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秦川 第五卷 滅楚 第六章 亢金龍薛雪
    弩箭手哪是這些騎兵的對手,眼看著騎兵揮舞閃著寒回刺殺,弓弩箭手們只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丟盔棄甲的抱頭鼠竄。

    英布心知身後的陣形已亂,可是他不敢往後去看一眼,更不敢轉身去救身後哭爹喊娘殺豬般慘叫的兵卒,只能全神貫注的盯著身前三十步開外,正對他吟吟笑的楊環。

    「擒賊先擒王!」英布暗道了一聲,作勢縱馬就要往前奔,去擒不遠處的楊環。雙肩只是稍微的往上聳了聳,一手執韁一手倒背『鏜』,『』柄正要往馬臀上磕,那聲『駕』字還沒從口中喊出。突然,他發現楊環的四個手指縫裡各夾了一枝箭,眼神如刀光一般在他眉間、人中、咽喉三處來回打著轉。那三處冷嗖嗖、涼陰陰,就如已經被插入三枝箭一般,讓人極其的不舒服。

    「媽的,早知今天帶頭盔!」英布暗罵了一聲,估摸這個楊環有一手射箭神技,自己若選擇強行突破肯定會受傷。就算能夠用『鏜』護住面門、咽喉,讓自己所受的傷減到最輕,可如果楊環改變攻擊的目標不射他的人而射他的馬,那又該如何辦?他面對的可不僅僅是楊環,後邊還跟著六個手拿奇形怪狀兵器的將領,更有一個項羽壓陣,如果沒有馬匹,他今天連逃命的機會也沒,一百多斤算是撂在這裡了。

    「來將何人?可敢報上姓名?」英布嚥下一口唾沫,氣沉丹田,中氣十足的喊道。

    「吾乃楚國太傅。高密候楊環是也!你是何人?報上名來!」楊環笑瞇瞇的看著英布。道。

    「呸!」英布大喊一聲,道:「憑你這等不入流地腳色也配知道你爺爺地名字!」

    這話把楊環氣得不輕,臉上的笑意突然不見。雙目圓瞪的朝英布看來,如刀地眼神也被怒意層層包裹,手一動就要把箭往弓上搭去。

    此乃英布一計,想趁敵將大怒之下,神志不清之機,尋找破敵的良策。豈料話音剛剛落地。敵陣之中傳來一陣鑼音,楊環耳聽項羽已經鳴金收兵,不敢久呆,將箭收回轉身策馬而去。

    英布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就把項羽嚇得鳴金收兵,心中忍不住得意萬分,轉頭朝後一看,那分得意頓時化作一片烏有。自己陣前的弓弩箭手,十之八九已被剛才衝過去的騎兵屠戮。僥倖沒有死的也躺在血地之中打著滾哀號不停,敵騎則滿臉躊躇滿志之色的從他身邊不遠處迅速退離。

    『鋒矢陣』已經完全沒有『鋒矢陣』地樣子,戟兵裡混著戈兵,戈兵裡藏著槍兵。如果不是人馬擠成一團完全沒有了章法,簡直就變成了『魚鱗陣』。英布搖搖頭。再想組陣已是不能,只得把滿腔的怨恨都發洩在正在他身邊不遠處經過的一個敵方騎兵身上,將手中鏜一緊就朝敵騎扔了過去。

    這一扔力量極大,準頭異常精確,雖說敵騎穿著牛皮鑲甲,但還是被『』正中後背,悶頭從馬背上摔了下去。從他身邊經過的騎兵,咬牙切齒就要上前與英布拚命,可金鳴的越來越緊,只得朝英布投去憤怒的眼光,快迅退回北斗七星陣中。

    「敵人的紀律竟會如此嚴謹,貴為太傅的楊環聽到鳴金忍辱退回,普通地兵甲眼見自己的夥伴被殺,也不敢上前尋仇。與項羽這九千騎兵相比,我那十萬人馬就跟草扎的假人一般,只有挨打的功夫卻無還手地能力,看來想支撐三天有些癡心妄想,最好能支撐一日。」英布心中驚訝,縱馬上前將鏜從那名騎兵後背拔出,正要返回陣中想辦法壓穩陣腳再說,這時敵陣中又衝出來一千騎兵,不過領隊的將領換了,來地是廣平候薛雪。

