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之後,金城公主臉上再也沒有出現微笑,一路上鬱鬱寡歡,和誰也不說話。敏悉獵也萬萬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覺得是自己吐蕃國對不起金城公主,做為吐蕃一員,敏悉獵心中也很過意不去。
敏悉獵向四周看去,對身旁姚彝說道:「我們明天的這個時候就能達到達柏海,那時贊普會在那裡迎接我們。」贊普就是吐蕃國王的一種總稱,和中國皇帝一致。
姚彝歎口氣說道:「地方是快到了,但是之後呢?真不知道公主該怎麼辦,敏悉獵,你老實告訴我,如果說金城公主不同意這門婚事,贊普會怎麼辦?」
敏悉獵說道:「如果公主真要退婚,那贊普定會借此發動戰爭,前不久,突厥首領來吐蕃和贊普商量合盟之事,但贊普並沒答應。突厥一氣之下,就說『為什麼不和我們合盟,如果你今天說不出個適合的理由,我們突厥定會發兵,先滅了你們吐蕃,再取長安』。這個時候,我們的王子站起來說『我看上一個大唐公主,今日就會迎娶至吐蕃,試問聯姻之後,又怎麼能攻打親家呢?』突厥首領無奈之下,只能拂袖而去,臨走之前還恐嚇贊普,如果所言為虛,他定不會饒了吐蕃。」
姚彝想了想,皺眉道:「也就是說,如果公主這次退婚,突厥人就會攻打吐蕃,贊普為了自保,只能和突厥合盟,一起攻我大唐。」
敏悉獵點了點,說道:「是啊!只希望到達吐蕃之後,能想到一個完全之策。」
第二日,當太陽從瑪積山升起,天空晶瑩透徹,親隊終於到了達柏海。金城公主從暖轎上走下,王子書和江采萍陪同在則。王子書向河對岸望去,岸邊站滿了吐蕃兵士,打扮都是一樣,具體面貌卻看不清楚。
姚彝拱拳說道:「公主殿下,在下任務已經完成,現在也是該回去向皇帝陛下覆命,還請公主多多保重,莫將祝福公主殿下一生幸福。」
說著姚彝跪倒在地,身後萬千兵士也跟著跪了下來。王子書看著這萬千兵士,心想:這古代當兵忒辛苦,我坐了兩個半月的暖轎,身子骨兒已吃不消了,他們倒好,一路全是用走的,這一走就是三千里啊!幸虧我沒重生在兵士身上,那我還不得累死啊!
金城公主現在已心灰意冷,哪還有什麼幸福可言,苦笑道:「姚將軍這一路也辛苦了,回去之後,代我向父皇問好,還有先不要把此事告知父皇,等過一段時間,我自會書信告知。」
「莫將遵命!」姚彝站起身來,又對王子書說道:「子書,這地方天寒地凍,你可保重好身體。我知道你鬼點子多,那就多多照顧好公主殿下,玩好了,就趕快回長安。」
敏悉獵一路上和姚彝並肩策馬,心中也很佩服姚彝,覺得他不失為一個赤膽忠肝的大將軍,現在姚彝要走,敏悉獵還真有點不捨,說道:「姚將軍,一路走好!」
姚彝點了點頭,說道:「敏悉獵兄,姚某請你以後多多照料一些公主殿下,姚某將感激不盡。」
敏悉獵說道:「我會的。」
說完,姚彝向對岸深深一拱,翻身上馬,策馬向長安而去。
達柏海位於黃河源渡口,河面泥沙縱橫,低窪濕地又無法行駛,吐蕃的牛皮船往往會被擱淺,而且河中還有浮冰,人一踏進水中一不小心就會被浮冰擊傷,金城公主金枝玉葉,敏悉獵自然不會讓其以身試法。
王子書不禁問道:「敏悉獵大叔,有橋,我們為什麼還要進河呢?」
敏悉獵一愣,轉身向河上看去,只見黃河源渡口上出現了一條長長彩橋,橫跨河波,搭過泥濤,平平展展伸向對岸。頓時,鼓樂齊鳴,彩旗招展,在萬眾歡呼之下,金城公主踏上了這條連敏悉獵都不知的彩橋。
王子書、江采萍和敏悉獵跟在身後,橋面上鋪滿了鮮紅地毯,還有鮮花點綴,走在上面,平穩而又柔韌。走到橋中,王子書等人仔細一看,這哪裡是什麼木橋,分明是一座人橋!
