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沃軒轅 第三卷 大地風雲 三百六十三 天朝之恩
    景平二年元月初一,這一天對於朝鮮人來說,是一個值得紀念,但卻其實又顯得平常的日子,在這一天,朝鮮李朝新的國王,鳳林大君李灝即將登基,而在這一天,也是朝鮮另一段歷史的開始!

    其實,朝鮮國王頗有些名不正言不順的味道,那位朝鮮的太祖,「至仁啟運應天肇統廣勳永命聖文神武正義光德大王」李成桂,於明朝洪武二十五年七月十六日,在高麗左侍中克廉、以及鄭道傳、趙浚等人的倡議推戴下,李成桂在松京壽昌宮即位。

    李成桂以「權知高麗國事」的頭銜,向大明王朝上表,稱高麗國王昏亂,自己受部下推戴不得不即位。朱元璋則口氣冷漠,說道:

    「爾恭愍王死,稱其有子,請立之,後來又說不是。又以王瑤為王孫正派,請立之,今又去了。再三差人來,大概要自作王。我不問,教他自作,自要撫綏百姓,相通來往」。

    不久,李成桂擬定兩個國號「朝鮮」和「和寧」請朱元璋決定,朱元璋以「朝日鮮明」之意,選了朝鮮二字,但是又因為李成桂「頑囂狡詐」而不正式冊封賜印。於是李成桂的頭銜改成了「權知朝鮮國事」。

    到了後來建文帝時代,燕王兵變,建文帝為了拉攏朝鮮,這才不得已給當時的「權知朝鮮國事」李芳遠冊封了「國王」地名號。朝鮮的君王,這才終於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國王。

    其實,在朱斌看來,有些祖宗之法當變,必須變,不變無足使大明世代強盛。可有些祖宗之法,還是不要變的好,比如朱元璋封朝鮮的那個「權知朝鮮國事」,這就不必變了……

    元月初一,隨著大明天使帶著明朝敕諭的到來。李灝正式於昌德宮登基為朝鮮國王。同時,按照大明地意思,祖宗之法不可棄,祖宗之禮不可忘,朝鮮儒道興盛,素有「小中國」之稱。更應為一應藩屬國之表率。

    其後,將朝鮮八道六鎮恢復舊制五道兩邊,李芳遠改革的都巡問使、都觀察黜陟使、都安撫使三言官制度應予廢除,重新啟用高麗時代的留都府、五都護府、六府、二十牧。用來抑制達官權貴勢力的《奔競禁止法》也予以廢除。

    而所謂的號牌法更加不能存在。朝鮮規定十歲以上,七十歲以下地男子均需按身份佩帶號牌,上書姓名、住址、面色、身長、有無鬍鬚等,在發牌時進行戶口登記。如有不戴或偽造、遺失、借用者,要受處罰。兩班貴族的號牌用象牙或鹿角製成。平民的則用雜木。

    這貴族就是貴族,平民就是平民。豈能混同在一起?若是貴族上街,居然要和平民一樣證明自己的身份,這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大明朝廷斷不能容忍「藩屬國之首」的朝鮮,出現這樣良賤不分的情況存在。

    至於在軍隊方面,由內衣冠子弟充任。「鷹揚衛」和「別侍衛」。以及守城軍、營鎮軍、雜色軍三種級別地軍隊,還有所謂的都城御營廳軍等等。已經不再符合朝鮮目前的情況,都由按照大明天朝的軍隊編制來進行徹底的改革。

    既然大明為朝鮮的宗主國,那麼對軍隊改革的事,天朝自然義不容辭。一應改制所需要的軍費、物資、人員等自然全部由大明來出,並不需朝鮮動用一兩銀子。而在大明朝廷地敕諭上大意如此說道:

    「雖然明朝經歷了流寇動亂,金虜入侵,饑荒遍地等等事情,朝廷的經費也一樣非常緊張,但對於忠於明室地國家,尤其對於忠心耿耿的朝鮮來說,大明財政就算再緊張,勒緊了褲腰帶也得幫助它。

