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何征途來說,從軍已經有十幾年了,在當初的江南軍中也算是老資格的軍官,但起官宦生涯始終顯得不甚得意,在大明水師中混了十多年,卻始終在水軍佐領的位置上停步不前,而其身份的尷尬,也正是阻礙其陞遷的重要原因之一!
他對外的身份是水師佐領,而對內的身份則是水師陸戰隊統領。水師陸戰隊的存在,從江南軍開始到現在已經超過了八年,但做為一個特殊的軍種,卻始終沒有正式在戰爭中出現過。唯一出風頭的一次,也只是登陸滿清作戰,其身份依然沒有出現「陸戰隊」三字。
其實何征途在滿清的登陸作戰,相當之的成功,嚴重牽制住了清軍的注意力,使其不得不將更多的精力放到圍剿這支武裝之上,甚至,對當日山海關之戰中明軍的大捷起到了無法估量的巨大作用。
然後,這一點直到現在明軍絕大部分將領還始終無法意識到其價值所在。對於凱旋而歸的何征途和他的部下,人們更多的只是誇讚其「智勇雙全,膽大心細」等等,聽起來鼓勵的成分比起真心欽佩來倒佔據了絕大多數。
只有朱斌才清楚這支力量存在的真正意義。在追剿流寇,與滿清決戰等等戰爭中,它並不能真實體現其巨大的價值,但一旦將戰火延伸到海外,那麼它很快將成為一支讓所有人都感覺到震撼地部隊。一支無堅不摧的精銳之師!
他們用的是最新式的武器,穿的是最輕薄舒適的鎧甲,拿地是最高的軍餉,卻很少參加戰鬥,對於這一點,有相當多的軍官感到了不滿。但對於這些不滿之聲。朱斌一律採取了好言相勸,甚至有些和稀泥的態度……
說實話,這次將自己眼裡的精銳之師拿去倭島充當「海盜」,未免讓朱斌覺得有些大材小用,不過除了他們。一時也無法找到更好地人選,權且當作讓他們拿倭島人增加自己更多的實戰經驗吧,朱斌經常這麼安慰自己。
而領受了命令的何征途,也繼續了自己做事一絲不苟的風格。為了更好的讓自己的士兵扮演好這個角色,他甚至找了不少真正地海盜,來指導自己的部下如何演好海盜。那些海盜們特有的裝扮、風俗、習慣,都在被他一遍又一遍地鞏固著……
為了更好地配合這次特殊的軍事行動,朱斌甚至專門找了一支正規部隊和其進行了一次秘密的軍事演習,結果讓人大跌眼鏡。
何征途的部隊,來如風,去如電,能打堅決打,不能打堅決跑。絕沒有半分猶豫。從演習的第一天開始,一連進行了三天。何征途的部隊專找對方薄弱環節重點打擊,而且下手絕不容情,一旦被其包圍,被圍部隊很少能有「活口」留下。
等增援部隊上來,這些「海盜」們早跑得無影無蹤。三天地時間。由徐軍親自指揮的部隊。「傷亡」竟然高達一千多人,而「海盜隊」地傷亡。初步估計不過百來人左右。完全不成比例的戰鬥傷亡,讓徐軍這個百戰名將也不禁暴跳如雷。
等到演習結束,「海盜隊」成功襲擊十七處「村莊」,奪「糧草大營」九處,破圍八次,「格斃」追剿官兵一千一百二十九人,俘虜把總以上將官二十人,自身損失一百一十六人,在這次演習中取得了完勝。
在與流寇和滿清的歷次戰鬥中,威風八面,戰無不勝的徐軍這次算是丟盡了面子,自從跟隨督帥以來,他所指揮的隊伍,還從來沒有遭到過這麼慘重地損失。尤其讓人沮喪地是,根本沒有一次形成過對「海盜」的有利打擊。他垂頭喪氣地出現在朱斌面前,說道:
「海盜實在太狡猾了,仗著裝備精良,關鍵在於輕便,襲擊一處的時間最多不超過半個時辰,等我們整點好軍隊上來,他們早跑得不見了人影。而且他們動作過於迅捷,我們還在正面,他們已經饒到了你屁股後,給你狠狠地捅上一下……」
