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萬餘江南軍士兵,兩萬多反正大順軍的入城,戰局常激烈起來,牛金星和劉希堯深知北京失守,他們將會面臨什麼樣的下場,因此也都不要了性命親自在京城各處督戰!
而進城的江南軍,雖然在人數上遠遠落於下風,但這卻是江南軍精銳之師,戰鬥力絕不是那些留守京城,近乎於土匪的大順軍可以相比的。再加上又得京城百姓相助,往來衝突之間,只看到戰馬嘶鳴,只見到月色下刀光閃亮……
天亮後,劉風只命那些投降的大順軍士兵高呼劉希堯殘暴不仁,濫殺自己將士。又找來百姓,告訴他們十萬江南軍精銳已經進城,一傳十,十傳百,不過短短半天功夫,整個北京城皆已知道十萬江南軍進京平叛的消息。
這一來,北京百姓信心大增,大順賊軍惶恐不已。到了後來,那些已經投降大順政權的明朝官員,聽到武英王率江南大軍趕到,便又開始活動開了心思。
這倒也怪不得他們,這些官員們本來就是些恬不知恥之徒,誰來便投降誰,明朝也好,闖賊也罷,就算是金虜來了,只要留住他們一條性命,保住他們的榮華富貴,便是投降了這些異族人又有何妨?
不過讓他們納悶的是,這世道也變得太快了些,前些日子還是大明朝廷,一眨眼就換成了大順朝,等一覺醒來。怎麼武英王又殺到了?想來這將來再投降,可得及早為自己準備好退路了……
這其中最為擔心地就是打開城門,迎接賊軍進入北京的太監曹化淳和前兵部尚書張縉彥這些人了,所謂的「公約開門迎賊」,那可是白紙黑字地寫著呢。他們又素知忠勇武英王這次發兵,打的就是「報國恨、雪國恥」的旗號。一旦江南軍控制住了北京,能有他們的好?
這些人聚在一處,思來想去,都拿不出一個好辦法來。最後還是那兵部尚書張縉彥「見多識廣」,只說道若是現在集中起各自家丁等等,迎接江南大軍,或許還可以得個立功贖罪地表現。
投降的大臣們想來想去,只怕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只有那大明左副督御史岳謹元成竹在胸。穩坐家中,對外面的激烈戰鬥不聞不問,反而看看書,又叫上一壺好茶,仔細品嚐。
要說這滿朝的文武大臣,八個加在一起也沒有岳謹元奸猾。當初「公約開門迎賊」的時候,他便借口重病沒有參加。自打闖賊一進京,從初始的慌亂中平靜下來,他便覺察出這李自成不是幹大事的料,這北京城遲早還得換主人。因此始終拖延著不去新朝。
那些賊人來家中打劫也好,羞辱他也罷,他就抱定了一個字:「忍」!
尤其是在朱斌和崇禎殺出了京師,他愈發地把自己像一隻烏龜一樣包裹了起來,他堅信以朱斌的性格,早晚必然要殺回京師。到那時,就憑著不從賊這一條,自己那就是一個大大地忠臣。
等朱斌的「死訊」傳來,岳謹元當時也是涼了半截,原來一場堅守全成夢。可是隨後傳來的黃飆與江南軍眾將翻臉的消息,卻讓岳謹元哈哈大笑,甚至找了好酒自斟自飲起來。
沒有人比自己更加瞭解黃飆這個外甥了,你說他黃飆輕浮也好。不給別人面子也罷,可要讓他去打自己兄弟,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朱斌十有八九是在那詐死!