    這次為了朝鮮軍隊改制,使其更有戰鬥力,天朝皇帝陛下專門從內帑中撥出了大筆銀子以充當朝鮮軍費。同時在依然和金虜緊張對峙的局面下,又專門從明軍中調撥大量優秀將領,以充當朝鮮軍隊的軍事教官雲

    而後封李建標為「盡翼伯」,大明駐朝鮮督軍大將軍,專門負責訓練朝鮮軍隊。在敕諭中專門嚴厲地告訴李建標,不把朝鮮軍隊訓練成一支能征善戰的軍隊,李建標和他帶領地那一大批軍事教官全部都不許回國。

    羅德憲、李廓和樸昌樹三人痛哭流涕,羅德憲連連頓足說道:「天朝厚恩,陛下將自己地內帑都拿出來給了朝鮮,這讓我朝鮮怎生受得起?天朝大意,為我朝鮮殫精竭慮,我朝鮮上上下終不敢負天朝也!」

    當然,也有一些別有用心的小人嘀咕,這不等於是把朝鮮地軍事全部交到了明朝手裡嗎?朝鮮既然單獨為一國,豈有明朝在此再設一個督軍大將軍的道理?而且,在朝鮮軍隊中遍設明朝軍官,這是為了朝鮮在考慮嗎?

    至於對朝鮮的政治改革,大明也不會掉以輕心的。朝鮮朝廷各部、道、邊,都有明朝派遣的專門官員,協助指導工作。最讓人感動的是,這些官員的俸祿,乃至於平常的吃、穿,全部由明朝來負責,不需要朝鮮承擔分毫。

    在妥善安排好了朝鮮朝政之後,對於朝鮮普通百姓也有著很完善的安排。

    在女真人兩次入侵之後,朝鮮遭受了滿人嚴重的剝削、、掠奪、奴役,很多地方的朝鮮百姓飢寒交迫,掙扎在死亡線上,面對這樣的情況,大明當然不能不管。

    經過詳細的研究,武英王朱由斌提出了一個口號:

    「勒緊褲帶,援助朝鮮;寧可明人挨餓,不可朝鮮受苦。一家幫一家。一戶帶一戶;十年之內,朝鮮安泰!」

    他動員那些退役、傷殘地明軍士兵,攜家帶口,趕赴朝鮮,以軍屯的形式,與朝鮮百姓一起同甘共苦。走出困境。並號召這些明朝忠實的子民們,把家安在朝鮮。讓大明和朝鮮從此之後再不分彼此。

    首批動員的大明子民為一千七百戶,六千九百餘口人。而為了幫助他們安家,以及援助正在遭受苦難的苦難的朝鮮人,大明朝廷不惜工本。寧可前線將士餓肚子,也想方設法調撥出了一萬餘石大米,源源不斷地運往朝鮮。

    天朝高恩,恩重於山!

    本來那些世世代代生活在朝鮮地朝鮮百姓,見身邊忽然多了無數陌生的面孔,還有和他們搶佔耕地的可能。非常之的不習慣,但當大米運到了之後,讓這些不知道多少時候沒有吃過飽飯的朝鮮人眼睛一下亮了起來。

    老百姓本來就是這樣地,最講究實惠二字。李氏王朝管不了百姓的肚子,可天朝卻管了。不光是就這麼管了,還派出了大量的漢人來指導他們生產。那些誘人的大米啊,對於朝鮮人來說,那就是活下去的希望……

    天朝厚恩。恩廣於海!

    其後,又有大批的漢人開赴朝鮮各地。這些人倒也奇怪。十個裡倒有九個開設商舖做生意地,往往賣的又是絲綢之類的奢侈品。這些東西除了達官貴人以外,普通的百姓誰能買得起?可全朝鮮哪有那麼多的達官貴人?

    這些生意人卻似乎根本不在乎是賺是賠,每日裡結交當地權貴,和朝鮮百姓拉著家常。看起來倒是和藹可親得很。沒有多少時候。朝鮮人便也接受了這個奇怪團體的存在。但他們不知道,這個團體已經迅速在朝鮮布下了一張無所不在的情報

    這些人都是誰?全部是在大明裁撤錦衣衛、東、西廠制度後的那些人。這些正常人和閹人組成地情報隊伍。當初在大明的時候連某官員今天吃了什麼菜都能知道得清清楚楚,朝鮮地這些事情又有什麼能瞞過他們的?

