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離春州千里之外的深圳,蕭薔馬不停歇地忙著考察。】
蕭薔恰恰在丁寧被雙規之前一天出來的。
丁寧出事後,蕭薔在春州的朋友之中有知道情況的,卻因為並不知蕭薔與丁寧私下的關係,也就沒有打電話告訴蕭薔。
蕭薔這一趟在廣州、深圳考察報社運作,特別晚報性質的報紙,可謂大有收穫,同時心中大是感歎人家的環境,春州終究無法跟沿海發達城市比。
在春州,蕭薔遇到的制肘太多,即便有周輝書記的大力支持也依然能清楚地感覺到地方上強大的保守力量。
現在,周輝書記突然調走了,蕭薔立刻覺得自己說話辦事立馬跟過去不一樣。
意識到這一點,讓蕭薔很沮喪,這表明她這些年來的工作並沒有落到實處,人們的觀念以及幹勁並沒有真正調動起來。人們聽從她跟隨她,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因為她背後的周輝書記,而不是因為她的能力與魄力。周輝書記一走,許多人就沒了方向感,而另一方面,周輝書記的走,讓報社明顯就承受著越來越大來自政府的壓力。
意氣風發的楊市長雖然沒有明顯地刁難蕭薔,但蕭薔很清楚,市委市政府不再力挺她的態度就已經讓報社陷入一種不尷不尬的境地。沒有上頭的大力支持,當地媒體還怎麼敢像過去那樣享受充分的輿論引導以及監督力?還怎麼能夠真正站在老百姓的立場對各個行政部門進行自由暢快的批評,甚至帶著冷嘲熱諷?曾經美好的言論自由局面,在蕭薔看來就宛若是曇花一現。
但是,蕭薔並不甘心,她不是輕易服輸的人。她想,也許現在才是真正挑戰她能力以及毅力的時候。在這樣一種狀況下,蕭薔決定南下學習人家的先進經驗。
蕭薔這一次帶足報社地骨幹,包括自己從省城帶來的嫡系。更包括報社原有的筆桿子,組成一個報社前所未有的大型考察團。蕭薔希望通過這一次學習、遊歷,能對報社的骨幹們有所觸動,進一步解放他們地思想和觀念。因此,目前。蕭薔根本沒有餘力去關注其它了。
轉了一周下來,此行可以說取得了預定成果,但同時,讓蕭薔沒想到的是,這次考察也產生了一定負面效應,那就是羨慕的情緒在考察團內氾濫。
這種羨慕是一種群體式地羨慕。是內地地區市從事新聞工作者對沿海發達地區新聞工作者地羨慕。
羨慕什麼?
羨慕他們那寬鬆地輿論環境;羨慕飛速發展地經濟;各式各樣地信息。只要願意花時間。就不愁好新聞。這很讓人心癢;更主要地是待遇問題。沿海與內陸一比。差距非常明顯。這樣一來。各人心中都在衡量。自己是否就與沿海地同行在專業領域也差距那麼大?
事實上。每個人都不是這樣認為。因此。在蕭薔看來。有些人蠢蠢欲動了。但是。蕭薔無法遏止屬下這樣去想。事實上。就連她自己也有這樣地想法。如果在春州幹不下去。省城自然是沒臉回了。】那麼。南下就是不錯地選擇。
蕭薔在省城報社干副總地時候。南方各媒體地老總沒少認識。她地個人能力突出。這次來。自然有不少相熟地老總勸說蕭薔。索性南下這邊來大幹一場。
干媒體地人嘴巴都會說話。三言兩語就給人描繪出一個非常激動人心地理想畫面。蕭薔說不心動那是假地。但她從來不是半途而廢地人。在她看來。春州還是有可為地。
在深圳地這一夜,難得閒下來,蕭薔放了左右的假,他們都去玩去,而她自己應一家娛樂雜誌副總之約。
這位副總姓蘭,簡稱蘭總,是蕭薔的好友。兩個人情況差不多。都是離婚女性。恰是這個蘭總從前打電話給蕭薔問她有沒有走韓雪兒新聞的路子的。
兩個女人找了一個比較淑女的休閒所在,一見面就來個熱情擁抱。蘭總笑瞇瞇地對蕭薔說她還是過去那麼年輕。而且,那麼豐滿,於是問蕭薔有什麼秘訣。
蕭薔說內陸不比沿海,整體工作節奏不快,工作壓力並不大。