    『鋒矢陣』剛剛被破的大亂,兵卒士氣正是低落之時,英布必須想辦法提升兵卒的士氣,才可能把混亂不堪的陣重新擺起來。而提升兵卒的士氣,最簡單又行而有效的方法無外乎取得一場勝利。在無法取得全面勝利的情況下,就得退而求次之,希望能夠生擒或者殺了敵方來攻將領。

    薛雪使的是一對圓柱形流星錘,屬於近戰兵器,不似楊環那樣一手一弓可同時發幾箭讓人無法提防。英布不再往陣中退去,轉身朝楊環殺了過去,他就如一塊分水的巨石,如潮的騎兵近到身前後不等他舉鏜橫掃殺出一條血路來,自動的分成兩股朝後邊已經亂得不成樣子的『鋒矢陣』衝殺了過去。

    嘍囉們一過,英布便與薛雪正面對決。

    薛雪騎的是一匹火紅戰馬,從遠處看就如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火。此馬極快,英布把跨下戰馬剛剛停住,薛雪就如一陣風一樣奔到近前急停了下來。沒錯,快的是如一陣風般,當薛雪把馬停了下來,英布十分明顯的感覺到迎面吹來一陣風,只是不知這陣風是剛奔過去的千騎帶來的還是薛雪帶來的。

    「來將報上姓名!」英布一邊納悶項羽哪來的這麼多好馬,而且匹匹都是千里挑一,比他跨下的馬都稍勝一籌。對於挑馬他還是十分有經驗的,迷信中原無好馬的傳說,十分喜愛關外以放牧為生的國家所產戰馬。可是,今天一連所見的兩匹馬都是極品,外形又與關外所產戰馬不同,除了是中原、百越所產的土馬能解釋外,似乎再沒什麼理由可以解釋。不過,現在正處於生死之交,英布也無心過分關心這些好馬都是從哪裡而來,嘴中問著話,眼睛卻盯著薛雪的手臂肩膀猛看,以防來人對他突然攻擊,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吾乃楚國大司馬,廣平候薛雪是也!」薛雪一邊解開緊縛在手臂上的鐵鏈,一邊道。

    「原來他是楚國的大司馬,身居高官能找到一匹好馬也說得過去。不過他這名字起地倒是不妥。薛雪。薛雪。聽名字應該長得身材高

    勝雪才對,可他卻長得五大三粗體黑如墨,哪有一點子!」英布在心中暗暗好笑。道:「不想知道你爺爺是誰嗎?不然死了也不知被誰所殺,那可有點慘了!」

    「呸!一個囚徒也敢在老子面前放肆,拿命來!」薛雪怒喝一聲,雙腿緊夾馬腹,右手流星錘揮了個圓,如閃電一般朝馬臀擊去。

    —

    英布心中暗喜。以為薛雪一時氣憤把手中的流星錘誤當作了馬鞭子,這一錘下去還不把跨下如火一般顏色的好馬給砸死了。眼瞧著流星錘上邊地尖刺就要在馬臀砸實,薛雪把手腕輕輕一抖,尖刺輕碰馬臀後馬上向前飛去。不等流星錘把鐵鏈帶直,薛雪再把手一轉,腕粗的鐵鏈把胳膊繞的嚴嚴實實,頭前圓柱形錘與鐵鏈相交的地方還有個半尺長把手,正好被薛雪握在手中。

    流星錘與馬臀相交。並未刺穿馬皮,只是上邊尖刺輕輕碰了一下馬皮。不過這一下也夠『火風』騎受的了,巨痛讓它揚起四蹄便狂奔了出去。

    英布此生最恨人叫他囚徒,猶如頭上生瘡的怕被人叫癩頭。說話結巴地怕被人叫結巴一樣,他額上的那個囚字是他此生最大的侮辱。眼見薛雪並未一錘把座下好馬砸死。恨其對他叫囚徒,張嘴露出滿口白牙,大喝一聲:「拿命來!」一手持韁,一手把『鏜』柄往座下馬臀輕輕一磕,也縱馬朝薛雪殺去。

    兩匹馬尚有五步遠,薛雪把左手上的流星錘往前一甩,朝英布的面門砸了過去。英布見流星錘砸的急,揮鏜一擊。他怕流星錘這種鈍器砸壞了鏜上刀鋒,所以這一擊並不與流星錘硬碰,而是把鏜往前一挺,用柄上端去擊流星錘後邊的鐵鏈。

