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籠罩在黃沙之中,待黃沙落盡,天空已經變成墨黑色,遠處的那片森林漸漸的只能看到大概的輪廓,一會的功夫便完全消失在黑暗之中。一道亮麗的閃電劃過,豆大的雨點砸在地上擊起許多的灰塵,黑暗的天空開始變得昏暗起來,空氣中瀰漫著雨腥氣,還沒容擊起的灰塵散近,大雨開始下了起來。
雨越下越大,似乎老天要在這一刻把整年的雨都下完,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一座四處露雨的破敗涼亭內,李信站在一塊不大的勉強可以擋住大雨的地方扶摸著已被淋得渾身濕透的『白蹄烏』。他抬頭透過亭頂大洞看了看天,又朝北面望去,只能模糊看到一里內的東西,一里外完全被雨氣遮蓋得看不到任何東西。
一個滿臉大麻子的人正趴在亭頂,盡量用稻草把李信站立的地方遮蓋嚴實。
「候,別補了,補了也是白補。一會再來道大風,那點稻草也會被吹得一乾二淨,到時站在亭裡跟站在亭外又有什麼區別?」李信衝著亭頂喊了一句。
趴在頂上那人朝亭內立著的李信憨厚的笑了一笑,沒有說什麼,又在亭上忙礙了一會才一躍而下,走入亭內抹了把臉上的雨水,道:「郡守,疥去通知後邊的人馬找地方避雨,怎麼還沒回來?」
「嗯!」李信佯怒教訓道:「又忘了?我都交待幾遍了,要叫我掌櫃的,怎麼就是記不住?」他朝北邊又望了一眼,接著道:「你不是號稱有千里眼嗎?去給我瞧瞧,看疥到了什麼地方。」
「世上哪有什麼千里眼,那都是黑郡尉開我玩笑,郡守……掌櫃的怎麼也拿我開起玩笑來了!」候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手搭涼棚朝北看了看,道:「這鬼天氣,什麼也看不到。我猜他也快回來了吧!」
與候是重裝騎兵中的兩個隊長,一個天生眼睛機敏,一個天生耳朵聰慧,兩個人還曾拜一個遊俠為師,算起來也是同門師兄弟,都有一副好身手。
李信這次出來,全因朝庭不給生路,因此想溜去大澤鄉走上一走,看能不能碰到陳勝。有機會的話助陳勝一把。他怕被別人認出來,出了九陽縣途經廣牧縣時好好的裝扮了一番。他扮作一個行商,疥與候隨在身側扮作夥計。其他人則扮作各色人等尾隨在身後五里地開外,以備有什麼事情發生也好有個策應。
這一日,眼看一場暴雨襲來,李信令疥前去通知後邊帶隊的孫赤找地方避雨,照料好隊伍莫發生什麼意外。按說。這五里地二刻鐘就可打個來回,可是疥已走了半個時辰仍是不見回來,他有些擔心起來。
「此處離咸陽不過百里,左近不遠的地方還屯有一支三萬人的秦軍精銳,若是有人發現我帶兵駛向咸陽,會不會誤以為我要去攻打咸陽?要真是這樣。那些人帶著兵馬攻打我,到時死地可真有點冤,我看等到雨停了還是繞道經下邽去大澤鄉吧!至於興樂公主,想她是始皇帝最疼愛的女兒,估計胡亥不會對她下殺手!」李信心中想著,隨口回道:「是啊,應該快回來了,許是道路泥濘因此回來的慢些!」
一陣雷聲響過。待世界重新陷入到瀝瀝拉拉的雨聲中,李信聽到雨聲裡混著馬蹄音。開始他還以為是疥回來了,仔細聽了聽發現馬蹄聲是從南邊傳過來的,心中納悶是誰有何急事要在這樣的大雨裡趕路。
雨幕被一騎撕開,一個宦官打扮已被淋成落湯雞的人騎著一匹劣馬駛了過來。來人掃了一眼亭裡站著的李信與候,並不停留打馬繼續往前奔,跑了不到一里路又調轉馬頭駛了回來!
那人下了馬,走到亭裡二話沒說從懷裡掏出一個錦袋,扔到李信懷裡。李信伸手將錦袋接住,提在手裡拎了拎大約有兩斤重。打開口一看,裡邊裝著許多的零碎金子。
「錢給你。馬,我騎走!」宦官說了一句,腳踩馬鐙就要往上騎,才上到一半,『白蹄烏』後蹄一撂,把他從馬上摔下。他揉了揉屁股站起身,怒道:「好你個畜生,竟敢欺我。」凶狠狠再次走到馬前,伸出一腳朝馬鐙踏去卻踏了個空,接著感到身體拔高整個人飛了起來。回頭一看,原來是那個滿臉大麻子地夥計用一隻手抓住他的腰帶把他提在半空。
「大膽,放手,給我放手!」宦官怒道。
候並不放手,眼睛看著李信。宦官順著候的目光也看向李信,唬道:「好你個奸商,竟敢私縱下人如此對我,簡直是不要命了!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從咸陽宮出來地,再不放手小心我稟告皇上,誅你三族!」
自從朝政被趙高把持之後,宦官的地位如日中天,用『目無王法、胡作非為』來形容他們一點也過分。李信覺得這個宦官挺有意思,自己一身商人的打扮,這個宦官若是中意他的馬,上來就會用搶的何需給錢來買?又見他神色匆匆,像是有急事要辦,也奇他有何急事要辦,於是道:「這倒奇怪了,你沒來由地來搶我的馬,我還沒問你想幹什麼,你倒指責起我的不是來了!」
「誰搶你的馬了,我不是用金子跟你買的嗎?」宦官指了指李信手上的錦袋,道。
「可我並沒有答應賣給你啊!」李信含笑道。
宦官看了看候,孔武有力,一張大麻子臉更是嚇人。看了看李信,笑得極其陰險,不似普通地商人,倒像是穿著商人衣物的強盜。他害怕起來,暗道今日自己是走了霉運,碰到兩個剪徑的強盜,服軟道:「這位英雄,原是我的不對,還請你讓這位壯士放手,讓我離去!」
李信給候使了個眼,候將這名宦官放下去。宦官連聲道謝,兩隻眼睛巴巴的盯著那個錦袋,見李信並無意將錦袋還他,想到自己還有大事要辦,只好嚥了口口水,自認倒霉的轉身去牽自己的馬準備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