蘭總笑了,這笑頗有些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樣子,對蕭薔說:才不是這樣的原因。
蕭薔知道她的笑以及曖昧地眼神代表什麼意思,無非就是指男女之間那點子事。
這個蘭總,深圳典型的單身有魅力女性,不再相信婚姻,她過的怎樣生活,準確說,怎樣的夜生活,蕭薔那是用腳指頭都能夠想到的。
兩人聊來聊去,向來八卦的蘭總照例聊起最近的娛樂熱點新聞。
蕭薔這才知道,韓雪兒已經向媒體公開承認她已經有男朋友了。
說到這,號稱自己也是雪迷的蘭總拍著胸脯誇張地說:「現在,如果有哪一家知道蕭薔的男朋友是誰,具體情況哪些,曝這些料,一定發達了!」
蕭薔微笑著不說話。
蕭薔地這種狀態讓蘭總心中有了別地想法,終究還是忍不住,裝作隨意地問道:「你知道嗎?」
在蘭總的印象中,韓雪兒出道這麼多年,就沒怎麼接受過媒體地專訪,而蕭薔恰是幸運的一個,以蘭總的職業敏感性,總覺得蕭薔似乎與韓雪兒有著某種神秘的聯繫。
蕭薔知道老朋友這無孔不入的老毛病又來了,反問道:「你說我應該知道嗎?」
蘭總眼睛閃過一絲狐疑,想了想,點了點頭,說道:「我想你也不知道。」
蕭薔笑了,說道:「我們今天不聊職業場的那些事。」
「那聊什麼?」蘭總立刻問道。
「如你所願,聊聊男人。」
蕭薔這麼一說,蘭總的臉上立刻出現一抹艷紅,蕭薔知道她是激動興奮成這樣的。
蕭薔回到賓館的時候已經很晚了。臨分手的時候,蘭總**裸地對蕭薔說,要不要真正感受一下深圳豐富的夜生活,她知道一個男人,很棒的。蘭總說這話地語氣與神態,讓蕭薔覺得她很像一個拉皮條的。蕭薔心中微歎,那個自己曾經認識的單純的蘭姑娘已經不復存在了。
蕭薔呆在房間裡,梳洗完畢後有一陣發呆。她看到鏡子裡的自己,滿臉地滄桑,事實上,那個曾經單純的自己也永遠永遠不在了。這個時候,蕭薔很自然就想起了丁寧。只有在丁寧面前,她在他的眼神之中才能看到自己過去的一點影子。那個時候,自己多好啊。年輕,本身就是一種幸福。
蕭薔並不打算馬上就睡。再過一天,她就要離開這個城市,回到那個安靜的而略顯封閉的春州,在那裡開始自己新的一輪改革。蕭薔心中忐忑,沒有了最強有利的支持,她是否能夠繼續下去?
蕭薔知道,其實把自己的目標定低一些,更符合實際一些,不說怎麼去做新聞。做媒體,而是去經營,蕭薔相信自己能做得很好,一定能與前任有強大地對比,在巨大的經濟效益面前,蕭薔相信能夠進一步凝聚人心,但是,她的理想是做媒體,做新聞。真真正正地那種。這樣的理想,在目前的局勢下,蕭薔覺得自己很有可能碰壁,但是,她決定還是堅持下去,因為人生是短暫的,不做自己真正喜歡做的事,那還不如不要活了。
蕭薔思緒萬千,她已經打開了電腦。有些盲目地在網絡上閒逛著。忽然。她想到蘭總說到韓雪兒,說到她已經承認了有男朋友的事來。蘭總是真的雪迷。蕭薔看得出來,她不是,但對這樣一個近乎完美讓她自己也不得不服氣的一個女人,她的愛情,她地婚姻,作為一個旁觀者,即使蕭薔這般成熟的女性也是有好奇的。
他山之玉,可以攻石。蕭薔一度認為韓雪兒是不信任愛情,不信任婚姻的。並沒有太多實在可以一一列出的理由,大概就是女性的直覺吧。韓雪兒這一對外宣佈,蕭薔很想知道這到底發生了什麼,這個心理轉變於自己是有借鑒意義的。至少是現在,她蕭薔是不相信愛情,不相信婚姻的,但是不相信並不代表不渴望,一個女人,最終的歸宿還是這個,這是一種強大地女性群體思維定勢,雖然蕭薔很是特立獨行,但她還是會忍不住這麼想。韓雪兒不也最終這麼想了嗎?蕭薔打開一個又一個網頁,開始瞭解這事件的始末,而最終,她看到了那張照片。蕭薔一眼就認出了丁寧,心頭咯登了一下,人不聽反應地站了起來。
居然是丁寧?!蕭薔就覺得全身的血液流速一下加快了。
這太讓人驚訝了!
