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有令,小民如何敢不從?」方士含笑朝鍾離昧走到一座木柴垛前抽出一根二尺左右的劈材拿在手上,他一直揣在懷裡的右手這時伸了出來,像撫摸自己的情人一樣輕輕撫摸著那根劈材,良久後回到鍾離昧身旁道:「將軍瞧仔細了!」
十步開外有堆火,火光在正午陽光的照耀下燃的火焰不是很大,方士把劈材舉過頭頂,右手捏了個劍指對火堆點了兩點,嘴中唸唸有詞。很快,劈材上冒出似有似無的輕煙,方士收回對準火堆的劍指,五指緊握朝向劈材後突然伸開,就像往劈材上灑了一把肉眼看不到的東西,嘴中大喝一聲:「燃!」
四周傳來哄堂大笑,劈材仍是劈材,上邊哪有一點的火光。沒見過方士神技的兵卒肆意的嘲笑,見過方士神技的則小聲的解釋,讓同伴們再等等看。
「燃!「方士第二次把五指緊握灑向劈材大喝,劈材上仍是沒有一點火光,嘲笑聲更加劇烈,就連一臉嚴肅的鍾離昧也忍不住搖頭笑笑。
「燃!「方士第三次五指緊握灑向劈材大喝,劈材上火光突現,並伴隨著『辟嚦叭啦』的響聲。嘲笑的兵卒都張大眼瞧著,以為不可思議。
鍾離昧含笑輕視的神情又變得嚴肅起來,問道:「你……你……這是怎麼做到的?」
方士把手中的燃材丟在地上。從地上抓了把沙土把火蓋滅,接著把雙手上地塵土拍打乾淨,笑道:「此乃彫蟲小技,將軍若想看我還有更厲害的!」
「是什麼,快使來看看!」鍾離昧道。
「這一招叫做開山裂石!」方士轉過身走到河岸,左翻右撿從一堆亂石堆拔拉出一塊合抱大的圓石。他彎下腰使勁的想把石塊搬起來。那塊被河水沖刷的十分圓的石頭太大了,使出吃奶地勁也沒把石動搬起一分來。
「都站在上邊幹什麼?還不快幫本神仙把這塊石頭搬上岸去!」方士指著岸邊看熱鬧的兵卒嚷嚷道,有幾個好事的兵卒一擁而下使足了勁合力把那塊石頭抬上了岸。
方士走到鍾離昧跟前,道:「將軍何不去一驗真假!看看這塊石頭是真是假,我可事先做了什麼手腳?」
那塊石頭一看就是真的,下邊因為陷在泥沙中的緣故還沾著許多的黑綠色泥土。鍾離昧笑道:「何需去驗!只是不知方士想如何裂石,如果是用巨錘砸裂石頭,那可就就沒有看的必要了。」
「用重力砸開石頭又何需我來顯示神技。我想將軍營中這樣的力士足有數千!」方士臉帶笑意,從懷中摸出一塊精瑩剔透類似水晶地東西,道:「將軍,可知這是何物?」
那東西一邊凸一邊凹,是鍾離昧這輩子見所為見聞所為聞的東西,只怕項羽親自也無法猜出這東西是什麼東西。因為項羽所持的那管千里眼雖說也是用此物造就,可千里眼中的此物是鑲嵌所成,他看到的只是一面,又如何知道整面的構造是什麼樣子。
「不知道!」鍾離昧搖了搖頭。
「此物乃是天上神仙賜給我的寶物,名號十分的大。叫做八寶雷鳴鏡。無論什麼東西只要讓它照上一照,都會發出震耳雷聲,被此物撕成碎塊狀!」
「哦,還有如此大的威力,快使來看看!」鍾離昧迫不及待的道。
「如此,請將軍與諸位將領退後十步觀看。免地誤傷了你們!」方士笑道。等到眾人都退到足夠遠的距離,他拿著所謂的八寶雷鳴鏡對準天上的太陽在大石上形成一個小小的光暈。他繞著巨石轉了一圈,終於在一個極不顯眼的地方發現一塊指甲蓋大小地黑斑,把光暈停留在那裡。
很快,當方士發現黑斑開始冒煙,轉身就往後跑,才跑出兩步,身後傳來一聲巨響。大石被分成兩大塊並無數的小塊。
