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李兄急急把我找來所為何事?」馮去疾走入屋內了拱手,道。
「大秦要出亂子了!」李斯把馮去疾讓到一張席上坐好,道。
「要出什麼亂子了?」
「馮兄稍待,等馮劫老弟趕來,再說不遲。」
李斯雖說努力的保持著鎮定的神色,但馮去疾仍是從他不時往門外瞥一眼的小動作中看出,這位扶佐始皇帝滅六國統天下的老丞相已是十分的焦慮不安。又聽其還找來了總管全國兵馬調動的馮劫,他有一種預感,大秦出的這個亂子已關乎到大秦的生死存亡,並且與趙高這個狗賊有關。
兩人相對而坐,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各想著心事,誰也不再說一句話。過了大約半個時辰,馮劫才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進門時一不留神差點被低矮的門檻絆了一跤。他也不等站穩身,一邊踉蹌的朝李斯走去,一邊開口道:「兩位丞相大人,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李斯心中洶湧澎湃不已,面上卻保持著鎮定的神色,伸手指了指馮去疾坐著的那張席,不過他無論怎樣努力,手都忍不住顫得厲害。道:「慌什麼慌,天還沒塌下來呢!你先坐下,有什麼話慢慢的說,不用大驚小怪的。」
「我一接到丞相大人的命令,便往丞相大人府趕來,剛走出門還沒上得馬車,陛下的特使已捧著聖旨趕了過來,正好打了個迎面。宣讀的聖旨很簡單,就一句話,讓我馬上交出虎符。聖旨上蓋著陛下的玉璽,那是假不了的,我也無法,只好把虎符交給特使。丞相大人,你說這是不是趙高假傳聖旨逼我交出虎符,然後好對我們下手啊?」
虎符一交,李斯手中唯一行之有效的殺手鑭也沒有了。他再也無法鎮定下去,終於癱坐下來,口中喃喃道:「今日我入宮去見陛下,誰知中了趙高的奸計,他竟讓我在陛下正在享樂之時晉見,還沒開口說話已惹得陛下老大的不高興,差點掉了腦低。我順著陛下的話語,萬分的討好,並自以為聰明地暗示陛下應盡快的收了趙高的權勢。誰知陛下對趙高的信任已到了可笑的程度。說什麼要與趙高商議後再收趙高手中的權力!這叫什麼話,這不是與虎謀皮嗎?我只得撕破臉皮將趙高的所作所為告訴陛下,並將田恆奪齊的典故告訴陛下。希望陛下能夠警醒,誰知卻遭來一通責罵!……本來還想憑借可調動天下兵馬的虎符調來城外屯軍,清除君側小人,規勸陛下好好治理國家,保我大秦基業。可惜我們還是慢了一步。竟讓趙高得了先機把虎符收去,這不是天要絕我大秦嗎?」
「李丞相,不行就跟他們拼了!我們可以集中三府家奴,能得一千精兵……」馮劫道。
「晚了!」李斯搖搖頭道:「咸陽城內,方圓幾百里之地,遍佈著大小宮殿上千座。我們怎知趙高在何處,陛下又在何處?再說宮高城厚,以一千之眾攻打宮門也不是旦夕可成之事,時間一久,城外屯軍趕到,你我不僅難逃一死,還落了個謀反地名聲。」
「為臣者,忠君第一。反正都是死。也不能坐以待斃。我看,我們現在應該聯手再給陛下上一奏折,希望能夠靠我們三人為大秦出生入死幾十年的份上,讓陛下賣一面子……」馮去疾面色蠟黃的道,雖然他也知道如今這事已不是一道奏折能夠辦地,但還存了一絲的僥倖,道。
「如今,也只能這樣辦了!」李斯點了點頭,拿來筆墨三個合寫了一道奏折差人遞往宮內。
其實李斯等三人在兵符被收這件事上都誤會了趙高,收馮劫虎符並非趙高的主意。而是胡等李斯退下之後,害怕李斯耍什麼陰謀除去趙高。於是下了道旨意,將調動兵馬的虎符收去。等到傳旨的人離去,他又召趙高入殿相見。
胡亥先把與李斯地關於享樂與督責臣下的談話告訴趙高,趙高皮笑肉不笑的待立於旁並不說話。接著,胡亥又將李斯攻擊趙高的話給趙高重複了一遍,這時,趙高再也拿捏不住,跪倒在地大哭起來,道:「陛下,丞相如此說,可見丞相所害怕忌憚的人只剩下我了,我一死,丞相大人就可以做他所說的田恆了。我地為人與忠誠,陛下心裡一清二楚,還請陛下給我做主。」