    前朝鮮都巡問使鄭廣烈,在一次酒醉後拍著案幾對家人恨恨地說道:

    「明朝把持了我朝鮮的軍、政、民,眼下明朝的勢力滲透到了朝鮮的每個角落,再這麼任其發展下去地話,我朝鮮遲早會成為明朝地一個郡縣……」

    誰想到第二天,新成立的朝鮮內務府地官員便把鄭廣烈找了去,面對紙張上紀錄著的,他昨天說過的話,鄭廣烈目瞪口呆,根本不知道是誰把自己的話洩露了出去。

    隨後,鄭廣烈便被以誹謗朝政,挑撥朝鮮與大明關係的罪名,判決流放千里……

    大明對朝鮮的這一切安排,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讓朝鮮在大明的幫助下富強起來,成為所有藩屬國的楷模,忠誠於大明的,大明便也會善待於它。全方位的從軍事、政治、經濟上來大力扶植它,讓它成為了一個翻版的小明朝!

    此時朝鮮為樸昌樹把持朝政,有著軍隊和明朝的他,讓李灝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掛名的國王。因此,當明朝的敕諭到了後,樸昌樹毫無猶疑的全盤接受了它。那李灝雖然看起來有些不情願,但最終還是叩謝了明朝皇帝的恩典。

    登基大典辦得隆重而熱鬧,為了凸顯李灝的正統,八百明軍將士全部出動,在督軍大將軍李建標的指揮下,成為了國王的親衛隊,這也算是朝鮮國王的一份巨大的榮耀了。

    在對著明朝京師的方向三跪九拜之後,朝鮮國王李灝的登基儀式這才算是正式結束。

    在登基儀式結束的第二天,內務府迅速成立,由明人何田擔任內務府總領一職。其職責為監查朝鮮官員清廉,教導王室子弟,以及衛護王家宗室等等重大責任。

    在隨後的朝會上,執掌朝政的樸昌樹宣佈,朝鮮之所以變故連連,完全都是因為黨派林立的原因在作怪,像功西派和清西派等等派別,都嚴重動搖了朝鮮的穩定。因此,自即日起,一切黨派都必須取消。

    這一來,朝堂上頓時像亂了鍋一般,絕大部分的官員,一生都和黨派聯繫在一起,離開了黨派,他們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麼辦。現在樸昌樹的這一道命令,其目的實在是太明顯了,就是他樸昌樹想要一家獨大!

    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臣再也忍耐不住,跳出來指著樸昌樹的鼻子破口大罵道:

    「樸昌樹,你這是想要做什麼?你想把持朝政,禍亂國家嗎?我各派雖有政見之分,但堆朝廷卻是忠心耿耿。現在失去了這些派別,朝鮮還有誰能制約於你!」

    「我看想禍亂朝政的是你!」樸昌樹冷冷地說道:「西人黨、大北派開始,我朝鮮受的禍亂難道還不夠多嗎?今天推翻這個王,明天推倒那個王,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那老臣一時語噎,又聽樸昌樹厲聲說道:「這是朝廷的命令,也是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違抗。否則,就是想要對抗朝廷,對抗王!」

    大臣們把目光悄悄地投向了李灝,卻見這位朝鮮新的國王臉上一點的表情也都沒有。其實,他的心裡是最矛盾痛苦的。在外,有明朝操縱著朝鮮;在內,有樸家父子把持著朝政;自己這個所謂的國王,從登基的第一天起,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傀儡……

    他也曾經想過要反抗,可他拿什麼來反抗?漢陽的軍隊,王宮的軍隊,全部都是對方的人。就算他能僥倖成功的話,難道大明便會放過了自己?有的時候李灝也悲哀地覺得,自己這個國王還不如一個普通的百姓……

    在一邊的何田看了看他李灝,他知道李灝的心裡在想是。他有些同情李灝,因為,一場更加大的風暴,正在悄悄地向李灝襲來。這是一場不流血的風暴,卻足以使風雲色變的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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