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秦川 第一卷 秦時明月 第三十四章 援兵 二
    匈奴白馬、黑馬、青馬、紅馬顏色分明的把李信團團圍住,可是他們並不急於進攻,就連一支小隊前來騷擾也不曾有過,只是靜靜的立於兩里之外,似乎是在等待重要的人物到來。

    車屬步兵擔任著警戒,其他的兵卒都被強令躺在地上和衣而睡。四周環視著強敵,許多人翻來覆去根本無法入睡,陣地上到處迴響著因翻身而帶動鎧甲摩擦的金屬響動。

    李信不畏死,但也不想死,有太多的願望還沒實現,他豈能如此死去。坐在黃河岸邊,韓信道:「匈奴人對我們圍而不攻,看來是在等右賢王須卜呼韓親臨此處手刃殺父仇敵。這樣也好,他不來其他的匈奴騎兵便不敢攻擊我們,最少給我們一點休整的時間。」

    說完,韓信抬頭看了一眼正緊盯著黃河水的李信,見李信一臉的漠然,接著道:「將軍,我都已經安排好了,讓黑夫找來一百敢死之士。只等天色一晚,不管敵酋來與不來,便令全營主力衝擊敵主將陣營,黑夫護著將軍突圍出去!」

    李信心亂如麻:「難道老天辛苦的把我從二千年後用來兩千年前,就是為了讓我打一小仗便死嗎?不會的,當初刺殺須卜尤提,那麼危險都死不了,如今怎麼可能被圍而死呢?我是被上天選中來秦末之際叱吒風雲的人,老天不會輕易讓我死掉,應該想盡一切辦法來助我!我要幹什麼,他便會創造一切條件來配合我的行動!我要逃出重圍,他便會護著我逃出重圍。我要留在此處等援兵,他便會令蒙恬他們派援兵給我。老子鴻運當頭,有滿天神佛保佑,諸魔不侵、生死無懼,為何要逃?」

    「我絕不丟下兵卒去獨活!」他抬起頭,臉上的漠然一掃而光,狂妄的指著頭頂天道:「天!是助我的!我既開口援兵不久便來,那麼,援兵已在來的路上。」

    「將軍如何得知援兵正在趕來?是出關之時便有密令,還是從什麼地方看出了端倪?」韓信連忙問道。

    「沒有命令,也沒有端倪。我能感覺得到,援兵已在路上。」

    「感覺?」

    「對,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好像我感覺可以把須卜尤提殺掉,當真就在高闕城內萬軍之中將其刺殺。感覺先生是個兵家奇才,先生便是個兵家奇才。感覺援兵在來的路上,援兵必在來的路上。」

    韓信心中頓生寒意,雖然當時的人都比較迷信鬼神,但研究兵書的他卻不信鬼神這套把戲。他以為李信被匈奴重兵壓的透不過氣來,開始胡說八道起來,小心的觀察李信的神情,卻發現李信雙目清明並無瘋傻的跡象。

    兩人之間陷入沉默,韓信悄悄起身,找到黑夫讓其等突圍之時,不管用什麼辦法也得把李信救出去。

    匈奴大軍動了一動,紮在北面的那批白馬陣營閃出一條二十步寬的道路來,一匹白如雪的駿馬帶領著三千匹黑的發亮的駿馬從道路中穿過。

    匈奴騎士張大嘴從喉嚨深處發出古怪的吆喝聲,當他們的吆喝聲力竭之時,幾萬匹戰馬發出嘶鳴同時抬起前蹄狠狠的砸在地上。一下,二下,三下,大地被震了三震。正強迫自己入睡的秦軍兵卒再也睡不下去,紛紛站起來看著遠處的匈奴騎兵。對於匈奴騎兵的挑釁發威,沒有一個兵卒露出害怕的神情,一個個都瞪圓雙眼怒視著。

