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祖大壽邊吃邊聊,不知不覺間一個時辰已過。祖大壽忽然站了起來,拍了拍兩個晚輩的肩膀:「走,咱們上去看看,那些人也該折騰累了!」
再次出現在城樓上的朱斌,發現那些女真騎兵已經沒有了方纔的勁頭,一個個都顯得有些無精打采地看著建昌城。有些騎兵乾脆下馬,坐在地上喃喃地咒罵不停。罵出來的話什麼難聽的都有,都罵這些南朝人一個個都是縮頭烏龜,只敢躲在自己的龜殼裡。
那個千總趙其中氣得臉色煞白,站在那身子哆嗦個不停,要不是有祖大壽的死命令,只怕他早帶著自己的弟兄下去拚命了。
祖大壽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他慢慢地說道:「吳三桂,朱斌。」
「在!」吳三桂和朱斌大聲應著站了出來。
「敵人銳氣已失,破敵此其時也。你二人雖無官職在身,然我依然將委你二人重任,望你二人不要辜負我的期望。」祖大壽平靜地說道。
這話一出,城樓上眾將官都只覺得總爺有些瘋了,大明朝還從來沒有一介布衣帶兵打仗的,更何況這只是兩個胎毛還沒有褪乾淨的毛頭小子。雖說這兩個人昨天僅僅憑著二十人的力量就救出了吳襄,但那是後金兵摸不清實力才讓他們得逞。現在城下的亦失哈雖然不是後金的什麼名將,但好歹也久經戰陣,又豈是這兩個小子能對付得了的?
吳三桂的臉上一下冒出了興奮的光芒,那副躍躍欲試的樣子,簡直恨不得立刻就想出戰。朱斌心裡大是叫苦,打仗關自己屁事,有那麼多大將在,這祖大壽抽的哪門子筋,竟然會看上了自己?可有苦自己知,朱斌只能愁眉苦臉的等待著祖大壽的將令。
「我給你二人各五十騎兵,你二人從東西二門殺出,襲擊女真人左右兩側。此時後金騎兵已成疲兵之態,又料我不敢迎戰,必不防備。你等奇襲,必能使敵軍大亂。」祖大壽料敵於胸地說道:「而後我大軍再行正面衝擊,後金軍潰敗無疑。」
「遵命!」吳三桂大著嗓門,興沖沖地說道。
**!朱斌心裡頓時大罵。祖大壽,你要是瞧著老子不順眼,趁早說聲,老子立馬捲鋪蓋走人,給老子五十個騎兵,去和韃子兩千人打,這不是找死是什麼?看了看吳三桂興奮的樣子,朱斌心裡就弄不明白了,送死至於這麼開心嗎?
朱斌臉上陰晴不定的表情,沒有瞞過老於事故的祖大壽,這時祖大壽用難得一見傲慢的語氣說道:「你知道我給你的五十名騎兵,是什麼樣的軍隊嗎?那是袁督師一手訓練出的關寧鐵騎!當年廣渠門外,我關寧鐵騎以九千大勝女真軍十萬,又豈不比今日風光許多!」
關寧鐵騎!朱斌聽到這個名字,只覺得頭腦有些眩暈。
當年皇太極繞道蒙古,偷襲京城。袁崇煥親帶九千關寧鐵騎回援,兩天兩夜急行軍三百五十里,掉隊四千騎兵,但終於及時趕到北京城下。
那一日的清晨,兩軍在廣渠門外擺開了戰場。這決不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戰鬥。一邊,是皇太極親自指揮的十萬八旗大軍,而另一邊,則是袁崇煥和他的五千關寧鐵騎!關寧鐵騎分為三個部分,祖大壽列陣於南,王承允列陣於西南,袁崇煥親率標營陣於西。
為了謹慎起見,皇太極投入了手頭幾乎所有的兵力,打算一個時辰就把關寧鐵騎乾淨利落的全部消滅,同時也給北京城上的其他人看看,頑抗的結果是什麼!一個時辰過去了,兩個時辰過去了,雖然關寧鐵騎早已成了八旗大軍的汪洋大海中的一個小小孤島,但無論怎樣的驚濤駭浪都無法將這個彈丸小島淹沒!
阿巴泰、阿濟格、思格爾皇太極最器重的精兵驍將都上去了,可他所等待的捷報卻始中沒有傳來!就在這時關寧鐵騎的四千掉隊人馬趕到,在後金軍的側後方發起猛烈衝擊,兩面鐵騎的夾擊下,後金軍最終陷入了無可救藥的混亂之中。
當時的戰場上出現了一副奇特的景象:漫山遍野的後金軍在狼狽潰逃,而在他們後面緊追不捨的只有區區幾千關寧鐵騎……
聽到安排給自己的是名震天下的關寧鐵騎,朱斌心裡這才略略放心了些。可是想到就算關寧鐵騎再厲害,要用五十騎衝擊敵營,似乎,也太危險了點……
「劉風!」隨著祖大壽的聲音,一個旗總打扮的年輕人站了出來。
這個叫劉風的旗總,大不了朱斌幾歲,也就二十才出頭的樣子,比朱斌要高出半個頭,一臉遼兵特有的傲慢,往那一站,除了祖大壽,似乎誰都不在他的眼裡。
祖大壽冷著一張臉說道:「從現在開始,你就歸朱斌指揮,戰場上一切調度皆以朱斌為主,若有違抗軍令者……我想下場你也知道。」
「是!」劉風一低頭,大聲說道。
等他抬起頭來的時候,朱斌明顯的感覺到了劉風眼睛裡的不服氣,也難怪,自己什麼官職都不是,人家好歹是管著三個隊長,三十七名士兵的旗總。再加上自己年紀又比對方小,劉風能對自己心服口服那才見鬼。
朱斌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很真誠地對劉風說:「劉旗總,小弟無德無能,率兵奇襲的事情,還是老大你來做吧……」
可惜還沒有等他說出口,劉風已經集結好了自己的部下,祖大壽又為他增加了十二名騎兵,看著早就躍躍欲試的吳三桂,祖大壽滿意地笑了,他手向城門外一指厲聲道:
「關寧鐵騎,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