這岳謹元弄清楚了其中的來龍去脈。又摸準了李自成的短處,居然在家中擺起了靈堂,公然祭奠崇禎皇帝。那些賊軍將領大怒,紛紛嚷著要殺了岳謹元,卻被李自成所阻止。
原來這李自成心中想著,投降的官員都是沒有骨氣的,若是能讓岳謹元這個「忠臣」投效自己,那勢必會產生極大的影響,況且祭奠一個死人又有什麼了不起,反而能顯示出自己胸懷地博大來。
到了後來,一心想招攬岳謹元的李自成,卻遇到了吳三桂拒降這件事,急著出軍的他也便將岳謹元忘了……
到了十九日中午時分,第一批江南軍援軍到達,隨後,至十九日晚,黃飆部和鄭天瑞部陸續抵達京師,戰局的天平開始向江南軍方向傾斜!
二十日,江南軍在京師百姓軍民的配合下,逐漸控制住了局勢。大批大批的賊軍,在反正同伴地鼓動下,開始成片成片的投降!
不過像牛金星、劉希堯這些死硬分子,卻依然指揮著數萬部隊,抵死抵抗。二十日中午,為了迎接即將到來的忠勇武英王,江南軍發起最後總攻!
這些忠誠精銳的江南軍士兵,山呼海嘯地衝向敵人,火槍連發,弓箭飛舞,那些負隅頑抗的賊軍士兵,一個接著一個倒在了江南軍無情地殺傷之下……
申時,李天齊率先突破賊軍防線,斬賊首七百餘具,生擒賊偽制將軍劉希堯。隨後,黃飆部攻破偽上相府,生擒躲避在此的偽上相張國紳、右弼來儀等「官員」一百七十八人!
這個時候,京師已經基本重新回到了江南軍的手中,唯一沒有攻陷的,就只有紫禁城了!
而躲在紫禁城中地,是偽左輔牛金星指揮的越八千賊兵。攻破紫禁城並不是件困難的事情,但一旦強攻的話,如果遇到激烈抵抗,難免會對紫禁城造成損失。
幾員江南軍地高級將領協商之後,委派錦衣衛指揮駱養性進入紫禁城,要求牛金星立即投降。
隨後,駱養性帶出來的牛金星的要求,倒讓這些江南軍高級將領對他產生了幾分敬意。
原來,牛金星要求以自己一人地性命。來換取江南軍不得殺害大順軍官員將士的要求。
黃飆讓駱養性繼續回到紫禁城,告訴牛金星道,
以不殺,但賊首死活,只能由忠勇武英王到來後才能些曾經殺害京師百姓的賊兵。必殺不可,但江南軍決不濫殺無辜!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當夜幕即將降臨的時候,從紫禁城裡走出了無數的士兵,他們將手中的武器扔在一旁,然後默然地走到江南軍士兵面前,而走在最後面地,正是那個為李自成貢獻了無數的計策的牛金星……
這時紫禁城外已經聚滿了軍民百姓。當看到這最後的一批賊軍終於投降的時候,他們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麼快,這麼快就勝利了?這麼快京師就回來了,紫禁城就回來了?
「大明萬歲!」
「大明萬歲!」
不知是誰,第一個喊出了這樣的歡呼,頓時,「大明萬歲」的喊聲響徹了紫禁城地上空!
—
「武英王萬歲!江南軍萬歲!」
這喊聲一下讓所有人怔住了,接著,他們向從夢中醒來。臉上洋溢著興奮的光彩,一齊用全身的力氣,喊出了這樣一句:
「武英王萬歲!江南軍萬歲!」
……
四月二十一日,上午午時三刻!
北京城的城門大開,萬名江南軍將士,成千上萬的京師百姓。一起擁聚在了這裡,他們在等待著一個人,等待著光復京師的忠勇武英王的到來!
遠遠地,塵土飛揚,接著,十餘騎快馬奔來,一到門前,策馬立定。大聲呼道:
「大明忠勇武英王、江南總督、薊遼督師、太子太保、武英殿大學士、驍騎大將軍,天下兵馬大元帥朱由斌到!」
隨著這一長串的喊聲,騎著雪白戰馬,渾身金色鎧甲。腰懸鐵血寶刀的忠勇武英王,在無數江南軍將領的簇擁下,緩緩地走進了北京……
「江南鐵軍,百戰百勝!」
「江南鐵軍,百戰百勝!」
這是上萬江南軍將士發出地呼喊,這是震天動地的吶喊!這聲音刺破蒼穹,直傳天庭;這聲音讓江海斷流,山河也要為之易位!
