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軍到達皇宮的時間,顯然要比滿人預想中早得多。五百名明軍先頭部隊到達的時候,正是盛京皇宮起火,滿人不知所措的時候,看著近萬名滿人的官員、家奴們手裡拿著武器站在皇宮的門口,一路上勢如破竹的明軍將是,倒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就在雙方對峙的時候,忽然明軍後面響起大隊人馬到達的聲音,原來是進城先鋒李天齊其部主力三千人到達。而隨著李天齊一起來到的,還有八挺連珠銃。那些明軍士兵們也沒有說話,一到達皇宮門口,立刻有條不紊地架設起了連珠銃。
三千多條火槍,八挺連珠銃虎視眈眈地對好了這些滿人。這時候有個貝勒模樣的滿人,不知道在那大聲叫著什麼。李天齊皺了皺眉頭,接過了一條火槍,對著叫聲的地方放了一槍。
可惜這位李大將軍雖然勇猛絕倫,用起火槍來卻實在差勁。那叫嚷著的滿人貝勒沒有打中,卻把他身邊的一個奴才打倒在了地上,頗有些指東打西的味道。邊上明軍士兵哪裡知道李大將軍其實要打的是那貝勒,一見李大將軍「槍法如神」,頓時彩聲雷動。
李大將軍心裡最是清楚,自己這一槍放得實在是臭不可聞。好在兵士們都不知真情,他凸著肚子一副洋洋自得的樣子。斜眼看去,那些滿人果然都被震驚在了那裡,再無一個敢做聲地。萬一這明朝將軍一不高興再放上一槍。天知道下一個遭殃的是誰。
還是有不怕死的,人群裡走出一個漢人,大聲道:
「我漢人自古禮儀之邦,謙恭在先。今大清雖敗,盛京不保。但皇宮乃神聖之地,爾等不可輕易冒犯。況大清敗陣。豈有再行殺戮的道理?」
李天齊大奇之下將這人叫到面前問其姓名,那人卻雄赳赳地道:「我乃範文程是也!」
李天齊愣了一下,忽然放聲大笑起來。笑得範文程和一眾滿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就見李天齊笑著從馬上下來,走到範文程面前,竟然深深作了一揖:
「范先生。范先生,大明督軍副將軍李天齊見過范先生了。咱也不瞞你說,這盛京其實都是魏重義那小的火炮打下的,咱就這麼進城可實在沒半分功勞。要傳了出去,也沒甚光彩地。不想范先生如此客氣,甫一見面就送咱老李一場大大的富貴……」
這範文程哪裡會想到。在大明的「奸佞榜」上,他範文程范先生可是排在第一位的。風頭之盡,無有能出其右者。朱斌為他定出的賞格是,生擒範文程者,爵升半級,賞大明幣兩千,眼看著官位票子到手,李大將軍哪有不興高采烈地?
「來人。為范先生牽馬來。」李天齊興致勃勃地叫道。見部下牽來一匹戰馬,也不管範文程如何驚愕。拉著範文程就上了戰馬。又一再囑咐兵丁,可要把範文程小心送到武英王那。
末了,眼珠轉了幾轉,莫名其妙範文程就自己跳了出來,面前的這些滿人裡。天知道還有多少漏網的大魚。當下清清嗓子道:「請問各位,還有誰是漢人在清朝為官的?」
他話說得客氣。那些混雜在滿人中的漢人官員,眼見這明朝將軍也不如何兇惡,那範文程又被他「禮遇」如此,當下猶豫了會,又有幾十個人站了出來。
但凡出來一個,李天齊便客客氣氣地問聲姓名。這一問倒不要緊,居然把個李大將軍喜得和什麼似的。原來這些人在「奸佞榜」都赫然在列,一個個都是「大名鼎鼎」:
寧完我、鮑承先、高鴻中、馬國柱、楊方興、高士俊……
李天齊心裡直大叫發財了,今天不知是哪位神仙在保佑自己,一網就捕到了那麼多大漢奸。自進城以來,只怕沒有哪個人地功勞可以超過自己了……
且不說李大將軍在那大搞接收。在盛京城東門的方向被徹底蕩平之後,景平三年四月十二日,在一眾將領的護衛下,大明義烈忠勇武英王朱斌,親率八百衛士,踏進了盛京城內。
在道路的兩側,不時可以看到畏畏縮縮看著自己的滿人。昔日的那些威風,如今早從這些滿人的身上跑得無影無蹤。更多的,是畏懼,是自卑……滿人地歷史從這一天開始,已經結束了它的使命。從明軍踏入盛京地第一步開始,歷史便翻開了新的篇章。
有個明軍士兵,居然一個人押解著幾十個滿人俘虜走了過來。那些俘虜被繩子串在一起,沒有一個人有敢反抗的意思。那個明軍士兵,不停的在那大聲吆喝著什麼。哪個俘虜要是稍稍走得慢了一些,這明兵毫不猶豫的就是一槍托下去,再無半分客氣地!
