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囚凰 第二卷 紅了櫻桃綠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拋 一百六十七章 一日共兩夜
    玉離府,是為了找於文。

    那日她心中彷徨之下,向於文詢問滄海客的下落,隨即一不做二不休,便謊稱是容止讓他找到滄海客,有要事相告,希望於文代為引薦。

    抵達建康城的一天前,她與於文分別,約定三日後在某處見面,一同去見那滄海客,接下來,便是她回府的那些事。

    容止的信物楚玉貼身收藏著,但是她並不打算拿給於文看,而是預備以另外的理由去接近那滄海客,這樣也不算違背容止的囑托。

    臨行之前,楚玉將公主府再次托付給桓遠,並留了一封書信,讓他明天交給劉子業。

    寫信的主要目的是希望劉子業派出人去搜尋馬賊和容止的所在,但不是軍隊,因為大規模的行動會令馬賊們有所警醒,而孫立有可能會認為是容止招來了軍隊,對容止不利。

    投鼠忌器,她目前所能做的,就是這麼多,另外一半期望,楚玉則放在那個不知道是什麼來路的滄海客身上。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雖然不知道那位滄海客是什麼人,但是能得容止如此鄭重的托付,想必不會是平庸之輩。

    除此之外,楚玉還有不曾對任何人表露的,另外一重用意。

    走到公主府門口的馬車前時,流桑已經在車邊等待,他腰上佩著短劍,背上還背著長弓箭袋,睜大眼睛,一副要出去打仗地模樣。

    而在流桑身邊。有還站著一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黝黑的皮膚結實健康,手中握著一桿精鐵長槍,腰背挺得筆直。

    明麗的星空之下,華麗的馬車之旁,這個組合怎麼看怎麼詭異。

    楚玉看著兩人。有些無奈,卻又十分想笑,面部神情扭曲了幾秒鐘,她才壓抑住笑意,道:「你們這是做什麼?我可不是出去跟人打架的。」

    流桑扁了扁嘴唇,稚嫩地小臉努力顯出大人的樣子:「我們要保護公主,不能再讓公主有危險。對吧,小黑?」說最後兩句話時。他拍了拍阿蠻,而後者也在這時候很認真地配合點頭。

    楚玉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無奈的輪流看兩人幾次,她率先走上馬車:「都上來吧。」好在馬車夠大,否則還得另添一輛。

    要走就要連夜走,她才脫險歸來,又要這樣只帶幾個人便輕裝外出,劉子業若是得知,一定不會允准,到時候若非留著她。便是派大批的軍隊隨行保護,那樣反而容易耽誤事情。

    但是她假如先斬後奏,就算劉子業有些生氣,等她回來時說上兩句好話,想必便能雨過天晴。

    連著花錯阿蠻流桑,馬車內坐了四人。越捷飛照例充當了馬車伕的角色,外加一隊可靠的護衛,一行人便這樣乘著車,披覆著漫天的夜色星華,趁夜出城。

    此夜有星無月。

    次日。

    皇宮。

    劉子業慢慢地握緊桓遠送來的信,面色一沉就想揉碎信紙,可是轉眼間又捨不得,忙再小心地展開。用手指一點點地壓平紙上地皺褶。

    一邊壓,他一邊吩咐身邊的太監華願兒:「去把粉黛喚來。」

    粉黛忐忑不安地應召而來時,見劉子業在專心的撫摸一張紙,心中雖然奇怪。但也不敢多問,只小心翼翼的上前行了禮,她看皇帝現在神情並不生氣,暗想也許今日陛下心情不錯。

    可是她才直起腰來,便聽見劉子業隨意的吩咐聲:「華願兒,替我掌嘴。」

    劉子業手上慢慢的抹平信紙,耳中聽著清脆的耳光聲,心中那股暴戾的郁氣也逐漸平息下去,等他想起來叫停的時候,粉黛的雙頰已經腫得好像饅頭一般了。

    把好不容易撫平地信紙折起來收好,劉子業揮揮手,讓完成了任務的粉黛退下,卻沒有注意到,粉黛盈滿淚水的眼中,一閃而過的絕望怨恨之色。

    入夜,劉子業

    寢的時候,有宮人傳來消息,卻是粉黛在自己的房中帶懸樑自盡了。

    —

    她今天被劉子業傳去打著玩之後,便一個人把自己關在房中,也不讓宮女服侍,直到傍晚一個宮女去送晚飯時,推門進屋,見粉黛只穿著一層單衣,懸在半空中地身體顯得纖細嬌弱,卻是已然冰冷僵硬,救不回來了。

    聽聞此事,劉子業面色變了幾變,好一會兒才從牙縫裡擠出來聲音:「有多少宮人知道這件事?」都殺了。

    徹底封鎖消息。

    絕不能讓粉黛的死訊,傳入阿姐的耳中。

    皇宮中的劉子業被粉黛的死訊鬧得睡不好覺,但是連夜出了建康城,並且趕了一天路的楚玉等人,卻是在新抵達的城鎮裡,在一家供人歇腳的酒館中住下。

    楚玉遠道回府,沒怎麼休息便再度上路,到了傍晚已經累得不行,好容易找到住處,腦袋一沾枕頭,她便沉沉地睡下,兩邊相鄰地房子裡,阿蠻流桑也同樣睡得香甜。

    然而在與楚玉相隔一間房裡的花錯,卻一直靜靜地坐在靠窗的床邊,等三更的敲打聲過後,他抓起橫放身側地長劍,身體靈巧的一翻,便從窗口躍了出去。

    落地的時候,花錯的衣衫像花瓣一般的展開,宛如血色蝴蝶的雙翼,片刻後,這是血色蝴蝶在黑夜的掩蓋下,迅速的朝城外奔去,一口氣奔出十里地,他在一片土丘前停下腳步。

    而他要見的人,已經站在土丘的上方,雙手背負,那身姿看起來竟然有一點兒眼熟的味道。

    提起精神,幾個起落,花錯來到那人身邊。

    那人身披黑色斗篷,蓋住了大半臉容,見花錯來了,也不廢話,開門見山問道:「你這麼急非要見我,究竟有何要事?你要知道,我在皇宮裡出來一遭並不容易,還得追著你們的馬車跑,究竟是什麼事如此急切?」

    花錯微微喘了口氣,才撿著要緊的關鍵,將楚玉回來後訴說的經歷轉告給他:「眼下容止只怕不妙,我希望你調用些人手想法子救容止脫險……」

    他話未說完,就給那人打斷:「不可能,我所能指派的人各自都有自己的事要做,這是公子事前吩咐下來的,不能有分毫疏忽,以免壞了公子的事。」

    花錯有些著急,爭辯道:「但是容止的性命是最為重要的,我們所做的一切,難道不都是為了這個麼?倘若容止死了,這些安排還有何用處?」

    那人沉默了許久,才緩緩地道:「我比你更相信公子。」

    一直到黎明將近,花錯才踏著快要散去的夜色,從離開的窗口返回暫住的房屋裡,和衣小睡片刻,他便被楚玉派人叫起來,一行人繼續上路。

    又行了半日,在一個種滿了桑樹的村莊裡,楚玉見到了分別三日的於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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