方士不停的跺腳拍耳,等到耳內的嗡嗡鳴響稍稍降下去後,對一臉錯愕的鍾離昧說道:「將軍以為如何,此鏡威力怎樣?」
「太……太……大師真乃活神仙也!」鍾離昧不知該如何回答。過了老大一會,道:「神仙請,我們帳內說話!」
虎帳內,鍾離昧用最好的東西款待方士,簡直把方士當作一個活神仙供著。酒過三巡之後,方士醉態畢現,鍾離昧道:「我聽兵卒們講,神仙有通天入地之能?」
「怎麼,你不信?不信我就給你演示一下!」方士搖搖晃晃的站起身,朝帳外看了看,又回身坐到几案前,道:「現在不行,現在外邊一片光明,得等到夜裡才能演示。」
「信,信!我怎能不信?」鍾離昧又給方士端了一杯酒,道:「這麼說呼風喚雨號令龍神的法術神仙也有了?」
「有,當然有!你想看什麼?是想看呼風還是想看喚雨,如果真地想看我還要更厲害的,能招來『洛水』龍神吸乾了『洛河』裡的水!」方士道。
鍾離昧所想聽到的就是方士說地最後一句話!如果『洛水』河裡的水真能被吸乾了的話,或者只要把水吸到兩尺至四尺的水位,讓兵卒可以趟水而過,那麼對面李信的幾萬兵馬便可以在瞬間被他所破。
「神仙真能招來『洛水』龍神吸乾了洛河裡的水?」鍾離昧面前所呈現的景像已是漠北兵卒被殘殺的景象,高興之餘他不放心的又問了一遍。然而,並沒有得到方士的回答,轉身一看,方士已趴在几案上酣睡起來。
「神仙,神仙!」鍾離昧輕輕的搖晃著方士,方士十分困難的睜開雙眼,醉熏熏地問道:「你是何人?叫我有何事!」
「我是楚國丞相鍾離昧。神仙真能招來龍神吸乾了『洛河』裡的水?」鍾離昧再次的問道,語氣比之剛才更加的急迫,亦更加的誠懇。
「當然能!」
「
醒之後可否一展神技,讓我看看如何讓龍神吸乾『洛地。」
「不行!」
—
「為何?神仙剛剛明明說可以的……」
「招龍神事大,頗費法術,隨時都有性命之憂。我為何要冒亡命之險給你演示這種神技?除非……」
「除非什麼?請神仙明示!」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個道理將軍應該明白吧!」
「明白!」鍾離昧點了點頭,笑道:「只要神仙明日可以招來龍神,一展吸乾『洛水』龍神的神技,我願付五千兩黃金!而且我會奏明霸王,讓霸王賞你個大官作作。」
「如此甚好!」方士爬在桌上挪動著嘴,把頭點點轉過另外一邊。道:「你即令兵卒在河邊建一高台!此台高要達九丈九,上鑿台階九十九階,備下大小三牲香燭供品諸物,看我明日如何招龍神!」
鍾離昧心中暗記,把方士說的東西一一記牢了後問道:「神仙還有什麼要吩咐的嗎」
「此高台明日午時三刻前必須建成,過了午時三刻也就是過了吉時,只怕招不來神仙!」方士說罷,扯起山響的鼾聲,鍾離昧再問什麼一概不答。他站起身,讓兩名親兵把方士扶到營帳休息。另讓人連夜建此高台,備齊招神諸物。
一切都吩咐完畢後,天已全黑,鍾離昧走出營壘抬頭看向天空圓月,歎道:「馬上就到八月十五了,又到中秋佳節。將士們思鄉之情越來越重,真希望在新年前結束這場戰爭。」
「將軍真相信那個方士,要讓他吸乾洛河之水?」親兵問道。
「我也不信,不過他隔空取火,開山裂石的神技不是普通人能為,又讓我為得不信!管他呢,暫且信他一回,如果他無法招來龍神吸乾洛河之水。大不了一刀宰了他,於我們又有何損失?」鍾離昧道。
……
