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遠、周伯緯、馬二子從容走向刑場,雖然他們是罪犯的身份,但在「武英社」這樣的一個狂熱的組織裡,卻被私下譽為「三義士」。但是,隨著「三義士」慷慨就義,他們的身後事卻並沒有因此而落下帷幕!
軍方的高級將領們,正在竭力為三人爭取「烈士」稱號,因為從江南軍開始,一直到後來的正式稱呼明軍,為國殉難的烈士向來撫恤金最高,乃至於家人每年都能夠拿到一筆不菲的補助。況且,烈士和罪犯這兩個稱呼哪個更好聽,就更加不用多說了。
撫恤處最近簡直成了軍方高級將領的接待處,一級校尉出現已經不是什麼希奇事了,六級將軍以上都已經成為了平常事。負責撫恤的官員,就快被逼瘋,本來三義士根本就不符合條件,而面對這些氣勢洶洶的將領們,又不能高聲說話,又只能陪著笑臉……
但是這些將軍們哪裡管「三義士」夠不夠格,只管直著嗓門,像在戰場上在對自己的部下們下命令一般大叫大嚷。撫恤金有多少並不是他們特別關心的事,哪怕讓他們自己掏腰包他們也絕對心甘情願,可是一旦撫恤金發放到位,便等於正式承認了三義士「烈士」的地位。
皮球被一層接著一層地踢了上去,可這樣棘手的事情,誰也不願意去招惹這個麻煩,莫名其妙的和將軍們結仇。最後這個皮球,還是被傳到了武英王地手上,反正這些將軍們,也只有武英王能夠對付得了了。
不過武英王也夠頭疼的了,要授予他們「烈士」稱號吧,這擺明了就是說法庭的判決是錯的。要不給他們烈士稱號吧。三軍將士之心難平,尤其是對那些武英社的官員來說。只怕會嚴重冷落了他們一顆熱忱的心。
最後思來想去,只能採取了折中地辦法。罪犯的身份肯定是無法去除了,但武英王特別下令,破格招收翟遠和周伯緯的兩個幼小的孩子。以前進入皇家少年軍校。並且按照烈士的標準,每年給予兩家人一筆王府特殊開支。
至於沒有老婆地馬二子,老母親被接到了王府贍養,朱斌能為他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雖然這些還沒有達到將軍們的要求,但既然武英王已經親自出面,並且做得還算妥善。將軍也接受了這麼事實,而因此將軍們的情緒,也被漸漸地平復了下來。
本來在新年過後,即將接待來自各個藩屬國的國王君主們,但是,一位不速之客,卻提前到達了京師,這人正是西班牙駐呂宋總督奧都塞#8226;羅德裡格斯#8226;席爾瓦的特別代表。弗朗西斯科#8226;佛朗哥#8226;巴蒙德上校。而陪同他一起來到京師地,卻是那位琳達。
這下又有得朱斌頭疼的。本來好容易送走了這個琳達,保持了家裡的一幫醋罈子平靜下來。誰想到,這才走了多少時候,這位琳達居然又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這位就是巴蒙德上校,是席爾瓦將軍的全權代表。」那位隨同巴蒙德一起來的通譯。樣子顯得非常傲慢:「席爾瓦將軍對於明朝對我們發出的戰爭威脅。表示了嚴重的不滿。為了維護我們地正當權利,席爾瓦將軍將不惜一戰。為此引發的一切後果。都必須由你們承擔!」
他地樣子讓朱斌皺起了眉頭,尤其是他一口一個「我們」,使得大明的武英王冷笑了聲:「閣下貴姓大名?是漢人,還是你們的西班牙人?」
那通譯臉上一紅,說道:「我叫閻年沖,這個,是漢人,但我很早便去了呂宋,而且一直和西班牙的席爾瓦將軍保持著很好的友誼,所以,你把我看成是西班牙人也無所謂。」
朱斌笑了起來:「那麼我想我可以把你看成是西班牙人了。來人,這位閻先生遠道而來,一定非常辛苦了。請閻先生到後面去休息休息,一定要好好地照顧他。」
本來對大明地王爺還有幾分顧忌,現在聽他說得那麼客氣,閻年沖鬆了口氣:「不必了,我是巴蒙德上校地翻譯,職責非常之的重大……」
但他話還沒有說完,朱斌地臉色已經沉了下來:「本來這有的是翻譯,不用閻先生親自勞苦了。還有,這裡是大明的領土,本王說什麼就是什麼。讓你休息你就必須去休息!」
武英王話音一落,邊上早有兩名衛士上來,一邊一個架起閻年沖便向外拖去。巴蒙德上校看得目瞪口呆,這哪裡像什麼請人家休息?可簡直就像是在那綁架。
琳達或許已經習慣了大明王爺為人處事的方法,對此倒並沒有什麼特別的驚訝,反倒相當有興趣地看著朱斌。這個年輕的王爺,自己從來也沒有見過這樣的人。看起來莽撞,實際上她知道其實這位王爺是個特別聰明的明朝掌權者!