    有項羽不可傷英布的嚴令,薛雪此擊不過是嚇唬一下英布罷了,手中留有後勁,只要流星錘近得英布面門就會往後一提再把流星錘收回。他以為英布見此錘來地凌厲,會停下快奔的馬或者打馬後退,挫挫英布的威風。可是他沒想到英布不僅不退反而會去擊他的鐵鏈。

    薛雪怕英布用挺地姿勢去擊鐵鏈導致力度不夠,一擊之下無法改變他拼全力砸出流星錘的路線,再加上兩匹馬都是往前急奔,如果擊在鐵鏈上地鏜竟阻了他往回收錘的力道,那流星錘可就正砸在英布的腦袋上,把英布砸得腦漿迸裂而亡,到時無結給項羽交待。所以,一見到英布去挺擊他流星錘的鐵鏈,薛雪先行收了力把流星錘往後拽。可英布鏜來的極快,薛雪才動收流星錘之念,鏜已擊到鐵鏈上,而且力道極大,使得流星錘以鏜柄為圓心狂轉十來圈,兩件兵器繞了個結實。

    薛雪收起輕視英布之心,也明白項羽為何一定要生擒英布的目的,不敢托大,急拽兩下鐵鏈見無法把流星錘抽出,而此時兩匹極快的馬已交錯身子對使而過。薛雪舉起右臂,手握另一個流星錘朝英布的手臂砸去,希望英布可以棄掉鏜讓他收回被纏繞著的流星錘。眼睛才掃到英布,愕然的發現英布連鏜帶錘的就朝他的腦袋劈了過來。

    項羽手中有一柄鏜,見過鏜威力的薛雪自是明白若被鏜上的月牙刀刃劈中腦袋,腦袋毫無疑問的會被劈成兩半。他轉念極快,趁右手的力道還未使老,手臂趕快改變方向朝頭頂護去。

    『當』的一聲,薛雪直覺整個手臂發麻,英布的虎口亦是一震。鏜上月牙刃還沒什麼,用熟鐵鍛造的鐵鏈卻被月牙刃砍出一道寸深斷口,直壓到薛雪的手臂上,把手臂也給劃破,鮮血之流。眼瞧著英布把鏜稍稍往後一收,整個身體仰躺在馬背上又朝他的後背刺去,薛雪無奈,為了與英布拉開距離,只得丟棄與鏜纏繞在一起的流星錘。當後背感覺到的槍尖刺破牛皮鑲甲,薛雪終於逃出鏜的攻擊範圍,驚出一身的冷汗來。

    衝到敵陣的騎兵已經殺戮數百人,薛雪調轉馬頭卻不知該再去攻擊英布,還是等項羽鳴金時退出陣內。薛雪使這兩個流星錘有兩招必殺之技,一招叫做雙龍戲珠,就是把兩個流星錘同時拋出,一左一右分擊敵將的腦袋。不管多厲害的敵將只能對付一個流星鐘,另一個流星鍾毫無疑問的會砸碎敵將的腦袋。如果碰到的敵將功力極弱,連一個流星錘都無法阻擋的話,兩個流星錘就會夾著腦袋砸在一起,那情景就如兩塊巨石同時拍向一個雞蛋,要多怕人有多怕人,要多解恨有多解恨。

    另一招叫做橫掃千軍,是把兩個流星錘同時高速旋轉起來,一前一後首尾相接,將兩個一尺多的流星錘接著一個三尺左右的圓柱形。其攻擊的原理就如用擂木去撞城門,加上在高速旋轉的情況下,力道增加何止一倍,就算再厲害的猛將也擋不住一撞。

    然而因為事前的托大,薛雪沒有料到英布是如此的強悍,只才一招流星錘便被奪去了一個,這兩招竟再也使不出來。

    薛雪臊的臉皮發燙,還好,就在他不知所措,英布殺氣騰騰的挺鏜而來時,項羽嗚起了金,使得他有足夠的理由騎馬逃跑。

    薛雪繞了一個彎朝陣內逃去。英布正追的急,眼見離敵陣越來越近,自己單槍匹馬的哪是對手。把舉過頭頂轉了幾個圈,瞅準薛雪的後背就甩了過去。流星錘從上脫開,如一條會飛的蛇一樣朝薛雪後背砸了過去,好像薛雪的背後長有眼睛一般,等到流星錘飛近他把身體一低,趁流星錘往前繼續飛的瞬間,伸手一抄,把流星錘收回手中,回頭笑道:「謝了!」

    「可惜!」英布道了一聲,往自己陣中走去,此時一萬人組成的鋒矢陣,死傷已近三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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