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謙,你的傷在哪裡,要不要包紮?」
「不用,這都是別人的血。」
「哦。」
回想起余然剛才說過的話,心裡滿是感激,想要跟他說聲謝謝,又覺得他可能不需要我的感激。我轉過頭看著他,想說又不想說的,月光下,他的臉上輪廓分明,被月光罩上一層聖潔的白光,顯得有些冷峻。駱駝慢行著,他坐的挺直,感覺到我在看他,他偏過頭,我趕緊轉正身體看向別處。他沒說什麼,我們繼續往前走。
失掉了十箱的貨物,後面的路途中,浩謙重新補上,有些補不上的,就換作其他物品帶回。
重新踏入長安的土地,我竟然也萌生出近鄉情怯的心情,越是靠近長安城,我越是興奮和緊張。浩謙派了人提前回去報信,我們站在長安城大門外的時候,已經有人來接應我們。
浩謙和我一同先回趙府,要和趙老爺做些交代。
一進大門,銘兒就撲過來:「娘!」
我跪在地上緊緊摟著銘兒,銘兒的小手也圈住我的脖子,我心裡太過歡喜,流出眼淚來。
銘兒小手擦掉我的眼淚:「娘,你可回來了,我好想你。」
「娘也好想你。」我把銘兒抱起來:「在家有沒有聽爺爺***話?」
銘兒用力點點頭:「娘,你放我下來吧,我已經長大了,別人會笑話我的。」
我笑笑,放下銘兒。他比我走地時候長高許多,我心疼的摸摸他的頭。
「表叔!」
我抬起頭,才看到張大人鄭夫人和舒雲,還有顧階都在。浩謙正更趙老爺和鄭大人說話,被銘兒一聲大叫打斷。塔前轉過身:「哎,快過來,銘兒,讓表叔看看你長個子沒有?」
「我當然長個子了。」
浩謙掐這銘兒胳膊下面拋到半空又伸手接住:「好小子,功課有沒有進步?」
銘兒被浩謙逗地直樂:「當然有。我很用功的。」
慧姨臉上帶著笑:「報信的人說你們早上就該到,這都快中午了,飯菜早就準備好了,等著為你們接風。」
我們都笑著往裡走。我拉住慧姨,告訴她我去梳洗一下就來,慧姨笑笑:「去吧去吧,連澡水都給你燒好了。快去快回。」
我回房間快快的洗了澡,青青在一旁又是忙著給我添水,又是準備衣服,等我穿戴好。又幫我梳頭,許久不穿女裝,乍一換上。還有點不習慣。
「姑娘。人家都說西域大漠苦寒。你這一去是吃了不少苦吧。」
「怎麼了?看我曬黑了?」
「何止是黑了,你走的時候本來就瘦。可好歹還有個架子撐著,這一回來,我瞧著你身上只剩下骨頭了。」
我撲哧一笑:「被你說的我好像個骷髏。」
青青撇撇嘴:「也差不多了。」
把自己收拾齊整,回到前面,大家都已坐定,我坐到銘兒旁邊,幫著銘兒夾菜。
銘兒吃飯的胃口很好,比我走地時候好很多。慧姨在一旁笑道:「你不知道,曹先生每天帶著他練功,現在身體也好了,吃飯也香了,個子也長的特別快。」
慧姨說的曹先生好像一隻補補的口服液,我不禁一笑,問道:「怎麼沒有見到兩位先生?」
話一出口,我就感覺浩謙地目光掃來,我轉過頭看他,他又轉開目光,舒雲坐在他旁邊,臉上帶著如花般的微笑,想來心裡也是極甜蜜,人都說小別勝新婚,這兩位今天又結一次婚。
「兩位先生說是難得休息一天,今天結伴去了南山。」
我點點頭,慧姨給我面前夾了許多菜:「多吃些。」
舒雲一邊給浩謙夾菜一邊對我說道:「是呀,看你們出去一趟,都消瘦成這樣,要多吃些補養補養。」
我對她一笑:「嗯,外面的飯菜吃不慣,回來了就要好好吃了。」
舒雲突然想起什麼,轉頭對鄭夫人說道:「對了,再過七天就到浩謙的生辰,不如我們給好好慶祝一下。」
鄭夫人笑笑:「你們年輕人自己看著辦就好,我跟你爹就不參與了。」
舒雲又去看看浩謙,徵求他地意見。
