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上天,自己的運氣真是太好了,急用著什麼來什麼,看來所有的晦氣,已經在自己的那個時代跑得乾乾淨淨!
他竭力讓自己平心靜氣,想著自己和馬登初的密議。原來,建文帝未死,並且留有子嗣的消息,居然也傳到了崇禎帝朱由檢的耳朵裡。朱由檢當時就命令親信太監吳直,秘密尋訪建文帝的後人,並把他帶進宮中,要好好的補償一下。
其實在正德、萬曆、崇禎年間,都有大臣請續封建文帝和他的皇后,及加廟謚,只是討論來討論去,都沒有落到實處而已。
這崇禎帝朱由檢性格也當真奇怪。殘酷起來六親不認,可真心軟起來,慈悲到令人無法相信,就朱斌在後來的史料上讀到的,張獻忠造反後,一路殺到安徽鳳陽,砍光皇陵的幾十萬株松柏,還拆除了周圍的建築物和朱元璋出家的龍興寺,然後放火燒了明朝皇帝的祖墳。
可當朱由檢知道了之後,居然對大臣們說道:「老百姓不是想要造反啊,實在是他們餓得沒有辦法了……」結果不僅沒有龍顏大怒,反而還派人去招安了張獻忠這個挖了自己祖墳的大仇人,外加封了個大官給張獻忠,簡直讓人覺得不可思議。所以這次想找到建文帝后人,好好安置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了。
朱由檢把這事交給就吳直去辦,吳直又交給了馬登初。可是,天下如此之大,又並沒什麼頭緒,讓馬登初到哪去找?可若不做好,只怕把吳直和崇禎皇帝一起得罪了。正在馬登初左右思量無計的時候,卻讓他在無意間發現了朱斌。
在馬登初看來,朱斌這人又聰明,膽子又大,偏偏還正巧姓朱,若是讓他來冒充建文帝的後人,那是最好不過。要是事情敗露了,只要把所有的責任往朱斌頭上一推即可,自己頂多受到陛下的責罰。
這當中唯一難辦的地方,就是如何得到皇帝的信任,確信朱斌就是建文帝的後代,本來按照馬登初的想法,只要吳直能從中說話,向來對吳直信賴的崇禎必然不疑。現在好了,有餘大山提供的物證,崇禎皇帝不信都難。
「大人,這些東西也許你拿著沒用,可這玉珮我看還值幾個錢,也算是我的一點心意吧。」余大山完全不知道這兩樣物件對朱斌意味著什麼,見朱斌怔怔出神的樣子,還當他不看在眼裡,急切地說道:「大人,方便的話,求你再幫我一個忙。」
朱斌這才從沉思中醒來:「說吧,還有什麼事?」
余大山慘然一笑:「我早聽說進了錦衣衛的門,還不如死了的好。大人對小人有救命之恩,小人不敢在路上尋死,以免連累大人。我的衣服左下角里有顆毒藥,求大人幫我啟出,一到了錦衣衛的衙門,小人……也省得小人再受那些痛苦……」
這卻是個難辦的事了,要是余大山現在就服毒自盡,自己一口抵賴,倒沒有什麼大事,可負責押運的黃溪勢必搖倒大霉,偏偏他他又是黃飆的堂弟。猶豫了好一會,朱斌憑感覺覺得這余大山也算條漢子,咬了咬牙,終於還是摸出了那顆毒藥,放到了他的嘴中。
其實朱斌這麼做也大有私心在內,萬一余大山被送進去,熬刑不過,招供出了此事,自己當時就能人頭落地,說不定,死法比余大山還要淒慘……
細心地收好建文帝的信件和玉珮,黃溪正好進來。總算還好,余大山說話算話,並沒有當場自盡,這讓朱斌大大鬆了口氣,只不過,他現在擔心的是,等到了錦衣衛,余大山還有沒有求死的勇氣……
……
趕了兩天的路,京師在望。巍峨的城牆,自有它的一番氣派。大明王朝初立國時,朱元璋定都於金陵。後朱元璋的四子燕王朱棣於北京起兵,奪取了建文帝的帝位。為了擺脫原南京的舊勢力的干擾和抵禦北方的蒙古入侵,即天子戍邊,這才遷都北京。
一進入京城,裡面繁華熱鬧,不停的有車馬經過,到處都是叫賣聲,似乎年前女真人的入侵,已經成為了很久遠以前的事情。
越往前走越是熱鬧,人多車馬多店舖多,五顏六色,真叫做花花世界。蛛網一樣密的巷道,螞蟻般稠密的人群……
「朱大人,我這就和你拜別了。」黃溪忽然停住馬車,說道:「這次感激你出手相助,等我把手頭上的事情辦妥了,必然登門致謝。」
「兄弟一定等你,等我安頓好了……」說到這,朱斌忽然覺得沒有必要派人告訴自己的地址,這樣錦衣衛的,要想弄清楚自己的落腳處還不簡單?
和黃溪分手後,李天齊也找了個由頭溜走,黃飆想都不用想,這小子可是先跑回自己家享福去了。他對朱斌說道:「朱都司,等著皇上召見可得有幾天,你住在客棧頗不方便,我舅父家中頗大,不如就住到哪裡去吧?」
「這個,恐怕不太方便吧。」想倒是想,可朱斌又覺得有些難辦:「在下和令舅父素未平生,貿然打擾,恐怕他老人家會不太高興……」
「我舅父舅母膝下無子,對我最是疼惜,住上一段時候又有何妨?」不容分說,黃飆已經帶著朱斌策馬前行。
走了一小段路,來到一座精緻的莊園面前,黃飆才一下馬,看門的人立刻大叫起來:「甥少爺回來了,甥少爺回來了,快,快,快去通知奶奶!」
那看門的連滾帶爬的衝了進去,另個看門的家丁上來欣喜地道:「甥少爺,你能回來就太好了,奶奶不知道有多想,每天都是紅著雙眼出來的……」
「你是小二子吧,我走的時候才把你買來的,一年不見,居然長得這麼高了。」黃飆笑著說道:「我舅父呢,他人呢,又去青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