「好吧,巴蒙德上校,現在我們可以談正事了。」朱斌又重新叫來了一個通譯,坐到了位置上,不緊不慢地對面前那位西班牙特使說道。
巴蒙德呼出了口氣,說道:「這次我受席爾瓦將軍的委託,首先要對你們無故毆打我們的佩雷斯中尉表達嚴重的不滿。的確,佩雷斯中尉是個俘虜,但俘虜也一樣有俘虜的尊嚴。更何況,我們的佩雷斯中尉還擁有貴族血統……」「這事沒有什麼好說的。」朱斌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據我所知,這是一場佩雷斯先挑起來的,最公平的決鬥。貴族?我可以告訴你。我們地徐軍將軍是堂堂的安遠伯,也就是你們所說的伯爵。西班牙一個沒落的伯爵,在大明的領土上一錢不值!」
翻譯忙不迭的把朱斌地話一五一十地翻譯給了巴蒙德聽,巴蒙德的臉上又羞又愧。在他道聽途說來的話裡,中國人向來很內向。而且,自己也親手參與過屠殺呂宋中國人的行動。那些中國人在屠刀下根本就不敢反抗。
因此,在來之前他就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先在氣勢上壓倒中國人,而佩雷斯的決鬥事件,在西班牙來說也根本不算回事。只不過是他借題發揮地由頭而已。誰想到,這位大明的王爺卻根本就不吃這套,反而還倒過來把自己狠狠地羞辱了一番。
「巴蒙德上校,在來的路上我就已經對你說過了,這位王爺很看重自己的國家,更加看重自己的部下和子民。所以您的方法對他一定用也沒有,我想,您還是應該直接對他說出來地目的,這對大家都好。」琳達在巴蒙德耳邊善意地說道。
巴蒙德怔了一會,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說道:
「好吧,讓我們把這不愉快的事先放到一邊吧,尊敬的王爺閣下。席爾瓦將軍聽琳達小姐說。明朝的大軍正在集結,並且準備悍然對呂宋發動一場侵略戰爭……」
「不。這話你說錯了。」朱斌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這不是什麼侵略。呂宋歷來都是我大明的藩屬國,是你們先發起了侵略戰爭,大明只是在行使正當的權利而已。大明地利益一旦被侵犯,我們將毫不猶豫的發起戰爭!」
他地話讓巴蒙德根本不知道如何接口。這位明朝王爺的態度實在過於強硬了,似乎不願意哪怕在語言上有那麼一丁點的讓步。
「大明歡迎外國朋友來經商。來交朋友。但不會允許外國人在大明的地盤上為所欲為。」朱斌口氣稍稍緩和了一點:「我大明歷來是禮儀之邦,所以我預先給了你們警告。這次。我總共集結了超過十萬大軍,火炮一千八百餘門,戰船無數,並且我已經給我的將軍們下了死命令,為了大明,也為了受苦中地呂宋百姓,必須要給我把呂宋奪回來,不然地話他們會被我全部砍下腦袋。而做為你們對這次事件重視的回報,所以我可以給你們三個月地時間撤離呂宋。一旦超過了我所限定的時間範圍,那麼你們就準備迎接炮火的洗禮吧!」
「威脅,威脅,這是無恥的威脅!」巴蒙德幾乎要跳了起來,暴跳如雷地叫道:「王爺閣下,我希望你能清楚,你這樣做等於是在向西班牙宣戰。我們有強大的艦隊,有強大的軍隊,為了維護我們的利益將不惜誓死一戰!」
