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士和王子書離開興慶殿,朝著位於南面的工本坊走年關將近,朝中除了工部和戶部之外,所有官臣都已回家過年,這樣一來,皇宮頓時安靜了許多。上傳一路上,兩人除了碰到一些宮女和太監之外,還會撞見幾個嬪妃和大臣,但他們都會給高力士行禮問好,可見高力士現在在朝中人緣之望,權利之大。
走在走廊之上,高力士不禁說道:「王大人,今日奴家算是見識到了什麼是天下第一聰明人,就王大人這學識,不用說是大唐,就是古往今來,奴家看也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哦不,除了咱們的陛下。」
王子書苦笑道:「高公公過獎了,微臣只不過是恪盡職守罷了!談不上什麼功勞,至於聰明人嗎!我和公公相比,就差的遠了。」
高力士微一抬頭,和王子書似笑非笑的眼睛撞在了一起,笑道:「哈哈……王大人還真會說笑,奴家一個小太監,又有什麼聰明了,王大人這好像是話裡有話啊!」
王子書說道:「公公,王某的意思您還不明白嗎!就算我再聰明,如果今後沒有公公的關照和幫襯,又有什麼用呢!公公,咱們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您現在是朝中第一紅人兒,不過這也是公公您應得的,公公從小跟隨陛下,忠心耿耿,任勞任怨,子書十分佩服啊!至於王某這點小聰明在公公眼裡。那就不值一提了。還是那句話,子書年紀尚輕,對這深宮之事,只知皮毛,所以今後還要公公您多多關照才是啊!」
高力士聽著這大唐第一神童這樣誇著自己,心中別提有多麼受用了,笑道:「呵呵……王大人,您這話說地可就生分了!咱兩兒同是大唐臣子。只希望能為陛下分憂解難,何來誰幫誰的。既然王大人不嫌棄奴家,奴家今後可就把王大人當做兄弟一般看待了,只要奴家有什麼能幫上王大人,奴家一定盡力。」
王子書大笑道:「好!哈哈……王某最喜歡象公公這樣爽快之人。既然公公這麼看的起王某,以後有用得著我王子書的地方。王子書定當不賜餘力。」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互表決心,似有相見恨晚之意。王子書只所以對高力士這般的好,完全是為今後打基礎,要知道李隆基晚年昏庸無道,每日縱情酒色,大權盡數都捏在高力士手中。要想之後如魚得水,就必須有所依附才行,而高力士雖說權欲很盛,但對李隆基那可是一片赤心肝膽。所以王子書才這般看得上他。
過了一會兒,兩人就來到了工本坊殿前。高力士對王子書說道:「子書,在此之前你見過趙大總管嗎?」
王子書知道。這個趙大總管就是趙麗妃的叔叔趙攀,上次製作新式銅鏡之時,也多虧了此人的幫忙,但王子書百事纏身,一直無緣相見,現在高力士既然這樣問,裡面肯定有什麼蹊蹺,王子書搖了搖頭。說道:「沒有,高公公。怎麼了?難道有什麼不妥嗎?」
高力士皺著眉說道:「這個趙大總管的脾氣就和那火藥一樣,火暴地很,只要有人一不對他的意,他就發火,在他手底下做事,要時刻小心才是,難道陳達明就沒有和你說過。」
陳達明就是之前和王子書一起合作製造新式銅鏡的那個商人,自從研製出來新式銅鏡之後,陳達明就被留在了工本坊,負責新式銅鏡的研製,這些時日王子書的確沒有見過此人,不是高力士提醒,險些就把他給忘了。
王子書說道:「高公公,您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個兄弟生性老實,在他心中,能進宮做事,那就像是天上降下來的橫福,恨不得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就算趙總管脾氣火暴,他也覺得那是應該地,心中哪還會有什麼埋怨呢!再加上我一直有要事纏身,和他好久沒見了,自然不曾聽說這工本坊裡面的道道兒。」