「大王……大王……」一名親兵入帳,稟道:「大王,對岸開始築起高台!」
「是嗎?」李信從王榻上一躍而起。在帳內急踱幾步,道:「你快去『龍門』通知陳嬰人馬,讓他們將準備下的口袋裡填滿土石,明日午時二刻一定要在那裡築起一道土壩,不使一滴『洛河』水流出。等到了申時六刻,那時楚軍大部已渡河完畢,再讓他們掘壩放水,淹死這幫王八蛋。聽好了,別傳錯此道命令,讓陳嬰不可提前不可推後,一定要嚴格按照時間鞏壩掘壩!」
「遵令!」親兵退出帳外自去傳令,李信嘿嘿兩聲冷笑,搖頭道:「鍾離昧啊鍾離昧,饒你奸似鬼,這次也一定會中了我地計策!」
那名在楚軍營中裝神弄鬼的方士其實是李信派去的奸細,為了讓鍾離昧相信這個方士有神技,李信更是用上了兩項王驚送來的新技術。其一是白磷,其二是一種打磨的沒有一點瑕疵的凸透鏡。
方士為何會空中取火,那是因為方士的懷裡藏著這種新提煉出來的高純白磷。方士把手放在懷中,然後輕輕扶摸劈材為的就是把白磷塗抹在木材上。把塗抹過白的木材舉過頭頂,一來是想讓陽光地強光去掩蓋木材上白磷的顏色,二來是要陽光來給木材增加溫度,直至達到木材的燃點。
方士為何會開山裂石?這些小玩意看起來神奇,說穿了簡直不值一提。那塊看似真的不能再真的河中卵石,李信還是做了一點手腳的。他早就命人於夜遊過『洛水』河在這塊石上打了個一尺多深地小洞,裡邊填充『雷神之怒』,然後用泥加些顏色做成與石頭相若的泥土把洞口堵住。為了能讓奸細準確的找到填充有炸藥的地方並能順利引燃裡邊的炸藥,封口的地方以黑綠色作了標記,封口的正中更是用炸藥塞堵並與裡邊的炸藥相連。
如此,兩個看似極其簡單地把戲在鍾離昧的眼中就成了神技,奸細也成了鍾離昧心目中的神仙,投其所好的要用仙術吸乾『洛水』河裡地水,讓楚軍好渡過『洛河』。
這一切都是李信的計策,並早以說好以高台為號,亦就是說只要看到對岸壘起高台,就表明計策成功了,第二日午時三刻便是施法之時。所以,當親兵一報對岸壘起高台,李信馬上知道大功已經告成,讓親兵去通知『龍門』附近的陳嬰按計劃行事。
李信在帳中又走了幾步,把第二條命令與第三條命令傳達了下去。第二條命令是令『洛水』河岸的兵馬在碰到過河的楚軍後一定要堅守,決不能使敵佔領灘頭要陣,『洛水』河裡擁擠的楚兵越多越好。第三條命令是隱伏起來的兵馬絕對不能暴露形蹤,什麼時候出擊,以王旗為準。
一切盡在掌握,李信終於舒了一口氣,坐在王榻上倒了一杯茶細細的品著。
「大王,『陽』方面傳來消息,張大人盡率城中兵馬突圍,已與我軍接應的人馬會合,估計在十五日內來到此處拜見大王!」一名親信入帳道。
「好,這個消息好,值得慶祝一下!」李信將樽中的茶一飲而盡,道:「十五日,十五日我都到『虎牢』關附近了,他來此又有何用?你去通知張良一聲,讓他帶著人馬暫返『洛陽』修整。」
「著!」那名親信領令走出大帳,馬上又有一名親信入帳道:
「大王,大僕英布英大人,攜同左丞相韓信韓大人的使者以及陸賈陸大人的使者,廷尉彭越彭大人的使者在帳外等著求見。」
「這些人說不來一個不來,要來一起全來,真是咄咄怪事!」李信心中暗道,急於想知『彭城』方面的事情如何,最後還是開口道:「請英布先來見我,其他人暫在帳外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