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士兵們還傻愣愣地站在那,朱斌厲聲吼道:「還站著做什麼,難道都想回家嗎,聽我號令,對面之人即敵人,奮力相搏,開始!」
士兵們終於明白過來,巡撫大人不是在說笑。稍稍楞了一下,隨即一個個「嗷嗷」叫著撲向了對面的同伴,拳來腳往,一千很快就在練兵場中廝殺在了一起。
力氣大,動作靈活的自然佔了上風,雖然說對方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有的甚至還是一個村子出來的同伴,可這是巡撫大人的命令,為了留下來吃上豐厚的軍餉,那有什麼辦法?
有些從小練過些拳腳的,身手更加了得,拳拳到肉,素未平生的同伴,被他們揍得狼狽不堪,很快練兵場裡就出現了掛綵的情況。血的味道,似乎一下把人身體裡本能的獸性完全激發,這些平常也許一年都不會打上一架的士兵,此事已經完全血紅了眼睛,狠命的把對面的同伴壓在身下,一拳接一拳的打下,或者被打……
半個時辰之後,終於分出了勝負結果。五百名被打敗的士兵在雨後的泥地裡痛苦的翻滾著,有的人手折,腳傷了,有的人的肋骨甚至都被打斷了……就算獲勝的五百名士兵,大部分也都在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近半數人身上全都帶傷,身上到處可以看到血跡,自己的,別人的……
只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兄弟,引起了朱斌的注意,這兩人身上雖然也同樣沾滿了泥漿和血跡,可臉上的表情卻是得意洋洋,就和沒事人一般。而且往那一站就如同兩座鐵塔,打了一場惡戰,從他們嘴裡都聽不到半點喘息之聲。
「你們兩個,叫什麼名字?」來到二人面前,朱斌問道。
「回大人話,我就劉大牛,他叫劉二牛。」長相略略老成些的漢子說道。
朱斌點了點頭:「以前練過功夫,看你們打架好像輕鬆得很啊?」
「這點小架算得了什麼?」劉大牛滿不在乎地說道:「以前我們村子裡,和鄰村搶水源,我和我兄弟兩個人,就打趴下了對方十幾個人,就這,我們哥倆還沒活動開呢!」
「好,好得很。」朱斌笑了起來,這時遠處傳來了隱隱的雷聲,一場大暴雨轉瞬就要來臨:「打輸的弟兄們,每人去領取二兩銀子,看看傷,回去好好練練功夫,這次輸了沒關係,咱們三個月後再來,咱就不信你們還就一直輸了……」
說完,又對剩下的士兵說道:「至於你們,打得好,本撫這就去為你們準備鎧甲兵器,你們在這列隊等待,沒有本撫的命令,不許解散。」
巡撫大人轉身就走,郭飛讓部下安頓好那些受傷的士兵,留下得勝的五百士兵站立在練兵場上,將他們分成五列,自己筆直地站在他們前面,耐心地等候著巡撫大人的到來。
等了足足兩柱香的功夫,巡撫大人好像把這些人給忘,左等右等就是不見,這些兵丁們未免有些不耐煩起來。就在這個時候,天空上忽然響起了兩聲霹靂樣的炸雷,傾盆大雨轉眼就從天上澆了下來。
這一來五百新兵就像炸開了鍋,絕大部分人「轟」的一下就朝著能避雨的地方跑去。劉家兩兄弟跑得最快,站在一處雨淋不著的地方,一邊抖動著身上的水珠,一邊向練兵場看去,只見場中只剩下了郭飛和一百來名士兵,還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
「官長,和兄弟們進來避雨啊。」劉大牛衝著郭飛大聲叫道:「雨這麼大,巡撫大人又不知道做什麼去了,再這麼淋下去,可別淋出病來啊!」
郭飛好像根本沒有聽到一樣,如同松樹一樣站在那,和他一起站著的百來名士兵,本來聽著劉大牛的話有些心動,可一見郭飛如此,想要移動的腳步很快又僵在了那……
雨越下越大了,沒去避雨的士兵早成了落湯雞,就在這個時候,所有人都看到不遠處一個人影不緊不慢地向練兵場走來,沒有帶任何雨具,等到了他們面前,他們才看清楚,來的居然是巡撫大人朱斌!
朱斌平靜地站在士兵們面前,任憑雨水洗刷著自己,那些躲雨的士兵一看巡撫大人終於來了,趕緊紛紛沖了回來,劉大牛一邊抹著雨水,一邊笑著說道:「大人,您看這雨大的……」
朱斌卻像根本沒有聽到一樣,只對著郭飛說道:「剩下來的一共有多少人?」
「回撫帥,一百一十七人!」郭飛大聲回答道。
「一百一十七人,很好。」朱斌微微點了點頭:「比我想像中的要多,現在這一百一十七人,從現在開始,就算正式成為我大明軍隊中的一員了。至於你們……」
他扭轉頭看了一眼匆匆趕來的避雨士兵,慢慢說道:「你們每人也去領二兩銀子,回家去吧……」
那些士兵哪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一個目瞪口呆,劉大牛第一個不服氣,大著嗓門說道:「為什麼,巡撫大人,我們可都是打贏的啊!」
「不錯,你們很能打,我也相信你們能成為好的士兵,可不適合這裡。」朱斌長長地歎息了一聲:「我臨走的時候,特別交代過,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解散,可你們都沒有做到,大雨一來,個個跑去避雨,這不是我想要的士兵……」
劉大牛差點跳了起來:「我不服,我不服。大人,就因為這麼點事,你就要趕我們走,劉大牛死也不服!」
朱斌看著劉大牛,一字一頓地說道:「士兵的使命是忠誠,是絕對的服從,戰場上的凶險,遠遠比大雨來得兇猛,我不會允許出現,在將來的戰場上有任何違抗命令事情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