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坐在榻上,兩腳叉開放於一盆熱水之中!水很燙,底板傳遍他的全身,額頭上沁出一層細汗,一天的勞累也順著熱流消失的無影無蹤。大約過了半刻鐘,當盆裡的水有些涼意,他拿出干布把腳擦乾,用袖子抹去額頭上的汗珠,閉目躺在床上準備安安穩穩睡個美覺。
有人推門而入,從腳步聲上可以聽出來的是樊噲。他沒有睜眼去看,等到來人走近榻旁,方道:「樊兄弟不去安睡,關夜三更跑來此處有何要事?」
「大哥,跑了一個囚犯!」樊噲的面容焦急,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道。
「什麼?」已入盛夏,劉邦還是被這個消息驚出一身冷汗。他坐起身,不信的道:「跑了一個,怎麼會?來的時候我已給他們交待清楚,告訴他們我會好好的待他們,千萬別做出害了自己也連累家人的事情!怎會跑了一個?」
樊噲認為自己讓劉邦擔心是個很大的罪過,他暗罵自己怎會如此不會說話,又解釋道:「也許不是逃跑了,周勃說可能是太過勞累,暈倒在路旁睡去。」
「哦!」劉邦稍稍安了心,因勞累暈倒在路旁安睡並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他道:「可查出丟的那人叫什麼名字?」
「宋小乙!」
「原來是他?」劉邦暗歎一聲。宋小乙這人他瞭解,是個十分孝順的孩子,不會不顧家人的性命而逃跑,一定是累暈了過去。
「我們快去找找。」他下榻拖著鞋朝屋外走去,樊噲搶上前去擋在他的面前,道:「大哥,夏候兄弟與周勃兄弟已經回頭尋找,說不定一會便能找回來。」
「不急,不急!」劉邦在屋裡踱來踱去,嘴中說著不急,眼睛卻不時的朝屋外瞄去。已經到了子時。屋外的空地上與馬棚中傳來囚犯的呼嚕聲。
「要是找不到人該怎麼辦?我太大意了,不該放任他們不管,早知會不見一個人,真應該用繩子把他們全部拴起來行走!」劉邦心中想著,停下身問道:「蕭何不是給你三個錦囊嗎?不如我們拆開一個看看,看他可曾料到這樣的事情。」
「蕭大哥怎會預料的這樣的事情!」樊噲有些遲疑,從懷中掏出一個錦囊正要拆開,夏候嬰大步從驛站外闖了進來,人未進屋就開始嚷嚷道:「劉大哥。人找到了!我與周勃才剛出驛站沒走上幾步,就見他晃晃悠悠的走了過來。問他剛才去了何處,他說躺在草叢中瞇了一眼。再睜開眼時已不見大隊人馬,只好順著路往前走,還好沒有跟丟,不然真是闖了大禍。」
「人呢?」劉邦翹首朝驛站外看去,大門外黑洞洞地一片。看不到一個人影。
「這不,來了!」夏候嬰回頭指著門口,周勃背著宋小乙正好踏進驛站大門,道:「劉大哥,用不用把他叫來再詢問一下!」
「不……」劉邦的心徹底安了下來,一邊把夏候嬰與樊噲請出屋子。一邊笑道:「大家都趕了一天的路,早已勞累不堪,都下去休息吧!」
劉邦根本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接著又趕了一天的路。這一天來到虞縣驛站休息過後,第二日早起正準備趕路,突然發現今天的人少了許多!
他再次的驚恐起來,昨天臨睡之前他還查了一遍人數,人數不多不少正好夠數。怎麼經過一夜就少了三十人?他又細細的查了兩遍,沒錯是少了三十個囚犯。他害怕起來,清楚這是一場蓄意的逃跑,自己這條老命看來是要丟了!深悔自己沒有像前天夜裡想的那樣把人用麻繩拴起來,以至於今日一下子少了三十人。他命兵卒把所剩下地囚犯看押起來,將夏候嬰等人叫入屋內,道:「本想著去咸陽打探一下消息,沒料到少了三十個囚犯!這次哥哥是必死無疑,此次押送的衙役之中沒有夏候兄弟你們三人的名字,你們三人速速回去沛縣。看來我要躲藏一段日子,等風平浪靜之後再與各位兄弟相見!」
「哥哥!」樊噲叫了一聲。道:「哥哥生我樊噲生,哥哥死我樊噲死,決不離開哥哥一步!」
「大哥!」夏候嬰與周勃也表達了相同地意思。
「謝謝各位兄弟,我劉邦在有生之年能交上兄弟這三位朋友,就算是死也值了!」劉邦眼圈一紅,道,
「大哥準備接下來如何辦?」夏候嬰道。
「接下來?也只能走一步說一步了!現在一下子少了三十名囚犯,咸陽是無論如何也去不了了,只能看看有什麼地方可以躲上一陣子,等天下大亂後再回沛縣以圖大事!」
「劉大哥,或許蕭大哥早已料到有此一事,不如我們打開一個錦囊看看蕭大哥有什麼妙計!」樊噲掏出一個錦囊道。
「拆開來看看也好!」劉邦點頭同意,樊噲打開錦囊掏出裡邊白絹一看,上邊寫著四個字——怪力亂神。
「怪力亂神?」劉邦搖搖頭,不明白這四字何意。
「怪力亂神?」夏候嬰三人也搖了搖頭,不清楚這四字是何意。
「這個蕭何,有什麼話就直說,幹麼非得打這樣的啞謎!下次再讓我碰到他,一定要揪著他問個明白,看看這『怪力亂神』究竟是什麼意思?」樊噲搖著大腦袋,恨恨的道。
「怪力亂神?怪力而亂神!」劉邦雙眼精光一閃,笑道:「明白了,我明白了!去把王與武負叫進來,我有話給他兩個說!」
……
兵卒與囚犯都很奇怪,為什麼少了三十個囚犯劉邦好像一點事情也沒有?隊伍繼續按原計劃往前行進,並不給囚犯們拴上一條麻繩以防範再有人逃跑。兵卒們臉有怕色,雖然跑了囚犯只會拿官員問罪,但想起將要挨上的三十杖責之刑,他們怕施刑的手狠,直接要了他們地命。
趕了一天的路,入夜時分與蒙縣驛站還有百里之遙,劉邦帶著眾人在一家村野酒鋪破天荒的請他們喝起了酒。
酒是劣酒,菜也是孬菜,但喝酒吃菜的中間他們聽到一件悚人聽聞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