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沃軒轅 第三卷 大地風雲 二百八十七 保國公的部下
    在高弘圖泛舟秦淮的時候,潛入南京的高傑和劉良佐的行動了起來。在南京的軍隊中的那些將領,本有許多是他們的故交,因此遊說起來相對容易。而他們所竭力爭取的另一股力量,就是在保國公朱國弼失敗後,遺留下的那支武裝!

    在朱國弼「畏罪自殺」後,他手下的那些士兵,一半被安排到了負責南京的治安,而從中挑選出的另一半人,被徹底打亂了編製,安放到了守衛南京的軍隊之中。至於那些過去指揮他們的將領,倒也大半閒置在家,只掛一個空職。

    實事求是的說,朱國弼在活著的時候,對他手下的這些將士還是相當善待的。而軍餉,相比於大明其它的軍隊,也要高上許多。

    因此,這些將領對於朱國弼的死,不是沒有人不想報仇。而黃溪將他們晾在一邊的做法,也讓他們心裡充滿了不平,只是現在他們手裡無兵無勸,就算想要為朱國弼雪恨,也只能成為了喝醉酒後的醉話了……

    在南京的燕子樓裡,每天都能看到幾個總是怒氣沖沖而來,然後大醉而歸的人。這些人就是朱國弼手下的幾位高級將領,而他們的領頭人,是朱國弼的心腹副將許慶城。

    這位副將許慶城,祖輩幾代人都在保國公手下當差,他也是和朱國弼一同長大,名為主僕,實則就和親兄弟一般,朱國弼之死。如何讓他心平?

    「公爺待我等恩重如山,卻被無故逼死,我等無法為他報仇,心實痛之,心實痛之,朱由斌,黃溪,你們不得好死!」在精緻的雅間內。許慶城拍著桌子大叫道。

    邊上游擊曹家遒只連聲歎息:「最可恨地是。黃溪居然說公爺是畏罪自殺。想公爺何等性格。又焉會自殺?恨只恨現在我等手無兵權,否則焉能眼睜睜看著公爺枉死!」

    這幾人邊罵邊喝,正在此時,雅間之門忽然被推開,一人厲聲說道:「你等在這公然誹謗江南軍大將,難道不知這是死罪麼!」

    那幾將大驚失色,正想發作。卻忽然看清了進來人的臉,許慶城長長出了口氣:「原來是興平伯和廣昌伯,快快請坐。」

    高傑和劉良佐掩好房門,待得坐定就聽許慶城問道:「我聞聽你二人被黃得功擊敗,生死不知,心裡正在擔心你們會不會落到朱由斌手裡,不想卻在此處相見。你們也實在大意,如何會敗在黃得功之手?」

    「勝敗兵家常事。況黃得功得江南軍相助。勝了又有什麼光彩?」高傑不在意地笑道:「這次我們來到南京,便是決意為保國公復仇!」

    那幾人聽了大喜,急忙追問。高傑卻將心中辦法說了一遍。

    曹家遒卻皺眉道:「辦法是好,只是在南京城裡的江南軍,先後增兵,已達數萬之眾。我等便算想動手,又如何能夠成功?弄得不好未幫公爺報仇,自己便先掉了腦袋。」

    「做大事哪有不冒險的。況若真能為公爺雪恨,就算掉了這顆腦袋又有何妨?」那許慶城一心只想著為朱國弼報仇,眼見著有了機會,哪裡還會顧慮其其它。

    「曹將軍的擔心也不無道理。」劉良佐微笑著道:「不過,若是高弘圖那能夠控制住黃溪,江南軍便失去指揮,自然亂成一團。但要想成功卻非得幾位幫忙不可……」

    許慶城拍著胸脯,讓劉良佐只管道來,只聽劉良佐說道:

    「保國公府原有兵卒五千,這是我等最可依賴的力量。現在其部雖被分散,但只要幾位將軍出面,必可重新組織起來。我又聯繫到了南京城內幾位至交好友,等高弘圖那一動手,我等便可齊齊舉事,如此我等大事可成!」