「真正的海盜沒有那麼厲害!」朱斌大笑了起來:「這就是咱們的水軍陸戰隊,本帥一年在他們身上花費的銀子就超過了三十萬兩。這還不算他們的軍餉。不過真正海盜的戰法的確有其可取之處,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堅決跑。而這,也正是當初明軍為什麼始終無法剿滅海盜的真正原因所在。他們隊伍輕便,戰術靈活,不拘泥於什麼戰法隊形,不把自己固定在某一具體的形態之中,這點徐軍向真海盜的學習很見成效,現在我倒真有一點後悔了,把這支精銳之師放到倭島去實在是有些浪費了!」
在何征途所指揮的「海盜隊」緊鑼密鼓準備的同時,一項瞞著將軍,秘密準備的盛大典禮卻已準備就緒。這是為了嘉獎那些在驅逐滿清,剿滅流寇,兵法海外的戰爭中,為大明立下過卓越功勳的將士們專門準備的特殊禮物。
在這一天的朝會上,那些朝廷的大臣們,都帶著好奇的眼神,看著這些他們大多數人,平時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傳奇將軍們。
那是「白馬銀槍」鄭天瑞,那是獨臂戰神黃飆,那是勇冠三軍李天齊,那是收復失地首功鍾建,那是鐵蹄縱橫劉風,那是智勇雙全的郭飛,那是水軍無敵的龍淄閣、李德……
這些將領們,每一個人身上都有一段屬於自己的傳奇故事,從白山黑水的邊關戰場,到戰火紛飛的中原大地,從道路艱難的巴蜀大地,到久陷夷手的台灣澳門。他們不斷用著自己地熱情和勇氣。為大明開創出了一個接著一個不可思議的奇跡……
今天的這些將軍們,享受了和義烈忠勇武英王一樣的待遇,被特許頂盔貫甲,帶刀上殿,英姿勃發的面容,威武不凡的身軀。讓整個朝堂裡不斷傳出了一聲聲低低地驚歎。幼小的景平帝,也因為興奮而顯得有些坐立不擰。
在皇帝後面的屏風內,朱蘭慧和長平公主這兩個親如姐妹一般的少女,早從早朝一開始便已悄悄地躲在了後面,觀看這些少女心目中的英雄。害得那位大太監馬登初愁眉苦臉,不斷地哀求著兩位姑奶奶看歸看,可別發出這麼大地生意啊……
「你別老站在我前面啊,他們都是你爹的部下,難道你平時還沒有看夠啊……」
「你還好意思說,都是你昨天讓我去郊外騎馬。害得他們來我家吃飯我都沒有看到……」
「羞死人了,你一個大姑娘家好意思說出這樣的話。我看,今晚我去就去武英王,讓他給你在這些將軍中找個人嫁了算了。省得你整天胡思亂想的……」
「臣等參見陛下,陛下萬歲!大明萬歲!大明兵鋒所指,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將領們特殊的禮節,讓大臣們又起了一片低聲議論。跪拜的禮節早已廢除。可這些將軍們居然連給陛下請安也都這麼奇特。看來,這都是從江南軍中帶來地傳統。
景平帝顯得興奮異常。開心地笑著說道:
「好,好,眾將軍們忠心為國,一心念真我大明江山,朕今天終於看到了你們所有的人很高興。你們都是我大明的忠臣良將。來呀。給將軍們看座!」
「陛下,臣有本奏。」朱斌這時忽然說道:「其實臣以為。不光要給這些將軍們看座,其餘的大臣臣以為也都可以坐著議事。一個朝會,往往最少要開上一兩個時辰,時間再長點從早上開到晚上都有可能。這些大臣們中有年輕的,也有上了年紀,體弱多病的,讓他們站上這麼長的時間,臣看身體怕都要吃不不消;再者,大臣們都站著,臣卻一直坐著,這未免有失公平。站著說話能顯示做臣子的本分,其實臣倒認為,對皇上,對朝廷地尊敬是放在心裡的,而和站著或者坐著,並沒有多大地關係……」