「剛回來,多少事情還沒擺
年再說吧。」
「就是因為剛回來,我們多請一些朋友,也好為以後的生意鋪鋪路子。」
趙老爺道:「舒雲說的是,你出去一趟不容易,不如趁這個機會,為以後多做些謀劃,拓展一些門路。」
看趙老爺都贊成,浩謙也同意了。
吃過了飯,浩謙去跟趙老爺交代事情,我找到顧階,問她一些關於竹莊的事情。顧階笑著告訴我一切都很好,我也放下心來。
鄭夫人帶著舒雲到慧姨那邊去,本來也叫我去地,我有些累所以先回房休息。
我是真的覺得累,這一路發生了許多事,回到自己家才覺得安心,躺到床上就睡著了,等我醒來時,天已經黑了。
和銘兒一起用了晚飯,送他回慧姨那裡,出來的時候轉到曹先生那裡。我要當面謝謝他,如果沒有曹先生送我玉墜,現在地我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樣子。
看到他房間地燈亮著,知道他們已經回來,於是上去敲了敲門,可是裡面沒有聲音,我又敲了兩下,輕聲道:「曹先生。」
「姑娘。」曹先生地聲音在背後響起,我轉過身,他立在院中,整個人淡淡的,和我走時沒有兩樣,也許是人在外長久沒有見到家人,覺得十分親切。
我微微一笑,半拖著官腔:「曹先生別來無恙?」
曹先生勾勾嘴角:「一行一切安好。」
「那就好。」
他上前推開門:「姑娘請。」
我走進去,房間裡地一切都沒有變化,於是自己隨意坐下,曹先生也自坐在一旁。
我看他又開始沉默,說道:「曹先生不問問我這一路可好?」
「姑娘看上去很好。」
「是嗎?別人都說我黑瘦了許多。」
「西域氣候惡劣,瘦些很正常。」
我長著嘴說不出話來。
「曹先生,這個袖箭可以幫我取下嗎?」
他一愣:「難道姑娘一直帶著?」
「是啊,我想取下,可是找不到法門。」的確是找不到辦法取下,不過想著路上也許還能用得到,所以就一直帶著,好在它在手腕上固定的不是很死,體積也不大,倒並不難受。
曹先生一聲微不可聞的歎息,我一笑,他是對我的笨表示無奈,我伸出手臂,曹先生擄起袖子,不知用了什麼手法,一聲輕響,就卸下袖箭。我目瞪口呆:「就這麼簡單?」
曹先生像袖箭放在手裡翻看:「姑娘遇上過什麼危險?」
他定是看到有幾隻箭已經不見了,所以猜到我曾遇到危險。
我簡單說了事情的經過,他聽過後只點點頭。
「曹先生,你是不是覺得我講的不夠生動,不夠驚心動魄?」
他看看我:「你們遇到的事情,我完全可以想像。」
這話放在過去我會懷疑,可是現在我完全相信,他身上經歷的事情,一定很多很多。
「那你不問問我們是如何脫險的?」
「姑娘和鄭公子吉人自有天相,自會化險為夷。」
我看著他眼睛,很真誠的說道:「曹先生,我們能脫險,全身因為有你,若是你沒有送我的這個玉墜,我可能就不能平安的回來了。謝謝你!」
我站起來邊說邊從脖子上取下玉墜,放在手心,指尖撫過蒼狼的印記,然後雙手敬還。
曹先生本來坐著,看我拿著玉墜還他,也站起來,緩緩伸出手,真的是緩緩的,他的動作很慢很慢。
「曹兄弟……」黃先生推門進來,看到我:「王姑娘也在啊。」
「黃先生。」
黃先生忙道:「快坐,快坐!」我們重新坐下。
「我去了這麼久,多虧兩位先生教導銘兒,靜姝感激在心。」
黃先生笑道:「姑娘何必客氣,都是應該的。」
黃先生這會兒來想必是有時找曹先生,於是我站起來:「天晚了,我也該回去了。」
兩位先生將我送至門外,我一路走回去,到了門口才發現手中還握著那個玉墜,算了明天見到他再還給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