    許慶城幾人大喜,也不吃酒,只和高傑與劉良佐詳細商議如何調動,如何聯絡,萬一有便又該當如何,仔細議定,這幾人也不敢久留,匆匆回去準備大事。

    看著幾人的背影,劉良佐對高傑說道:「依我看來,那許慶城一心想著為朱國弼復仇,其人最是可信。只是我看那曹家遒,卻有些猶豫不決,萬一到了關鍵時刻他心裡害怕,只怕會壞了你我的大事……」

    「我也早已發覺。」高傑冷冷地笑了一聲:「我當派人嚴密監視,若是他稍有不軌舉動,想要向黃溪出首,我保證曹家遒當場人頭落地!」

    ……

    南京城裡迅速在行動起來,軍隊和軍隊之間地將領,開始秘密串聯。那些被高傑和劉良佐所收買地將領們,在許慶城地牽連下,正在形成一個秘密的軍事組織!

    而這些情況,也都被最快速地匯報到了黃溪那兒。但黃溪面對的困難是,雖然明知這裡面必有什麼狀況,但若要貿然抓人,必然會引起軍隊中的動亂。眼下南京方定,前線戰事未斷,南京城裡如果亂了起來,勢必引起極大的後果。

    而且,黃溪心裡也很清楚,在這後面,必然有那些東林黨人的影子。抓住幾個鬧事的將軍士兵並不是什麼難事,也不會起到什麼大用處,只有想著辦法,將那些東林黨一網打盡才是黃溪目前最要考慮地事情。

    在這樣的情況下,一向做事雷厲風行的黃溪,也難得的變得猶豫起來……

    其後,前南京禮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與史可法、高弘圖並稱為「三賢相」之一的姜曰廣找到了黃溪府,一見黃溪就開門見山地道:「南京即將動亂,而你卻猶能安坐此處,莫非把武英王的大事皆忘於腦後了嗎?」

    黃溪大奇,這姜曰廣與高弘圖乃是至交好友,卻為何會來此對自己說上這麼幾句話?還未等他詢問,就看姜曰廣一屁股坐到了。喘息了下說道:

    「這幾日朱國弼手下的那些將領,正在南京城裡四處活動,那閣老高弘圖亦參與其中,於各處連接對朝廷心存不滿之人,若我猜得不錯,幾天內必有大變,你可引一軍,急速抓捕這些人。若再遲疑。只怕悔之晚矣!」

    黃溪卻不動聲色地道:「姜尚書。我聞聽你與高弘圖乃是至交,平素素以三賢相聞之,今日如何不去相幫,卻反倒出首於我?」

    姜曰廣連連頓足:「糊塗,糊塗。我為國家計,豈為私人爾?陛下已在北京登基,大事已成。豈可再陷入帝位之爭,徒使國家陷入動亂?武英王賢明有為,征戰四方;江南軍能征善戰,百戰百勝。這些都是朝廷地棟樑,若有損毀,我大明便又要陷入動亂之中!」

    「姜尚書大義,我卻無端猜疑,請受黃溪一拜!」

    黃溪拜了一下。卻說道:「姜尚書。卻再不敢相瞞於你,高弘圖等人之事,我早已知道。在他們府中和許慶城等人身邊,都有我地探子。之所以我遲遲不肯行動,卻是想等到他們一起跳出,而後才可以一網打盡……」

    姜曰廣臉上露出沉思,過了會才長長舒了口氣:「如此甚好,我還以為你被瞞在鼓裡。只是,這探子重要萬分,千萬要小心從事,不可使其暴露了身份……」

    黃溪小心謹慎地掩好了房門,小聲對姜曰廣說道:「放心,我知高傑和劉良佐已到南京,故此在高傑身邊安放下了探子尹遠程;那朱國弼部下那,曹家遒卻早已投靠於我。這些人每日在燕子樓裡誹謗武英王,當我真不知道嗎?」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姜曰廣如釋重負:「既然黃將軍早有安排,倒是我多心了。若是黃將軍有用得著我地地方,只管開口便是,為了這大明的江山,縱然豁出了我一條性命,我姜曰廣也在所不惜!」