半晌,蕭薔坐回位置。細細咂摸,她有一種恍然感。
蘭總一直好奇自己為什麼能輕鬆得到韓雪兒的專訪,這個實際上連自己有時候也好奇,現在看來與丁寧脫不了關係,蕭薔清楚地記得,一開始韓雪兒的助手是明確地拒絕了她的,後來,就連周倩與李清梵都進去了。蕭薔越想越對,為什麼丁寧最終沒有和自己那美麗精靈一般的表妹周倩呆在一起,是因為這個看起來憨憨傻傻沒什麼追求的男人其實是有著更加遠大而宏偉的追求目標。
這,像極了一個童話故事。
蕭薔笑了,笑得意味深長,聯繫到最近與丁寧地接觸,觀其言察其色,他地確是進入了某種狀態。那種狀態自己一度誤解,似乎看到過去大學時代那個處於強烈單戀時期的丁寧。那種是苦還甜地思念,那種單純少年男的羞澀卻又狂亂的味道,原來,他的心裡裝著卻是個韓雪兒。
是的,就是他。
當蕭薔思索到這裡的時候,她忽然意識到韓雪兒對她是個無比重要的人物,雖然她離著自己千里萬里之外。
因為,可以想像,如果沒有韓雪兒的存在,如果自己對丁寧哪怕是示意一下那麼一點點,攜帶著初戀不可磨滅的記憶,丁寧是完全而且很有可能再愛上她的。
事實上,他們兩個已經有了非常完美的**關係,那樣瘋狂的關係讓人窒息的,就她現在與丁寧的關係而言,就已經屬於非常知心朋友的那種,說實話,蕭薔是比較享受這種關係,看得出,丁寧也是很享受的,在沒有韓雪兒前提條件下,那一次自己誘惑丁寧是完全能夠成功的。當撕開**關係之後,兩個人穿上衣服之後是相互欣賞的,對彼此的理想是認同和支持的,前番主導春州媒體的大輿論戰,生生把林業公司那個積累多年的環境污染問題給解決了,想一想,那一次,兩個人的合作是何等暢快?這樣算起來,兩個人工作上合作無間,生活上相互瞭解,還有,羞人的床上運動也是配合的完美無瑕。天啊,如果沒有韓雪兒的存在,現實生活中,一個在大學時代就暗戀自己,讓自己時刻能找到年輕時感覺的男人,一個十分儒雅懂得尊重人理解人同時又很強大威猛猶如野獸一般的男人,蕭薔完全是可能再深刻無比地愛上他的,而自己,也不差,雖然經歷了一場失敗的婚姻,但更懂得愛,更懂得識別男人,於是更容易發現這個男人身上不可多得的優點,而自己,同時兼有知性女人以及性感女人兩方面因素,加上初戀的記憶,這個男人再一次愛上自己,完全可能的,這不就是古詞裡面的意境嗎?眾裡尋它千百度,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一切,一切都是那麼美好,那麼,自己一定會再次蠢蠢地相信愛情,相信婚姻,而這美好一切,都是假設韓雪兒的不存在。
蕭薔這樣想的時候,有些神經錯亂了。
因為在她看來,丁寧與韓雪兒在一起,這才更像是假設,但是,現實情況偏偏不是這樣。沒有韓雪兒的存在,蕭薔現在可能完全是另外一種生活狀態,因此,蕭薔才意識到,韓雪兒對她人生影響的力度。
蕭薔能對蘭總說,誒,你知道嗎?韓雪兒影響了她的終身幸福。蕭薔不能說,這個時候她像個啞巴,像是吃了黃連。蕭薔不得不再次感歎,人生之機緣,人生之境遇實在是不以自己意志轉移而轉移的。這個時候,她所要做的,不像安蔚。
安蔚是等,等待時機,而蕭薔是認命。她瞭解事情始末,聯繫過去以往之後雖然心頭澀澀,但卻依然有一種豁達,這個時候,惟有認命,或者說知天命,自己本該如此,繼續那不再相信愛情,不再相信婚姻只相信事業的人生。這很苦,但好歹有個目標,有個信仰,因此,也不算是苦到極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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