高力士點了點頭,說道:「嗯!總之進去之後,我們千萬不要當那根兒火線,當心燃著了那個趙大炮彈,這樣一來可就難以收場了!」
「哈哈……」
兩人大笑,並肩走進工本坊。皇宮所有人用的物品均出自這個工本坊,小到胭脂水粉,大到桌椅磚瓦,無一不蓋。趙攀時時都會派人到民間走訪,只要發現江湖中有工藝超群人氏,就會請到宮中,委以重用,專攻其長,盡量使皇家物品更加精緻典雅,先進脫俗。
工本坊並非只有一間殿宇,因為物品含蓋煩廣,工程巨大,所以還設有多間殿宇用來加工研製。就拿明朝的神機坊來說,它就是只攻研製火器。而王子書和高力士所在殿宇只是工本坊根據地,是用來驗查物品之用,其他分坊研製出來的物品都要交到這裡,由趙攀親自查驗,沒有任何瑕疵,才會傳入皇宮,供皇家貴戚使用。
王子書剛一進殿門,就看到其間陳設著十幾張長方形桌子,橫向排開,桌子旁邊都站著五六個工人,手裡拿著各式物品,一絲不芶的進行檢查,然後把通過物品放在一邊,而那些還需經過改進的物品就會另放一邊。
這時,王子書看到一個中年人,手中正拿著一面新式銅鏡,瞪大眼睛,左瞅一眼,右看一下,顯得很是認真。王子書一眼就認出是陳大明,急忙湊到他身邊,笑道:「陳兄,好久不見!」
陳大明一聽是王子書聲音,眉梢,放下手中銅鏡,迎上來就是一陣親熱,說道:「王大人,好久不見,可想死小人了。早聽說您現在已是朝中紅人,升至到了三品戶部侍郎,本想找你慶祝,但聽說你前些日子去了海南,一直沒有機會。哈哈……今日總算是看到你了。」
陳大明之前就是一個空有本事,但卻身處下層的一介鏡夫,但在王子書幫助之下,一躍而起,瞬間就成為了大唐有名鏡商,名下的
坊在長安城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甚至象謝海這樣豪,都成為了陳大明的手下敗將。最重要的是,王子書幫助他完成了祖願,心存感激,事隔長久看到自己恩人,陳達明心中自然很是激動,看著王子書險些哭了出來。
「高公公?」這時,王子書身後傳來一個粗音,陳達明一聽,急忙對王子書說道:「子書,一會兒再聊。」說完,低下頭去,拿起銅鏡,繼續查驗起來,顯得甚是害怕。
王子書回頭望去,只見一個大漢向他走來,想必這個人就是工本坊總管趙攀,此人滿臉鬍渣,橫肉叢生,天生一副凶象,怪不得陳達明這般怕他。
高力士對眼前的趙攀笑道:「哈哈……趙大人,真是好久不見啊!」
「是啊!」趙攀說道:「不知高公公來我這工本坊有什麼事嗎?」
高力士拉過王子書,說道:「趙大人,這次奴家來,是奉了陛下口諭,給您介紹一個人的。這位就是現在的戶部侍郎王子書王大人,想必趙大人也聽說過王大人名號吧!」
趙攀一聽,向王子書看了過來,上下打量一凡,笑道:「哈哈……果然和傳言一般,王大人真是一表人才啊!」
王子書沒想到傳說中的「火藥」對自己這般友好,心裡的一塊石頭也就放了下來。拱手說道:「趙大人過獎了。」
趙攀擺手說道:「王大人,我想之前高公公也和你說了,我趙攀天生有個毛病,就是脾氣不好,對事不對人,對待那些貪官污吏,趙攀是深惡痛疾,但是象王大人這樣為民請命地好官兒!哈哈……我趙攀是十分佩服的。更何況。王大人對我妹妹照顧有加,趙某心中十分感激,早想見見您這樣一位傳奇人物,當面道謝。想必王大人您也看見了,這工本坊雖不是什麼重地,但卻牽涉到皇家御用。權利不大,卻十分重要,趙某平時也沒什麼時間,今日得見王大人,也算是了了趙某一樁心願啊!哈哈……」
王子書和高力士對望一眼,不禁苦笑。這趙攀還真是豪爽,第一次見面,就像是遇見了故人,說個沒完沒了,但王子書還是比較喜歡這樣的人!