明軍將領們都瞧著好奇,朱斌揮手叫過了那士兵。那明兵卻大咧咧地道:
「王爺,我這算得了什麼。剛我有一個同伴,一個人就抓了上百個。咱是才入伍沒有多少時候,和老兵們沒法比。這些韃子別看以前凶得很,一個個不把咱漢人放在眼裡,可這會,您看看,一個個都和喪家之犬似地。瀋陽城裡這樣的韃子一抓一大把。」
朱斌笑了起來,吩咐記下了這士兵名字,給他上了一功。正在這時,後面快馬奔來,馬上騎士衝到朱斌面前,勒住戰馬,說道:
「報,前方緊急軍情。督軍大將軍鄭天瑞急報,鄭天瑞部於達米米爾遭到莫臥兒軍夜襲,傷一百二十六人,陣亡三十三人。莫臥兒軍於全線發起反攻。鄭天瑞將軍難以阻擋。目前明軍已後退一百餘里,勉強紮住營盤,鄭將軍請調援兵助戰!」
「鄭天瑞請求援兵?」朱斌只當自己聽錯了,鄭天瑞是麾下愛將之一,有勇有謀,膽略過人。當年以「白馬銀槍」之名威鎮天下之時,什麼時候見他叫過苦?況且不過傷亡百十來人,縱然莫臥兒發起反擊,鄭天瑞也不太可能立即請求援兵……
「我怎麼覺得這事有點蹊蹺?」黃飆皺著眉頭說道:「且不說達川那是不是真地需要援軍,以我和達川這麼多年交往。吃敗仗人人都會吃,可是達川作戰勇猛,用兵卻謹慎得緊,安營紮寨之時必然小心提防,從未被敵夜襲過,怎麼這次會吃了這麼個敗仗?」
「這個鄭天瑞在搞什麼鬼?」朱斌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若說是鄭天瑞的誘敵之策,也不必千里迢迢的把敗績匯報給自己。想了會,說道:「交由兵部處理,給鄭天瑞部增兵六千。」
正當朱斌有些煩悶的時候,遠遠卻看見十來個滿人官員,在明軍士兵的押送下正向自己這走來。來到面前,帶隊的明軍將領一見朱斌,即上前大聲道:
「督軍副將軍兵臨韃子皇宮前。抓獲範文程、寧完我、鮑承先等滿人官員二十九人,現在呈武英王座前。請武英王發落!」
朱斌一聽抓住了範文程,從馬上跳了下來,招手讓範文程來到自己面前,上下打量半晌,看得範文程心中發毛。朱斌忽然一笑道:
「大明骨。大清肉。範文程,當得好韃子地官啊。你自稱是範文正公的後人。可是範文正公西陲守土,邊帥軍功,保我漢人萬里江山,是我漢人一等一的大英雄,你妄稱是文正公的後人,卻不惜以身事賊,助滿清韃子掠我大明江山,我看,你只是一條狗,滿人的狗!」
範文程滿面通紅,卻兀自大聲道:「當年大明氣數已盡,我為天下蒼生計,早息兵戈,還天下一個天平光景,範文程無罪,無罪……」
「是啊,你沒有罪,那些被韃子屠殺地漢人有罪啊……」朱斌冷冷地說道:「範文程,有的時候我很奇怪你們這些漢奸的心裡是怎麼想的。大明骨,大清肉,這樣無恥的話都能從你的嘴裡說出來。早晚有一天你到了地底下,還能對那些屈死地漢人這麼說嗎?」
他似乎懶得再和這些漢奸廢話,揮了揮手說道:「將這些人全部押到京師,交大明法庭處置,依大明律判決。告訴留守京師的人,要判決就要光明正大,當著所有京師百姓的面判決。傳節制大明一應文武官員朱由斌命,給我把這些人渣從重從嚴判了!」