    不知是那個士兵率先唱了起來:「六合之內……」

    所有的士兵都唱了起來:「六合之內、莫非皇士、西涉流沙、南盡北戶、東有大海、北有大夏、人跡所至、無不臣服、功蓋天下、澤及牛馬、莫不受得、各安其字、世世永昌……」

    他們一手持大矛,一手持短劍,每唱一句便用劍擊矛柄一下。他們的敲擊鏗鏘,歌聲蒼涼而澎湃,讓人熱血沸騰忍不住就想拿著刀劍出陣去拚殺一番。

    這是李信第二次聽到這樣的歌聲,前一次是在高闕城內,那時他正與一個匈奴百長生死對決,歌聲聽起來很遙遠,很不真實。這時再聽,八百多人同時起歌,其威勢讓其心醉。

    「敵,右賢王須卜呼韓來了!」韓信從陣前急走到黃河岸邊道。

    「這是什麼歌,真好聽!」李信根本不為敵所動,他有信心,他等的援兵就要到來。

    「這是秦頌!始皇滅六國之後的第二年,便令天下臣民都要會唱這首歌,以歌頌他的功勞與威德。將軍,你不會唱?」

    「這……原先是會唱的,在安崖頂時我的腦袋曾受過……」李信笑了笑,也隨著兵卒們唱了起來。

    韓信看了看天,日已西斜。道:「將軍,我們該著手突圍了?」

    「不!援兵馬上便到,你去讓伙頭兵準備飯菜,款待援兵。」說罷,李信的手在空中虛舞,又和著兵卒的歌聲唱了起來。

    韓信跺了跺腳,扭頭找到張忠將李信的情況一說,張忠面色大變,結巴的道:「將軍……將軍……他莫非得了失心瘋?」

    「李將軍神清氣爽,不像是得了失心瘋!可是為何一直堅信有援兵前來呢?」韓信不解的道。

    「也許將軍通了天眼,竟能看到……」

    須卜呼韓下了戰馬,不屑的朝傳來歌聲的秦軍方向掃了一眼。右谷蠡王與右大將緊隨在他身後,後邊跟著右大都尉等一二十位高級將領,車莫牙與狐盧鞮臉色發白的夾雜在其中,眾人一起進了大帳。

    須卜呼韓叉腿坐在大帳正中王座上,一邊啃著羊腿喝著奶酒,一邊聽下邊的車莫牙與狐盧鞮稟報這幾日發生的事情。等到兩人稟報完畢,他拿起手中的羊腿骨就朝車莫牙砸去,車莫牙不敢躲,硬是用頭將骨頭挨下。

    「我真該殺了你們兩個孬種。一個隱藏在六十里梁被秦軍燒死五千餘眾,一個率領一萬大軍剿不了秦軍不足兩千步兵,反損失幾千人馬。你們說說,讓我該如何處罰你們?」

    「臣等願戴罪立功,這就去剿滅眼前的這支秦軍!」車莫牙與狐盧鞮連忙道。

    「這個我自會來辦,不需要你們兩個相助!秦人六十里梁不是還窩著一支重兵嗎?其人數有多少?」須卜呼韓問道。

    「大約有六萬餘人!」車莫牙道。

    「殺我匈奴一人者,當讓秦軍十倍奉還。我大軍屯壓在此,無需再斷敵首尾之路,你兩個這就帶領南邊這二萬多騎兵,前去衝擊這去秦軍一下!與敵一接觸,要詐敗而還,將秦軍吸引來此。我將與敵接陣廝殺,定要殺的他不剩一兵一卒。」須卜呼韓道。

    車莫牙與狐盧鞮領令而去。須卜呼韓走出帳外,手指李信這支殘兵,臉色一沉道:「虛邪!」

    「小將在!」一個三十歲上下,身體強壯臉上有道可怖刀疤的青年下馬站在須卜呼韓面前。他不下馬還好,一下馬足比本也強壯的須卜呼韓高出兩頭,就像須卜呼韓面前突然竦立了一座黑塔。

    「帶隊去把這支殘軍給我拿下。我不要活口,只要人頭。凡斬敵一首者,賞黃金十兩。殺敵二人者,官升三級。」

    「是!」虛邪躬身一禮,帶領三千親兵,衝出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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