朱斌大笑了起來:「強大的軍隊?你們的無敵艦隊已經被英國人打得大半沉到了海底,你們強大的艦隊在哪裡?好吧,你認為我是在向西班牙宣戰,那麼我承認。但是回去告訴你們的國王和總督,從你們踏上呂宋的第一天起,你們已經在向大明宣戰了!」
巴蒙德完全驚呆在了那裡,他見過許多的將軍和大臣,但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一個根本不把戰爭當回事的王爺。在這位大明王爺的嘴裡,不光不畏懼戰爭,反而好像還在極度渴望一場戰爭的到來。上帝,這真是一個可怕的人。
的確,西班牙的無敵艦隊已經徹底熟輸給了英國,而西班牙也因此一蹶不振。而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更加地重視在呂宋的利益。因為,那麼有大量的資源可以給他們剝奪。無論如何,西班牙也絕對不會放棄在呂宋的利益!
但真的因此和明朝全面開戰嗎?明朝軍隊的戰鬥力,已經在台灣、在澳門、在巴達維亞,乃至於在暹羅充分地展現在了歐洲人的面前。
他們的士兵不怕死亡的威脅,他們的炮火和火器甚至超過了歐洲軍隊。無論是雜台灣、澳門、巴達維亞,還是在暹羅,歐洲的軍隊們都無一例外的吃到了敗仗。
況且,要真的全面開戰的話,明朝到呂宋不過是幾天的時間,可是西班牙要從國內調動兵力,卻必須要經過環境惡劣的大海,經過遙遠的路程。等他們到達的時候,也許整個呂宋到處都已經在飄揚著大明的戰旗了……
他這次肩負著席爾瓦將軍的使命前來,為的就是如何避免發生戰爭,如何避免明朝的軍隊出現在呂宋。但現在看來,自己的態度不但沒有嚇到明朝的王爺,反而還激起了他的怒火。現在的自己又該怎麼扭轉這個局勢?
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琳達,琳達微微搖了搖頭,說道:
「王爺,巴蒙德上校剛才顯得有些不冷靜,我為他的魯莽而向您道歉。我想,西班牙人是能夠和中國人成為朋友的,雖然我們目前有些誤會,但我想一定能夠找到解決的辦法的……」
「這樣的話我要聽,如果西班牙人人都像琳達小姐般懂得禮貌,我們之間的交流那便會變得愉快方便許多。」朱斌微笑著說道:「好吧,既然這麼說了,我想為了避免雙方重大的傷亡。我倒有一個比較好的解決方法,現在的問題是,就要看你們願不願意接受了。」
見事情出現了轉機,巴蒙德急忙說道:「是的,尊貴的王爺閣下,我為我的不冷靜而道歉。戰爭是誰也不願意看好到的局面,會有很多人為此而死去。尊貴的王爺閣下,能夠有更好的解決方式我當然樂意看到。」
朱斌笑了笑,這些洋鬼子永遠都是那麼地欺軟怕硬,當你弱小的時候,他們便會把皮靴狠狠地踏到你的頭上,無情地踐踏你,而當你的實力比他們更加強大,態度比他們更加強硬,那麼他們便又會換上另一副嘴臉。
朱斌摸了摸下把,好像在想著一件難以解決的事情,沉吟了好一會才說道:
「我的第一個要求,就是西班牙可以繼續駐紮在呂宋,但是,大明必須要分享西班牙在呂宋的一切利益,或者,換個方式,你們可以按照收益,每年上繳給大明一定的稅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