趙攀笑了一會兒。接著問道:「對了,高公公。您還沒說您來工本坊到底是為了何事!」
高力士心想:我倒是想說,但你給我機會了嗎?他苦笑道:「呵呵……趙大人。這次實際是王大人專程來找您的,他想瞭解一下現在大唐研製的火器情況。」
趙攀一聽,瞬時還了一副嘴臉,皺緊雙眉,說道:「要說這火器,是眾物品中最為棘手的,較之從前,沒有任何進展。王大人怎麼對這火器還感興趣?」
王子書說道:「也談不上有興趣。只是偶然有所涉獵。幾天之前突然發現我唐現在火器上面的不足之處,仔細琢磨。有了一點愚見,所以就來請教趙大人。」
趙攀說道:「我對這火器也是一知半解,談不上什麼請教,但不知王大人有什麼好的改進之策嗎?」
王子書環顧四周,疑道:「趙大人,一進殿門,王某就仔細觀察,但是並未發現一件火器,不知能否讓我看一下現在火器樣本!」
趙攀一聽,不禁笑出聲來,高力士在旁笑著解釋道:「王大人有所不知,這研究火器十分危險,所以研製之人和工地都不在宮中。」
趙攀附和道:「是啊!王大人,火器最重要地東西是黑火藥,而這黑火藥中又以硝石為主,熬製硝石的工具和設備又極其煩瑣,所以陛下才把研製火器的場所遷至到郊外。如果王大人真想看看,趙某願意陪同前往。」
王子書還真不知道,這研製火器的地方不在宮中,笑著對趙攀說道:「那就勞煩趙大人了。」
高力士可不想和這火藥有任何瓜葛,說道:「趙大人,那就由您帶著王大人去研製火器的工地,陛下說了,不管王大人說什麼,趙大人照辦就是。奴家還要去工部一趟,就不能相陪了,告辭!」
高力士走後,王子書告別了陳達明也和趙攀並肩向宮門走去。空中依然雪花飄灑,唯一不同的是比之從前稍微減緩了一些。因為製造火器地工地比較遠,所以趙攀準備了一架暖轎。王子書坐在轎中,問了趙攀一些關於現在火器的研製情況。原來唐朝雖然已有火炮出現,但從未出現在戰場之上,因為現在的火炮根本就沒什麼威力可講,只能用來嚇唬敵人,用的多了,敵方知道其中秘密,也就不再害怕。王子書還知道,現在用的火器,還是多以春秋就已出現的炮和簡單火箭為主,炮通俗來講就是投石機。但因為唐初火藥的發展,使炮的攻擊力更上一層,所投之物不再是石塊兒和鐵器,多已火藥為主,有時還會用上毒藥,想必這就是最早的「生化武器」。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就已到了火器研製工地。王子書走下暖轎,舉目望去,只見此處一片荒蕪,偶有小山,四周都已樹木為蓋,中間有個方形操場,縱橫百里。操場之外有兵士把守,木門之上有一個木牌,上面寫著「火機營」三字,想必明朝的神機營也有所借鑒!
王子書剛一進火機營,就從空氣之中聞到一股濃烈地火藥味,再向營中房舍看去,才發現,這裡的屋子均用金屬打造,肯定是怕研製火藥之時發生火災。趙攀先帶王子書來到名為「藥坊」地屋子,裡面有大約二十名兵士,分站一旁,身邊有瓷罐,裡面放著各式各樣火藥所需材料。這些兵士所要做到就是把這些材料都碾成粉末,王子書雖看到金屬屋子四周都有通風口,但其間空間還是讓人無法忍受。
王子書對趙攀說道:「趙總管,這些東西都對人體有害,兵士在毫無防範措施之下研製,長期下去是很危險的。」
趙攀歎氣說道:「這我
,但是沒有辦法。哎……要說這老百姓苦,我看這I這些上不了戰場的兵,就被送到這裡,派以研製火器。」
王子書這時不由想起現代研製有毒物品時,人們的樣子,不禁靈機一動,對趙攀說道:「趙總管,我倒是有個辦法,可以緩解這種情況。」
趙攀眼睛為之一亮,喜道:「哦?王大人快說。」
「趙總管可知道在下幾年前製造出一個東西。」王子書說道:「可以緩解疫情蔓延。」
趙攀說道:「嗯!在下倒是有所耳聞,但卻忘了那個東西叫什麼。」
王子書笑道:「呵呵……它叫口罩!既然它能緩解疫情,那麼更能減少兵士在製造火藥時呼入體內的有毒氣體。」
趙攀大笑道:「哈哈……對啊!回到宮裡,我就奏請陛下,讓工本坊按照王大人所說,製作些這什麼口罩,給火機營送來。」
王子書點了點頭,向桌子旁走去,唐朝現在的黑火藥只是在初期,所以所需材料分別是硝石、硫磺和皂甲子。王字書轉身又對趙攀說道:「趙總管,你可知道馬兜鈴嗎?」
