩領著柳如是返回雅間。
進雅間時,王承恩朝容容等人使了個眼色,那意思是你們別進來。這眼色,讓容容一蠕嘴心中卻極不情願,她到是不怕王承恩和柳如是在雅間裡鬧出什麼緋聞,她是想知道王承恩跟柳如是談些什麼。
女人有時候很八卦的!
王承恩與柳如是一起進到雅間,王承恩將雅間的房門掩上,在掩上房門那一瞬間突然睹到容容朝他做了個鬼臉,王承恩心頭一甜,隨即將房門掩上。
「柳姑娘尋在下,似有何事?」
王承恩朝柳如是做了個躬。他又開始表演了,現在這小子表演的是一位才高八斗的謙廉君子角色。
沒辦法,就算是事後被揭穿,那也是事後的事情,先裝吧!
柳如是見此情景,果然面含微笑艷若桃花,讓王承恩看得心中一蕩,心中大呼過癮,早知道穿越能遇到秦淮八艷之一的柳如是,他早就找地兒野營露宿去了,何苦等到二十歲才穿越!
「奴家找王公子,自然是沒什麼事,只不過心下奇怪,王公子怎麼會知道奴家新作的詩曲《楊柳》?奴家這首詩曲只想出了上半部分,所以從沒在外人面前公開過,王公子又是如何知道的?」柳如是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就是一連竄的疑問。
「在下在京城便聽說南京城中秦淮河畔,有一位貌若天仙,才高八斗的女儒士,在下是仰慕已久,今日一見果然所聞非虛,甚至比所聞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呀!」
王承恩現下那裡找得到好的借口,先恭維拍馬再說,任她才女、蕩女總喜歡聽好話吧。
可惜,偏偏柳如是是男人恭維拍馬堆裡混出來『女狹』,早就練就『金剛不壞之軀』,就算王承恩身淚具下的表演,也絲毫不動容。
「王公子還未回答奴家的問題呢!」
「呃……在下也是聽說而來。」王承恩的馬屁拍到了鐵板上,心下一驚,怎麼自己就忘了柳如是可是男人恭維話裡混出來的呀,拍馬屁看來是行不通,那只有裝裝才高八斗的大才子了。
「聽說而來?難道是小翠,這丫頭嘴真不牢靠。」柳如是聞及王承恩的話不防有詐,只能怪經常陪在自己身邊的侍女,將自己的未完成的新詩亂說出去。
「不見長條見短枝,止緣幽恨減芳時,年來幾度絲千尺,引得絲長易別離。詩是好詩,只可惜缺點兒什麼,在下總覺得這詩還未完一般。」王承恩裝模作樣,搖頭晃腦品起柳如是所作的《楊柳》來。
唉!王承恩懂什麼品詩呀!他只知道唐代『淫民』先祖韓偓大才子的「撲粉更添香體滑,解衣唯見下裳紅。煩襟乍觸冰壺冷,倦枕徐倚寶髻松。」
柳如是這《楊柳》本就剛寫成上半部分,下半部分卻一直想不出來,正因為這而困惑著呢。王承恩這番裝腔作勢,誤打誤撞,正好撓到柳如是的氧處,瞬間釣起了大才女柳如是的興趣。
柳如是看向王承恩的眼睛越來越亮,欣喜道:「王公子竟然能識《楊柳》中的不足,不知有佳句相贈否?」
「相贈不敢當,在下心中確有一首詩詞,不知道能否讓姑娘滿意。」王承恩停頓片刻,朗聲念道:「玉階鸞鏡總春吹,繡影旎迷香影遲。憶得臨風大垂手,銷魂原是管相思。」
聽到此詩詞,柳如是瞬間呆滯,愣愣坐在椅子上,任玉手中的茶杯傾斜濺出茶水,將自己的羅衫弄濕。
「哈哈——」王承恩朗聲大笑,也不管一旁呆滯的柳如是,自顧打開雅間的房門,走了出去,牽過吃驚地容容,大步走出伶人坊。
林知府看著王承恩牽著容容的手,心中冷汗直冒,這男人牽男人的手,而且還是兩太監,容易讓林知府朝不好的地方遐想一番,那種讓他汗毛直豎的遐想就出現在他腦袋中。
「你呀,為何留人家柳姑娘一個人在雅間裡,連道別都不說?那有像你這樣追姑娘家的!」在返回驛站的路上容容問王承恩。
「嘿嘿,非常妞要非常泡,欲擒故縱!」王承恩大笑,笑聲在空曠的夜幕下傳得很遠。
※※※※
一直愣愣發呆的柳如是突然醒過來,雅間裡那還有王承恩在。
「玉階鸞鏡總春吹,繡影旎迷香影遲。憶得臨風大垂手,銷魂原是管相思。」柳如是將王承恩念出的詩念了一遍,玉手中拽著那枚銅錢,自歎道:「好詩!」
唉!這本就是柳如是所坐《楊柳》的下半部分,如何不好!
「小翠!」柳如是叫道。
「奴婢在!」小翠匆忙步入雅間。
「幫我打聽打聽這京城來的王公子,在何處落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