    黃溪向他道了聲謝,又閒聊了一會,卻恭恭敬敬地把他送了出去。才回來,卻見張家人派人給他送來帖子,上道大後日是張小妾生日,張在家中大設酒宴,請黃溪在百忙中務必賞臉光臨云云……

    「來人。」黃溪將帖子隨手放在一邊,叫道

    見門口進來一人,黃溪隨口問道:「薛隆,張大人來南京多少時候了,見了誰?還有,後日他為小妾擺酒只事你可知道?」

    那叫薛隆的趕緊說道:「回大人話,張是前日到達地,和一幫讀書人在秦淮河裡泛舟吃酒,還寫了篇什麼遊記,別的倒沒有少年狀況。至於他小妾的事,我倒地確看到張大人暫時地住處這兩天人來人往,熱鬧得很,想來也地確是有此事!」

    黃溪點了點頭,順口道:「你給我看著點,對了,順便你親自去趟曹家遒那,讓他今夜到我這來一趟。」

    薛隆應了下來,快步走出。黃溪重重地歎了口氣,他忽然覺得有些疲勞。南京城裡即將發生的這些風風雨雨,稍有不慎,滿盤皆輸。他黃溪生死是小,可要耽誤了武英王的大事,那真的是萬死不能贖罪了……

    ……

    「老爺,再吃一點吧,你幾天沒有回來了,這次好容易回家來趟,我特意讓人準備了幾道你喜歡吃的菜,別總是喝得那麼醉!」在曹家遒的家中,他最寵愛的小妾一邊給他夾菜一邊說道。

    曹家遒卻反而把飯碗放了下來,歎息道:「我哪有什麼心思吃飯,保國公去了有一段時候了,這仇什麼時候才能為他報?許慶城有勇無謀,聽了高傑和劉良佐地話,貿然想要起事。可他也不想想,把動靜鬧得那麼大,黃溪豈有不知道的道理?萬一他藉著這個機會除掉我們,保國公的仇還有誰能為他報啊。」

    「我是個女人家,原也不懂得什麼事情。」小妾勸慰著道:「可我以前聽公爺府的人說過,他手下論忠勇勇猛,自然是許慶城無疑。可要論智謀判斷,卻是老爺你第一人了。老爺,為了保國公,也為了我和肚子裡的孩子,你可千萬要保重了……」

    曹家遒才想說話,就看家人引進薛隆,見了曹家遒,薛隆便把來意說了一遍,說完,也不打擾轉身就走。

    「黃溪找我,卻是何事?」曹家遒皺和眉頭說道。

    「老爺,你總說黃溪這人如何壞,會不會是想害你?」小妾擔心地說道。

    「不會。」曹家遒搖了丫頭搖頭:「我現在和他並無直接衝突,他若貿然害了我,必定會引起公爺那些老部下的驚慌。我想,黃溪不會這麼做的……」

    他心中有事,飯也吃不下,焦慮的在屋子裡來回走動。好容易等到天黑,叮囑了小妾幾句,便孤身一人前往黃溪之處。

    才出家門,正想上馬,忽然後背一疼,他猛然撲倒在地,一陣陣地巨疼從後心傳來,他竭力睜開眼睛,想要看清楚是誰想暗算地自己。

    就見兩個黑衣人從暗處走來,當先一人手裡拿著一張弩箭,譏諷地道:「想去黃溪那出賣我們,邀功請賞嗎?興平伯早就預料到了你會這麼做,你死得不冤吧?」

    「我,沒有……」曹家遒在地上蠕動著,絕望地用最後的力氣說道:「我不會出賣高傑的,是黃溪找我去地……

    兩人對看了一眼,領頭的那個漢子道:「這可和我們無關了……」

    說完,他拔出了一把快刀,用力向曹家遒紮了下去。曹家遒很快便沒了氣息,只是他一直到死,都不明白高傑為什麼認定自己會出賣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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