一眾率先進入京師的江南軍將領迎上,在馬上一齊大聲道:
「督帥,大明崇禎十七年四月二十日,京師收復!紫禁城收復!江南鐵軍,百戰百勝!」
是的,他們沒有叫錯,崇禎雖然駕崩,但此刻新君未立,在他們的心中,現在依然是崇禎十七年四月二十日!
朱斌坐在馬上,默默地看著面前這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第一進這個時候,他還是一個什麼也不懂地毛頭小子;從這裡逃走的時候,他的心裡充滿了屈辱;但現在,他回來了,他帶著他那百戰百勝的江南軍回來了!
「爺,那年你走了後,我就找人做了這套鎧甲,心裡總想著等你回來了,我能親手為你穿上,現在絲絲的心願已了。絲絲相信,就算這北京破了,可也總有那麼一天,你會穿著這套鎧甲,拿著你的寶刀,騎著威武的駿馬,指揮著無敵的大軍回來地,對嗎?」
「我答應你,我一定要回來!」
他摸了摸身上的鎧甲,忽然想到了自己對一個女人的承諾。他完成了自己的諾言,對女人,對崇禎,對整個大明地諾言!
可是,我回來了,絲絲,你還在嗎,你還在春意樓上,在那癡癡地等著我嗎……
「武英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忽然,一片高呼將他驚醒,放眼望去,兩邊跪滿了百姓。朱斌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地對這些京城的百姓說道:
「都起來,全部都起來,不要跪我,今後也不要再去跪任何人,大明的子民,就算死,也要像咱們的陛下那樣筆直地站著死!」
他忽然回首厲聲道:「把陛下賜給江南軍的戰旗打出來!」
呼啦啦,一面上面沾滿了鮮血的戰旗迎風打開,這是崇禎在臨死前給朱斌的,這上面有崇禎皇帝的血,有忠義太監王承恩的血,有無數奮戰到最後一刻的御林軍士兵的血……
血旗!
這是一面用獻血染紅的戰旗!
「陛下,我回來了,江南軍回來了!」朱斌向著紫禁城的方向放聲大叫:「你看到了嗎,陛下,你睜開眼睛看看啊,你的戰旗我給你帶回來了,大明沒有亡,大明也永遠不會亡!陛下啊,你看看啊……」
隨著他漸漸低弱下來的聲音,周圍的百姓早已哭成一片,就連那些戰火中眉頭也不會皺一下的江南軍將士,也忍不住悄悄的扭轉過頭,悄悄地擦一下眼睛,再悄悄地轉過頭來……
「武英王功勳蓋世,力挽狂瀾於不倒,恢復京師,實為我大明第一功臣,其功可蓋日月,其功可蓋天地!」
隨著這一聲有些尖利的聲音響起,眾人向發聲處看去,卻見一個太監和幾個大臣匆匆走出人群到朱斌馬前說道。
「曹化淳曹公公,張縉彥張大人。」朱斌的臉上居然堆起了微笑:「還有你們這些大人,真正是辛苦了啊,這等讚譽朱由斌實在受之有愧啊……」
說著,他像發現了什麼新奇的東西,指著這些官員驚訝地說道:「咦!奇哉怪也,諸位如何穿我大明的官服?各位大人難道不是偽大順朝的忠臣嗎?朱由斌卻想不通了啊!」
那些個投降的官員,一個個面紅耳赤,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忽聽朱斌厲聲喝道:
「公約開門迎賊,你等身為大明官員,不思盡忠報國,卻公然打開城門,迎進闖賊李自成,致使京師淪陷,陛下蒙難,左右,給我把這些不要臉的人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