王子書所說的馬兜鈴是一種植物,又名青木香、天星籐、天仙籐、三百兩銀藥、獨行根,盛產於廣西一帶。王子書只所以會這樣問,是因為現在大唐研製火藥是用地琉璜伏火法。而在808,大唐又研製出來一種伏火磯法,其主要材料就有這馬兜鈴,此節趙攀當然不知道,自然也就不知道馬兜鈴為何物。
片刻之後,王子書讓趙攀帶自己去硝石的熬製處看看。走出藥坊,趙攀帶著王子書來到一個小山之前,山洞旁有四名兵士把守。洞內屢有兵士進進出出,手中均拿著一個瓷罐,急著就向藥坊跑去。進入山洞,發現了排列有序的用來生產的硝池,以及堆積如山的下腳料、廢棄物和生活用的灶台等。其中煙子洞寬約60米,高達50米。在長約1公里的山洞內,人為形成4數百平方米的工作面,每個工作面均有幾個硝池和大大小小地灶台,每個灶台口徑小0.6米,大的1.5。
王子書一問才知,原來這些灶台是用來做飯之用,那種一個大灶台就可以滿足一百多人的伙食。王子書不禁問道:「現在製造火器效率如何?」
趙攀答道:「因為邊關戰事吃緊,致使隴道不暢,所以運送的硝石所需原料也有所減少,現在每日最多能製造出弩火藥箭兩千支。弓火藥箭三千支!」
王子書皺眉道:「怎麼會這麼少?那蒺藜炮和皮火炮呢?」
趙攀疑道:「王大人,你所說之物趙某從未聽過啊!」
王子書心想:對了。蒺藜炮和皮火炮是宋朝才出現的。他點了點頭,說道:「這樣地速度根本無法及時供應邊關火器所需。現在一是要解決火器的爆炸性,二就是解決硝石的正常運送。」他又對趙攀說道:「趙總管,至於硝石的事我們以後再商量,現在勞煩你拉出來一門火炮,我要看看它的威力到底有多強。」
火機營有一個專門用來試炮的地方,周圍沒有任何屋舍建築,就是一片赤場空地,上面鋪著一層零星白雪。過了一會兒。王子書就見幾個兵士推著一門火炮而來,顯得甚是吃力。趙攀怕發生意外。把王子書叫到了百米之外,然後吩咐其中一名兵士點火。
那個兵士躡手躡腳、小心翼翼把火線點燃,然後抱著頭就向後跑去,顯然之前肯定因為火炮發生過什麼意外,致使兵士心裡有了顧及。王子書一動不動的盯著那根火線,突然「轟……」的一聲,炮聲震天,黑煙四起,百米之外的雪地之上濺起一縷清塵。
王子書搖了搖頭,走到火炮旁邊,盯著炮口,久久都沒有說話。趙攀不禁對王子書問道:「王大人,您看這……」
王子書說道:「趙總管,你看看這火炮,打完之後,黑煙雖冒個不停,但是威力卻不是很大。」他指了指適才炮擊落點,說道:「我看那個距離最多也不過四十丈,這樣怎麼能用來殺敵呢?而且,我剛才看到兵士在推火炮之時,顯得很是吃力,這樣笨重的火炮,打起仗來怎麼移動?又怎麼能確保在第一時間瞄準敵人?」
趙攀說道:「那依大人之見,該怎麼改進?」
王子書說道:「趙總管,你吩咐下去,從今以後,所有火炮都用青銅打造,而硫磺和硝石地比重也從之前的一比一,提升至一比三,火炮之中再加上水和生石灰。對了,還有我之前說地那個馬兜鈴,迅速差人到廣西一帶採集,越多越好。」
趙攀這時不由心中暗想:他說的管用嗎?但是高力士之前也說了,陛下有旨,王子書說什麼,我照辦就是,如果我不遵從他地意思去辦,陛下怪罪可擔當不起。想到此節,趙攀皺眉說道:「王大人,其他都好辦,但是這硝石本來就少,您現在又讓多加兩成,這樣一來,更是供不應求。」
王子書心裡也為這事著急,但目前為止還沒有什麼辦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說道:「嗯!趙總管,關於硝石我再想辦法,你就先按照我所說,研製出一門火炮,看看效果如何,至於硝石,我自會向陛下反應。」
王子書正要出營,想了想又對趙攀說道:「趙大人,勞煩你在讓兵士準備一些粗竹,長短仗許即可。」
趙攀點了點頭,說道:「王大人還有什麼吩咐?」
王子書歎氣說道:「暫且沒有了。」
王子書踏著雪塵走出火機營,坐在暖轎之中,王子書頓時感到全身酸麻,心想:隴道一帶可是我的老家,真不知道小禿頭怎麼樣了?哎……想想還是家中安閒自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