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卒,鄉里的游檄,亭裡的求盜,得二百多人在這裡布下天羅地網,準備將為禍鄉野的這伙強盜來個一網打盡。他向縣令下了軍令狀,縣令送他出征時說的話語猶在耳畔迴盪。
「能否剿滅這伙盜賊,全靠你了。若是此次仍以失敗而告終,我也無顏再為縣令,同你一起自盡以謝皇恩吧!」
縣令的擔心不無道理,盜賊雖只有十人,但個個彪悍異常非常人能敵,猶以領頭的英布為最,常能以一擋十卻可全身而退。
張寶的計劃十分周詳,但再周詳的計劃也得看天行事。當他看到李信一行人出現後,就有了一絲不妙的感覺,覺得這一行人一定會壞了他的大計,急忙退出埋伏之地作一番打扮,騎驢朝李信這邊行來,想先英布一步令這行人離開此處事非之地。可惜他慢了一步,當他騎驢出現時,英布已改變原來的行程,逆流而上先行與這夥人坐到了一起。
事情到此已是騎驢難下,雖然一夥強盜只出現英佈一個人,其他人不知在何處,不過這個人是頭目,殺了此人這伙強盜也就算散了伙,目的也算完成了。與英布相爭兩年多,英布是認得他的,他知道自己在英布眼裡就如同一條瘸腿羊在猛虎眼裡一樣,英布根本不會把他放在眼裡。不過這樣也好,驕兵必敗,他這頭瘸腿羊要為一個誘耳引得猛虎上套。他閉上雙眼張狂的要從英布面前經過,只要英布性起前來殺他,就算中了他的圈套,那時他便可騎驢急往草叢奔,把英布引到死地。
很奇怪,他已經到了英布的面前,英布卻無動於衷,於是他睜開了眼。同時聽到了李信要與英布相交的話語。
「一頭羊竟想跟一匹狼講交情,看來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張寶在心中暗笑,仔細的打量一下李信四人,心中一驚,暗思:「或許這並非是一頭羊與一匹狼講交情,而是一群狼與一頭狼講交情。」
干了二十多年的差役,由一名亭間『求盜』升到現在的縣尉,別得不敢說,他那雙眼睛絕對稱得上毒辣。不管什麼人。也不管幹什麼行當的,只要在他眼前一過,他可以把這個人的身份猜個八九不離十。有時候張寶覺得憑自己這份能耐。要不是捨不得這片故土,如今肯定不是在朝庭裡為廷尉,就是在郡裡地為郡丞,豈會只是一員小小的縣尉。
李信一身行商打扮,從他的眼神與一舉手一投足間的氣度。張寶看出這人一定是行伍出身,並在郡級官位上為過任。
「他曾是朝庭的大員,為何要作商人打扮?無論是哪位大臣,不管出於什麼目的微服出巡,要麼扮作四處遊走的儒生或方士,要麼扮作替官府東奔西走作買辦的嗇夫。最不濟也會扮成農夫,絕對不可能扮作身份最為低賤的商人。」張忠暗道一聲,馬上排除李信微服出巡地可能,對他的身份可疑起來。
候一身隨從打扮,看起來只是保護李信的親兵,不過張寶看出其是一個囚徒,最少曾經是個囚徒。無論是其地眼神還是手上磨出的老繭以及微微有些駝的後背,都證明著他的觀點。
這兩個人還沒什麼。駭人的是那個身體纖弱地隨從與依在李信懷裡的女子。隨從活脫脫就是宮裡的宦官,而女子的氣度與眉眼間的貴氣,除了公主誰也不配擁有。張寶害怕起來,傳聞皇家骨肉都因企圖謀反被誅殺殆盡,這偏僻的小縣野地怎會出現如此兩個人物?
「還是不要惹他們,最好能把他們嚇走!」張寶心中想道,揭穿英布地身份後仔細的觀察著英布與李信的反應。
李信的表情又驚又訝,而英布卻滿臉含笑,道:「既來之,何不一同坐下吃點肉。也好敘敘舊!」
張寶挨著邊坐了下來,離英布隔有二丈遠。手握袖中藏著的匕首,準備等英布一有所行動,就掏出小匕首擲向英布,為自己逃跑留夠足夠多的時間。道:「你我相識有兩年了吧!」
「是啊,算算已有兩年零七個月了。這兩年多的時間,你殺我,我殺你,想起來真沒有意思!」英布懶洋洋的笑道。
「沒意思,真沒意思!」張寶搖搖頭道:「兩年多了,想起來真累,不如我們找個地方把這事作個了斷?」
「好啊,去哪裡?」
「不如去那邊……」張寶指著草叢前五十多步遠地一塊空地道。
「他就是英布,果然是非同尋常的人物!」李信心中暗道一聲,上下打量著英布又驚又喜。
當初,英布義釋王驚的事情在李信打單于庭回來,王驚從暈迷中想過來後他就已經聽到王驚稟報過。王驚哭著請求李信一定要救上英布一救,聽罷英布的大義李信也想將此人收為己用。
可惜,當時因為『高闕城』受到『詛』禍,一連封城幾個月,等到將『詛』禍消除,李信打探出英布的下落,並花費錢財上下打通準備贖買英布時,英布已從驪山刑場逃走,不知去到何處。
李信時常歎息與這樣的英雄失之交臂真是天底下最痛苦的事情,總想著怎樣才能打探出英布的下落。幸運的是孤陋寡聞的他竟不知秦未歷史上還有這樣一位被封為戰神地人物,不然扼腕之痛來得要強上十倍。
李信不等張寶把話講完,突然站起身抽出腰中彎刀把張寶劈死,指著英布哈哈大笑道:「你就是英布?!」
張寶至死沒有明白李信為何劈他一刀,從始自終也是提防著英布並沒提防李信,他握匕首的手從袖中滑落,落在地上被陽光照耀出幾許寒光。
「好刀!」英布讚了一聲,眼神奇怪地上下打量李信,怪道:「我就是英布,你為何要殺他?」
「他在草叢之中布下埋伏想誘你前去那裡擊殺,這樣的小人我為何殺不得?」李信歪頭笑道,等到最後一滴血從刀尖滑落,將刀拋與英布接著道:「你既然喜歡這刀,就送於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