朱斌執政以來,只怕是這一條建議最得大臣們的心了。其實有些對朱斌不太滿意的大臣現在仔細想一想,這位武英王也未必便那麼討厭了。他先是奏請皇上允許內急的大臣去解手,接著又提出了這一條建議,也算是處處為著臣工著想了……
「對皇上,對朝廷的尊敬是放在心裡地……」景平帝默默念了一遍,點了點頭:「准,從現在開始就按武英王地意見辦。從即日起,大臣上朝,皆按官階品級自行入座。來也,給眾位大人看座。不過,這茶水點心朝廷可就不管了啊……」
稚嫩的聲音說出地話,讓朝堂裡響起了一片笑聲。明軍中有許多將領都是第一次見到皇帝,現在都覺得武英王保的這位皇帝總算沒有保錯。起碼,他不像自己的父親崇禎那般,忽冷忽熱難以琢磨。
景平帝清了清嗓子說道:「自我大明國難以來,幸賴文武大臣齊心,一心奮發,這才重整了我大明的江山,朕在這裡要謝謝你們了,沒有你們這些守節的大臣,沒有你們這些不具生死的將軍們,便不會有朕今天坐在這個位置上,朕給你們鞠躬了!」
說著這位小皇帝竟真的站了起來,做了一個千古以來帝皇從來不會做的動作:他給所有的大臣們深深鞠了一躬!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臣等誓死衛護大明,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那些大臣們做夢也想不到皇帝竟然這樣,全都站了起來齊聲應道。
「好了,都坐下吧。」景平帝自己先坐了下來,說道:「其實,有一些事咱們也無須隱瞞,雪恥國難的將軍們,都是武英王的麾下,咱們明軍的主要構成部分,也是以前江南軍為主。這些將士們對國家社稷的貢獻,朕想也不必再多說了。
前些日子朕聽到這些將軍們回來,心裡高興得很,就把叔父叫到了宮中,商議著要怎麼再好好地嘉獎一次這些有功勞將士,有人說已經給他們升過官了,可是朕以為這還不夠。可是這次朝廷一不賞官,二不賞錢,武英王給朕出了個非常好的主意……」
大臣們的心裡有些納悶,不賞錢不賞官,那還能賞什麼?
景平帝對朱斌說道:「武英王,開始吧。」
朱斌點了點頭,站起來大聲道:「鄭天瑞,黃飆,鍾建,李天齊,郭飛,劉風,龍默寒,魏重義,龍淄閣,李德,徐軍,何凱,出列!」
「末將在!」
隨著朱斌的點名,這幾員明軍大將全部站了起來。
「爾等盡忠報國,浴血疆場,內定流寇,外逐金虜,百戰餘生,有大功於朝廷。今特授大明一級鐵血勳章,以為世代嘉獎!」
這些將領們怔在了那裡,不知所措。等到太監們將盤子托著的鐵血勳章拿了上來,朱斌一一親手為他們佩帶在胸口,他們這才看清楚,這是純金製成,外面鑲以寶石,樣子像一隻騰雲欲飛的巨龍的勳章。
在勳章正反面,各刻著四個字:
正面是「鐵血報國」,反面是「百戰百勝」!
這並不是金錢,也不是官爵,但在這些將領們的眼中,這卻比任何東西都要珍貴,這是對他們功勳的嘉獎,這是對他們最大的鼓勵。這,將是萬代傳頌的故事。而他們這一些人,也將是大明帝國第一批接受這份榮譽的將軍!
「臣等誓死捍衛大明,鐵血報國,百戰百勝!」
「陶海,黃溪,出列!」
陶海和黃溪這兩個人,卻沒有想到授勳裡居然也有他們的事情,一時有些茫然失措,等朱斌再次大聲叫出他們的名字,這兩人才站了起來,應道:
「屬下在!」
「陶海,黃溪,雖不曾臨前線親自殺敵,然陶海供應大軍物資,調度有方,黃溪搜集情報,屢定叛亂,功同戰功,特授予大明一級精英勳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