「朕怎會不知你的為人與忠誠,當時就怒斥了李斯,並收繳了馮劫的虎符,防的就是他們胡為,傷害於你。你什麼都好,就是一有什麼事就跪在地上哭哭啼啼,這樣不好,有朕在你又怕個什麼?快起來說話!」胡亥道。
「謝陛下」趙高從地上爬起來,一邊抹著臉上的淚水一邊朝胡道:「臣最近聽得一些謠言,不知該說不該?」
「愛卿怎麼現在說話也變得吞吞吐吐了?有什麼話快說!」
「本來這些都是一些捕風捉影之說,我說出來,怕被別的大臣說我有意誣陷朝中大臣,所以一直不敢跟陛下說。如今李斯無故誣我清白,陛下又在殿上問起,我不敢有所隱瞞,只得一一說了,也好給陛下提個醒。」
趙高偷偷的打量一個胡亥的臉色,見胡亥點了點頭,接著道:「當初沙丘密謀,李斯之所以相助陛下,其實是另有私心。那時他已為丞相,助陛下登基無非是想讓陛下封其為王,可是如今陛下已經登基一年有餘,他仍然只是丞相,心中早已不憤,開始聯絡大臣密謀大事。因此,他第一步便是要除掉下臣,然後上挾陛下,下令百官……」
「這……李斯他只怕還沒有這麼大地膽子吧!」胡亥遲疑了一下道。
「他怎會沒有這麼大的膽子?就說這盜賊之事吧,他們哪是盜賊這麼簡單,完全是一群無法無天的叛亂之徒。我聽說,他的兒子李由身為三川郡郡守,對於發生在三川郡周圍的反叛不聞不問,還任由叛賊在三川郡的土地上公然橫行、任意穿梭。並且時有傳聞說他與叛賊頭領有書信來往,還相助叛賊許多兵器甲冑,說什麼等將來打下咸陽,殺了陛下,由李斯做秦國的國王,陳勝做楚國的國王,李由做趙國的國王……」
「竟有此事?」胡亥又驚又怕,愕然的道。
「這只是一些傳言,但空穴來風未必無因。臣已得知,叛賊地頭領姓陳名勝,與李丞相家鄰縣,雙方有著濃厚的鄉情,就算做出這樣地事來也不稀奇。」
「朕……朕說這盜賊怎會如此的猖撅,原來是這樣……」胡亥正說著,見門外有個人影一閃,怒喝道:「門外是誰?鬼鬼樂樂的在幹什麼?」
「陛下,是小臣!」一名宦官滾進殿內,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你在殿外干何,是否在偷聽朕與趙高的談話?」
「臣不敢!剛才左丞相李斯,右丞相馮去疾,國尉馮劫聯合上了一道奏折。臣見此事關係重大,便拿來大殿準備遞給陛下,見陛下正與郎中大令議事,一時不敢進殿……」
「奏折呢?拿上來!」
「是!」宦官手捧著一道白絹,跪走到胡亥面前呈了上去。
趙高心驚的看著胡亥,不知道李斯他們上的這道奏折上邊寫的是何內容。眼見胡面色由白變黑,嘴唇哆嗦,手指顫抖,知道李斯他們這道奏折又摸到老虎的屁股上去了,放了心,含笑而立!
「卑鄙,小人!」胡亥大怒,將那道奏折扔到地上,道:「僅僅是剛才,李斯在這裡還說什麼天下的反叛只是因為朕對下過慈。這才剛走出宮門,他又變了一副嘴臉,說什麼盜賊之所以蜂擁而起,禍根起至大軍輪番戍兵,水陸運輸建設太多,賦稅雜捐過苛。要求朕停建水陸交通要道與阿房宮,減少賦稅雜捐,停止大軍輪番調換戍兵。他李斯怎會是這樣的人,怎會是一個一會一個樣,反覆無常的小人?他們這三人坐在朝庭上最尊貴的位置之上,除了胡說八道,還能幹什麼?」
「陛下,李斯他們三個年紀已經老邁,有時候一時糊塗說了不該說的話,還請陛下饒過他們這一遭吧!」趙高假惺惺的道。
「不!年邁並不是他們開罪的理由,正如你剛才所說,朕覺得他們行事如此古怪,確是有陰謀造反的意思。他們三人都在朝庭上為臣幾十年,位居高位早已是根深蒂固,得趁他們還沒有異動將他們剪除掉。趙高,這事交於你辦,胡亂給朕找些罪名,將這三人除去。」
「是,臣這就去辦!」趙高道。
第二日,咸陽城內大亂,四處都是抓捕人的衙役與兵卒風風火火的來回跑動。至夜,這陣騷亂終於平息了下來,民間開始傳聞四起。
「馮去疾馮丞相自殺了!」
「馮劫馮國尉也自殺了!」
「他們為什麼自殺?」
「不知道,這朝庭上的事誰又能弄得明白!不過,李斯李丞相也被抓了起來,還有他的賓客、門人以及與他有聯繫的百官都被抓了不少!」
「完了,大秦看來是要完了!」
「噓,小聲點,不想要你的腦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