這時,吐蕃人民肩負著木板,面帶微笑,向公主頷首致敬。再看橋的欄杆,也是由吐蕃孩子手拉彩綢連接而成,浮冰撞擊的「橋樁」,卻是吐蕃臣民的腿腳。
金城公主看著眼前此景,不免熱淚盈眶,為了早些讓吐蕃臣民從河中站起,金城公主加緊了步伐,途中,她還不住向吐蕃臣民合十行禮,衷心祝福。王子書和江采萍也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場面,心中也對吐蕃人民很是佩服。
來到對岸,在河流中的人民都站了起來,金城公主看著他們腿上被浮冰撞擊的傷痕,心中又是一陣心痛。此時的金城公主已把不幸忘記,取而代之的一份真摯的感動。
這時,王子書看見一個老者走了過來,身穿牛皮連身襖,腳穿藏靴,頭戴金絲寶頂帽,大鼻子,長鬍鬚,皺紋突顯,面目慈祥。他就是吐蕃現任贊普——赤德祖贊。他看著金城公主說道:「赤德祖贊恭迎公主來到吐蕃。」
金城公主拭去臉上淚痕,說道:「有勞贊普。」
江采萍看著王子書,小聲問道:「子書,你看什麼呢?」
王子書現在正在注視一個人,那人身材魁梧,一身吐蕃打扮,坐在駿馬之上,甚是威武,但眼神不住向金城公主瞟來,一臉的猥瑣模樣,一看便知是個標誌的色狼。
王子書聽到江采萍問他,說道:「看一隻色狼!」
江采萍眨了眨大眼睛,疑道:「狼?哪有什麼狼?」
王子書笑道:「就是流氓!」他指著剛才那個大漢說道:「采萍姐姐,你看那個人,從一開始就一直盯著公主,一臉淫象,我看了就討厭。」
江采萍向大漢看去,正好和他雙目對在一起。那大漢對著江采萍淫笑一下,嚇的江采萍急忙躲在王子書身後,小聲說道:「還真是一個大壞蛋!」
寒暄一會兒,赤德祖讚歎口氣說道:「關於王子之事,本王……」
金城公主搶道:「好了,贊普不必多言!小女子既然來了吐蕃,就不打算再回去,一切都聽贊普安排,小女子定當遵命就是。」
赤德祖贊嚴肅道:「公主殿下放心,本王定會為公主找到一個心稱郎君,絕對不會讓公主再增傷害。」
金城公主苦笑道:「有贊普這句話,小女子心裡也就寬慰許多。」
赤德祖贊笑道:「那就請公主殿下隨同本王一起進城吧!」
經過兩個半月的顛簸,王子書終於到了吐蕃,他現在只想能好好大睡幾日,然後在吐蕃開展他的成名計劃。江采萍和王子書坐在一個暖轎之中,問道:「子書,你那個計劃能行嗎?我看這裡人各個都很凶悍,好像吃人似的,我看了就害怕,還是我們大唐好一些。」
王子書笑道:「采萍姐姐,放心吧!你和我年紀還小,他們如果真的反目,也不會注意到我們身上,再說,我看那個什麼贊普爺爺就挺和藹慈祥的,就是那個壞蛋實在倒人胃口,一雙色迷迷的眼睛,打量了公主又不放過你,想想就來氣,找機會定要治治他不可。」
江采萍急道:「子書,你可不准胡來,那人那麼凶,萬一你惹怒了他,定不會輕易饒你。」
「想不到采萍姐姐如此關心子書。」王子書開始泡妞了。
江采萍小臉一紅,扭過身去,羞聲道:「那是當然,我是你家丫鬟,理應要照顧好少爺,不然回去王夫人和王老爺還不掀了我皮才怪。」
「他們捨得,我還捨不得呢!」王子書一時口快,把心裡話也說了出來,兩人不由都羞愧不語。
大約三個時辰之後,暖轎停了下來,眾人都從暖轎之中走了下來,剛一下轎,王子書就看見萬千吐蕃人民,站在透亮的藍天之下,手舞足蹈,虔誠歡迎金城公主進藏。
地上有鮮紅的地毯,一直延伸至紅山腳下,王子書和江采萍跟在金城公主身後。各種各樣、色彩繽紛的花瓣從空中飄了下來,看著一張張和藹可親的面孔,王子書信心有增加了不少。過了一會兒,王子書等人就走到了紅山腳下,適才王子書只顧著看吐蕃人民,卻沒看到遠處的那座宮殿。
赤德祖贊笑著對金城公主說道:「公主請看,這就是我們吐蕃的布達拉宮!」
王子書一聽,抬頭向上看去。布達拉宮依山壘砌,群樓重疊,殿宇嵯峨,氣勢雄偉,有橫空出世,氣貫蒼穹之勢,堅實墩厚的花崗石牆體,松茸平展的白瑪草牆領,金碧輝煌的金頂,具有強烈裝飾效果的巨大鎏金寶瓶、幢和經幡交相映輝。
王子書從未來過西藏,但他也知道布達拉宮有一千間宮殿和三座九層樓宇組成,左側為藏王寢宮,呈白色,中間宮殿則是紅色主體,頂部還有一座佛塔,而最右側則是後宮,全身均是白色。但王子書現在看來,眼前布達拉宮雖然氣勢宏偉,卻和他聽說的布達拉宮有些出入,因為呈現在王子書面前的宮殿,從頭到尾,為什麼全是白色的?
