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高順朝和鄧丙揮兩人失魂落魄地出去,朱斌臉上笑意不斷。這個時候的巡撫大人,春風得意,官場上的事不過如此而已,完全掌控整個浙江乃至四府的美好情景似乎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好消息總是結伴而來,負責清點海盜物資的陶海向朱斌報告,在釣鰲島上馮長興多年積聚的財富,如果全部折合成白銀,居然達到了三十五萬兩之多,這讓朱斌大喜。看來當初在大殿之上,拍著胸脯答應三個月之內上繳的銀子總算有了著落。
募兵處也愈發的熱鬧起來,現在不光是西鳳一縣,當官兵大捷的消息傳遍浙江之後,鄰近縣府的精壯青年也紛紛慕名而來。一看再這麼下去,只怕要在西鳳耗上一年半載,朱斌急忙下令暫時停止募兵,又發出通告,待得回到杭州之後,自然會重新招募兵卒。
不過兩天的時間,高順朝和鄧丙揮已經將新的供狀呈上,那上面寫的內容,就連朱斌這個主謀也看得目瞪口呆,簡直只能用「無中生有,信口雌黃」這八個字來形容了。一概浙江和四府官員大部都被牽連上,罪名統一都是與海盜和後金私通。
這份東西如果上表到朝廷,只怕會引起浙江與四府一場巨變,甚至會引起一次血腥清洗。拿著這兩份供狀,朱斌猶豫了很久之後才終於艱難下定了決心。現在已是大明王朝的末期,如果不來一次徹頭徹尾的變革,只怕大明王朝將沿著悲慘的歷史軌跡一步步走下去。現在需要的是鐵血的雷霆手腕,而不是一時的婦人之仁。
當他把名單交給準備回京的黃溪之後,黃溪也沉默了很久,才一字一字地問道:「你真的決定這麼做了?」
「是的。」朱斌艱難地點了點頭:「這就好比現在我們面臨的是一個患了重病的病人,如果不施以猛藥,誰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活它……我知道自己這麼做有些殘忍,可在這樣的關頭,我也顧不了許多了……」
「可是,有的時候對待重病的病人,當以先精心調理為主,而後才能下以猛藥,否則,只怕病人本就衰弱的身體會吃不消啊……」黃溪一語雙關地說道:「不過我現在有點相信你是真的為了浙江百姓好,真的為朝廷盡忠了。雖然你用的手法未免卑鄙了點,可我還是準備幫助你,我明日就回京師……」
朱斌點了點頭說道:「黃兄,這次從馮長興處繳獲的戰利品,我已經命人全部拿去變賣,兌換成了銀子,你都帶到朝廷去吧,我再派一隊士兵護送於你。」
黃溪看起來有些驚訝:「你初來浙江,根基未穩,雖然這次取得大捷,但等回到杭州,處處都要用錢,那些官員又到處刁難於你。等朝廷派人下來,沒有一月時間斷然不成,你難道不為自己留下一些?」
「不用了,朝廷用度比我這緊張,也讓聖上用吧。」朱斌的笑看起來非常苦澀。的確,到處都等著用錢。這次招募新兵,多虧了那個神秘參客龍真給他的二十萬兩銀票,否則還真不知道怎麼支撐下去,不過為了剿匪,已經一半的銀子用沒了。
自己的計劃雖然正在實施,可一旦回到杭州,錢很快就將成為燃眉之急。但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當他空閒下來的時候,腦海裡總會浮現出崇禎那充滿了憂慮的雙眼,和對自己的殷切期望。做為皇帝,崇禎真的太累太累了……
有的時候朱斌也在想,這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性格,放著大把的銀子不要,反而還要親自送出,自己究竟是怎麼了?難道這個時代,或者是什麼東西真的正在悄悄的影響著自己?
他的手不由自主摸向了腰間的那把神秘的鐵血寶刀,隱隱間,他似乎覺得把寶刀正在發出輕微的跳躍,在這一瞬之間,朱斌心中一片寧靜:「黃兄,收拾一下就請啟程吧,京師裡的一切事情就拜託了。」
「廠衛最忌與外官結交,一旦被發現了,只怕前途就完了。」黃溪難得一見的笑了下:「不過這次我幫你,但我希望你做的和說的一樣…….」
朱斌大笑起來,拍了下黃溪的肩膀:「好,好,將來你要是沒有飯吃了,就到浙江來找我,本撫養你一輩子!」
……
西鳳的善後工作千頭萬緒,而在這個時候,陶海卻顯現出了他在這方面的巨大才能,很多讓朱斌頭疼不已的事情,經過了陶海之手,輕而易舉的便被處理完成,這也讓朱斌對陶海刮目相看,乾脆把大部分的事情都交了給他。
而對於高順朝和鄧丙揮的處置,朱斌並不想在暴風雨即將到來的時刻貿然行事,只命二人戴罪為官,等候朝廷發落。這二人在經過此事之後,愈發顯得老實起來,每日裡只在西鳳忙前忙後,也讓朱斌大是覺得滿意。
當所有事情暫時告一段落之後,朱斌留陶海與徐軍二人繼續在西鳳,一邊處理未做完之事情,一邊秘密監視住高順朝和鄧丙揮二人,以防在自己離開之後,這二人居心不良,西鳳發生什麼變故。
巡撫大人要離開西鳳的消息,很快在百姓們中傳開。老百姓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誰對他們好,他們就擁戴誰。在朱斌帶著部下離開的官道上,密密麻麻站滿了前來送別的百姓。
「大人,您這一走,我們可怎麼辦啊!」人群中發出了這樣的聲音。
朱斌找了一個高點的地方站上,大聲道:「本撫已經為你們留下了陶將軍、徐將軍,什麼事情你們都可以去找他們,他們處理不了,你們就直接來杭州找我,我雖走人卻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