在中國的歷史上,漢奸實際上最威脅漢人的一個群體。無論是蒙古滅宋建立元朝,滿族滅明建立清朝,在那時,雖然還有史可法、文天祥、張煌言這樣的民族英雄,但更多的是望風披靡的降軍降將,而這些人帶給中國地苦難,一點也不亞於那些侵略者。
在另一段歷史上,清軍入關時,滿族全民族才幾十萬人,軍隊不過十多萬人。就是這支軍隊,打敗了數千萬人口的漢族政權。大量地漢奸部隊在這個時候出現,他們瘋狂地參加了對自己同胞的殘暴屠殺。而為了掩飾自己的罪行,他們往往會找出各種各樣的借口來。
歷史上的每一個漢奸,為自己所為都有種種地「原因」,他們之中有地是貪生怕死,有的是好逸惡勞,有地是追求名利地位,有的是苟且偷生,有的是爭權奪利,有的是受到要挾。但他們共同點在於,他們不會承認自己是漢奸,反而還厚顏無恥的認為自己是漢人的「英雄」。
比如這個範文程,也許他永遠也不會認為自己是漢奸。也許等到屠刀落到他頭上的那天,他依然會如同今天這般執迷不悟。但在大明的史書上,他的這段歷史,將會被永遠地保存下來。世世代代,都將會接受漢人的審判!麼?」來到皇宮面前,見李天齊部和近萬滿人對峙,朱斌大是不滿:「為什麼到了現在還沒有進入皇宮!」
「回督帥,這些韃子瘋了,一個個聚在這裡就是不肯讓開。」
面對李天齊頗有幾分委屈的話,朱斌冷笑了聲:「你的武器是用來做什麼的?燒火棍嗎?前面只要有阻礙我們前進的,一律消滅,不管這人是誰。如果你不願意承擔這個責任,我來!」
他說著叫過了隨身的書記官,說道:「大明景平三年四月十二,明軍進入瀋陽。是日,萬餘滿人嘯聚於城中叛亂,大肆殺我明軍將士。大明將士一再勸告,無用,乃被迫開槍反擊。滿人雖遭槍擊,猶自悍然不退,萬餘人死傷大半……」
書記官有些猶豫,朱斌淡淡地笑了一下,說道:「歷史本來就是勝利者書寫的。我怎麼說,你就怎麼記錄下來……」
「督軍副將軍李天齊奔走勸告滿人,停止抵抗,無效。是役,瀋陽城中血流成河。明軍將士雖然大獲全勝,卻不以勝而驕。於大勝後積極救助敵人傷兵。」
他說一句書記官就記一句,明軍將領相對一笑。「歷史是勝利者書寫的」,是的,現在明軍就是這樣的勝利者。就聽朱斌想了想,又繼續說了下去:
「滿清偽皇帝福臨,偽皇太后布木布泰於逃遁前,火燒皇宮。明軍將士捨生忘死奮力撲救,然時天高氣燥,火勢無法控制。四月十六,韃子皇宮被毀。」
明軍將領們的心跳了一下,武英王這是決定,在三天後將燒燬韃子的皇宮了。裡面能夠看到煙霧騰起,但在四月十六號這天,整個皇宮都將淹沒在大火之中。
朱斌輕輕舒出了口氣,滿清的皇宮,曾經帶給漢人恥辱的地方,他,絕不允許它的存在。大火,將會將這段恥辱抹平,抹盡,再無一點痕跡,歷史,永遠只是勝利者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