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陌生的名字立刻引起了朱斌的興趣,仔細詢問之下,原來在遭到偷襲的時候,何征途帶領著敗兵,逆襲海盜船隻,並且成功奪取到了兩條戰船,帶著全部兄弟順利逃脫!
「哦?把這人帶來給我看看。」朱斌抱著雙臂說道:「馮長興現在越來越猖獗了,現在我軍水軍、炮隊俱到,新招募的士兵雖然訓練時日不久,但亦已稍具戰力,我的意思,是時候可以尋找合適時機與海盜開戰了。」
眾將的臉上露出了興奮的光芒,自來到浙江之後,處處受到浙江當地官員的冷眼和阻力,除了和孟忠打過一場小規模戰鬥之外,根本連馮長興的影子都沒有看到。此時巡撫大人終於下了開戰的決心,哪有不讓人期待的。
正當朱斌部整兵礪馬,積極備戰的時候,在馮長興的老巢,馮長興這個浙江沿海最大的海盜頭子,當得知了得力部下孟忠的死訊之後,對官兵的作戰計劃也正在他的腦海裡漸漸形成。
三十五歲的馮長興,長得斯斯文文,從他的身上完全看不出一點盜匪的粗魯樣子。無論是對待部下,甚至是對待自己的敵人,他永遠都是那麼客客氣氣。正像現在他在審問一個才抓回來的明軍把總時,也是這樣的態度:
「你好,我就是你們一直想抓的馮長興,把你抓來真是冒犯了。麻煩你告訴我下,殺了孟忠了,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希望越詳細越好。」
聽到是凶名久著的馮長興,那把總的整個身子都哆嗦了起來,他哪裡敢有半分隱瞞:「大王,那是新來的浙江巡撫朱斌的部下,聽說他們在邊塞和後金人打過仗,被當今皇帝御封為『天字第一營』。那個朱斌年紀也就在十七、八歲的樣子……殺了孟忠大王的,是他手下的鍾建,至於這人,小人就真的一點也不知道了……」
「哦,這樣啊,辛苦了。」馮長興笑了一下,揮揮手道:「官爺辛苦了,把他雙手雙腳綁起來,扔到海裡去吧,希望他能有好運飄回去……」
不理會把總殺豬似的哀號,馮長興眉頭緊緊地皺在了一起。不知道為什麼,朱斌這個從來沒有聽說過的名字,讓他感覺到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憂慮……
「馮,我的朋友,我才聽到孟將軍的死訊,這真是讓我難過。」馮長興不用抬頭,就知道這是佛郎機人比摩亞來了。
這個佛郎機人原先是跟著鄭芝龍的,鄭芝龍投降大明後,投奔到了自己手下。要說這人還是幫了自己很大的忙,從佛郎機國弄來的火炮,讓自己戰船的攻擊力提升了何止一個檔次,雖然價錢未免太昂貴了些。
馮長興淡淡笑了下:「孟忠這種有勇無謀之徒的死,我一點也不感到難過。可是,自從鄭家兄弟投降後,我們看起來成為了這裡的領袖,但活動地盤卻越來越小。現在浙江又來了個新的巡撫,我總覺得他和以前的官員不一樣,似乎是存心想要來剿滅我們的。比摩亞,你說我們要不要和他談判,效仿鄭家兄弟?」
摩亞一聽就連連搖頭,鄭家兄弟的投降,已經讓他少了一個大主顧,在馮長興身上,他還沒有撈到足夠的銀子,怎麼可能就這麼放棄:「馮,明朝那些當官的,是絕對靠不住的,你投降後會遭到什麼樣的待遇誰都不知道。我給你的火炮是全世界最先進的,明朝的那些自己造的火炮,和我的完全不能相比,你又為什麼要怕他們?和他們戰鬥到底吧,比摩亞永遠都是你最忠實的朋友……哦,對了,還有我的一百五十名手下,我情願把他們編入到你的戰鬥隊伍之中……」
馮長興眼睛亮了下,比摩亞和他的那一百五十名手下,他早就垂涎已久了,那都是使用西洋火統的隊伍,有了他們的助戰,毫無疑問勝利的希望將大大增加。
「好,比摩亞,你永遠是我的朋友。」馮長興略略顯得有些興奮地說道:「那個小娃娃既然想打,那我就奉陪到底,就算海戰失敗了,我的釣鰲島是個天生的堡壘,島上物資又足夠上一年的,我就不信官兵還能打破釣鰲島。」
「不過……」說著馮長興有些猶豫地道:「我們也該給自己留下條後路,萬一……我是說萬一要失敗的話,你說咱們投大明,還是闖王高迎祥好?」
比摩亞連想都沒有想,就說道:「都不好,大明的根都已經爛了,還能維持多少年?高迎祥?一個沒有文化的農民造反,你難道認為他能成功嗎?在我看來,要是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失敗了,最好的出路,是一路到關外,去投奔那個一直和大明作戰的地方……」
「後金?」馮長興身子哆嗦了下:「你是說投奔女真人去?這,這未免有些不妥吧,到時候,我只怕沒臉去見自己的祖宗……」
比摩亞還想勸說,忽然看到一個嘍囉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大王,探子那傳來消息,官兵的十條戰船正在準備,目標好像是就是釣鰲島方向。」
「我還沒去打他們,他們倒先動起我的主意來了?」馮長興眼中殺機大盛:「命令兄弟們準備,出海迎戰,我要讓那些官兵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戰鬥,我要把大海變成他們的墳墓!」
看著馮長興的樣子,比摩亞的嘴角露出了笑意。打吧,打得越凶越好,只有你們這些人不斷的打仗,自己和葡萄牙才能夠得到最大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