原來,布達拉宮一開始均是白色,代表聖潔美麗,是松贊干布專為文成公主而建。之後翻修,政府才把布達拉宮改為紅白相見之色,雖然宮中陳設都和其他藏廟無異,但其中並無香火,所以不稱為寺,而稱其為宮。
走上正殿,王子書就看見宮殿之中站滿了文武大臣,各個都起身歡迎金城公主。一陣叩拜之後,赤德祖贊坐上了皇位,金城公主就坐在下首,因為是大唐客人,王子書和江采萍也被安排在了上席。王子書坐在地上,感到熱氣騰騰,低頭一看,好傢伙!地上所鋪地毯,及其華貴,手摸之處,像是威風拂面,毛實厚重,就算是嚴冬,坐在上面,也很是舒服。
這時一個大漢站了起來,王子書定睛一看,正是之前那個流氓,他端起酒杯,大聲笑道:「郎星切是個粗人,不懂那些繁文縟節,第一眼看到公主,就覺得公主是天之仙女。朗星切別的不會,喝酒卻極能,找遍整個吐蕃都沒人能及,我就敬公主一杯。」說完,向是倒水一般,一下子仰脖而進。
金城公主也不好拒絕,把自己杯中奶酒喝了下去。赤德祖贊說道:「公主,郎元帥是武將出身,有不禮之處,還請見諒。」
金城公主笑道:「贊普陛下說的哪裡話,郎元帥豪爽過人,小女子又怎麼會見怪呢!」
赤德祖贊點了點頭,說道:「喬岸本,公主帶來的贈品,可做好策錄?」
這時,一個老者站了起來,低頭說道:「臣已詳錄在冊,請贊普放心。」
王子書多多少少也研究過西藏文化,知道這裡的官職名稱和大唐並不一樣,這個「岸本」就是「岸本憤蘇戶屬」的簡稱,主要是負責管理吐蕃國家的糧食、金銀、官職俸祿的。吐蕃官職中除了贊普之外,當屬大相,此臣有制定法律、法令的重要職責。再下來就是僧相、天下兵馬都元帥、天下兵馬副元帥、悉南紕波、岸本憤蘇戶屬、資悉波折逋……
「啟稟贊普,臣以為現在應該好好考慮一下公主的婚事,王子不幸歸天,我們應該再找出一位王子,迎娶金城公主殿下。」王子書看這個老者就坐在赤德祖贊下首,想必定是個大官,而且看他言吐舉止,不失為一個能臣。
「赤桑雅拉說的沒錯。」現在這個問題是最為困擾赤德祖讚的,他雙眉緊皺,點了點頭,說道:「但眼下王子都還正值壯年,還未到娶親時期,大相,你說該怎麼辦才好?」
赤桑雅拉也沒了注意,支吾不言。這時,又站起一人,觀其相貌,也不過三十多歲,賊眉鼠目,下巴上還長著一條又細又長的鬍鬚,陰笑道:「贊普,天下兵馬都元帥勇猛過人,為我國力下了不少赫赫戰功,不如把公主殿下嫁於郎元帥。」
王子書這才知道,原來那個郎星切就是吐蕃的兵馬都元帥,心想:這可麻煩了!再看說話之人,還不住向郎星切看去,顯然是一進殿就看出郎星切對金城公主有意,故意迎合罷了。王子書看金城公主這時一臉苦象,肯定認為自己現在就像是一件商品,或是一塊肥肉。還不等赤德祖贊做出反應,王子書站了起來,說道:「不可,萬萬不可!」
在坐之人都沒想到,一個少年敢在大殿之上這般說話。江采萍雖然不懂吐蕃法律,但是象王子書這樣出言不遜,肯定也是大罪,心中不免為王子書緊張起來。
郎星切一看有人反對,還是一個少年,狐狸尾巴頓時藏匿不住,喊道:「你一個小娃娃又懂得什麼,快快坐下,不然殺了你腦袋。」
王子書冷笑道:「郎元帥,你又何必這般著急?莫非一開始你就想把公主據為己有不成?」
郎星切萬萬不曾料到一個少年敢如此和他說話,但挨於王子剛剛去世,的確不應該如此猴急,表現出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聽了王子書的問話,不由語塞。
赤德祖贊顯然也有些不悅,說道:「你說不准公主嫁於郎元帥,卻是為什麼?」
王子書說道:「贊普陛下,皇上對金城公主十分疼愛,這次曾親自遠送公主至始平縣,而且還把始平縣改成了金城縣,依照公主殿下願望,減除了百姓一年賦稅。」
下巴長著鬍鬚那人說道:「這些又和郎元帥迎娶公主有什麼聯繫?」
赤德祖贊說道:「末西汗捨,你先聽這個少年說完。」
王子書向末西汗捨做了一個鬼臉,接著說道:「這就足見皇上對金城公主疼愛程度非比尋常,現在如果贊普陛下把公主嫁給一個元帥,必定會惹怒龍顏。要知道,當年唐太宗的女兒文成公主可是嫁於了當時聲名顯赫的松贊干布贊普陛下,不論是身份和才能都高過郎元帥許多。現在贊普陛下如果執意要把公主嫁給皇族之外的人,是不是有點欠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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