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籌拍電影以來,韓雪兒整個心神都沉浸在一種持續的創作當中。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執導,這個重要性再怎麼強調都不過分。在這樣一種狀況下,韓雪兒無心,也無暇去注意她週遭不相干的人和事,但是,丁寧的受傷,卻忽然把韓雪兒整個從電影的拍攝過程抽離了出來,跳出了那個似假還真、似遠還近、魅力無窮那所學校,那個地方,那位伊人。
丁寧受傷,韓雪兒驀然發現,就在她的生活中,在她的左近竟然會發生這麼恐怖的事件!
韓雪兒的心忽然一陣陣不受控制地抽了起來。韓雪兒本來很善於控制自己的情緒,但這一次她完全做不到,因為她後怕極了。
丁寧丁大講師救了她?!
自己當年在QQ上認識丁寧的時候,哪曾想到,這樣一個幽默當飯吃的普通網友會有一天為自己奮不顧身卻擋硫酸?
韓雪兒心情久久難以平復,忽然,她的臉有些莫名其妙的紅了。韓雪兒禁不住摸了摸自己臉,還真的有些發燙。因為她突然想到,丁寧已經救過她一次。在那一次「裸照」風暴平息之後,韓雪兒想到自己給丁寧的獎賞是「陪睡」,那麼,這一次,自己拿什麼獎賞給他?問題似乎變得沒那麼簡單。
而與此同時,丁寧的宿舍,他開始正式呼疼起來。
顯然,丁寧有些後知後覺,硫酸潑在背上的傷所造成的疼豈能小瞧?
丁寧是被做英雄的美好的感覺硬撐了一下,彷彿是這種心理上大滿足導致丁寧的體內分泌出類似嗎啡的止疼良藥,而這個時分,這些良藥已消耗乾淨。
哎喲,哎喲……
這疼,還真是讓人呲牙咧嘴。丁寧就感覺背上有火在一陣又一陣的燒。
丁寧只能趴在床上,這一夜晚,注定比較難熬,特別是他這個不睡之人。但是,這都是值得地。
過了一會,丁寧聽到腳步聲,不用扭頭,丁寧就知道是韓雪兒過來了,當然,還有如同影子一般的雪姐,丁寧於是大聲說道:「兩位姐姐又來看我啦!」這一嗓子,充分表明了丁寧很具革命樂觀主義精神。
丁寧就聽到雪姐一聲輕笑:「是啊,大英雄。」
連向來有些冷酷到底的雪姐都這麼高度評價。丁寧很是滿足。想扭頭,韓雪兒的聲音這時響起:「你就趴著!」
丁寧聽著美如仙樂一般關切安慰地話,心頭舒服至極,嚴格說來。丁寧這趟並未遭多大的罪,幸好對方的硫酸濃度不高,自己又反應快,若是每一個人知道冒這樣的代價就可以達到如此好的英雄救美的效果,估計整個劇組的人都會蜂擁上前。丁寧心頭美滋滋地想著,鼻子忽然聞到一股韓雪兒特有的似蘭似麝的清新體香,就見韓雪兒已出現在自己眼前。
她是搬了一張自己矮凳坐在了自己床頭,以非常近的距離滿是掛切地看著自己。韓雪兒嗔道:「感覺好些麼?要送你去縣城醫院你不去!」
丁寧心頭很是受用韓雪兒對他說這些話,說道:「不要緊,我心裡有數。再說了,衛生所不是用村裡老中醫專治燙傷地藥,現在感覺果然有些清涼,沒那麼難過了。」
「你要注意休息好,被那麼多涼水沖了。」
「沒事的。」丁寧趕緊說道。他現在甚至有些無法正視韓雪兒的眼睛,因為那裡面頗有些「已經愛上你」的味道。丁寧受不了這個,因為這很可能是自己地錯覺。
如果丁寧真有那所謂的他心通的話。又如果他這個時候運足功力看過去。看進韓雪兒的心裡的話,他就會瞭解目前是鑽入少女韓雪兒心扉的最好時機。事實上。這世界任何一個女人當見到一個男人為他命都不要奮不顧身的時候,她都是不可能裝作沒看見的,不可能不為之心動的。
韓雪兒現下對丁寧充滿了感激。
這個男人在半個月前千里迢迢趕來,能幫自己多少就幫自己多少,可謂任勞任怨,而現在,為了自己遭這麼大的罪,受這麼大苦,如果韓雪兒一心撲在電影拍攝當中還無法察覺地話,那麼她現在抽離出來,這一下把丁寧的可愛、癡情、偉大看得那個真真切切。當然,不可能就說到愛。事實上,這在許多男女就已經到愛的份上,但韓雪兒對愛情有太高的標準與要求,但是,心動,以及心扉微開,那是絕對的。
戰機往往是瞬間的事,而丁寧似乎感覺到了這明顯的戰機。丁寧卻沒有加以利用,沒有趁熱打鐵,他轉而問起雪姐查到什麼來。
這體現出丁寧發生某種微妙變化,似乎比從前更具信心了,他不需要現在趁韓雪兒對自己印象大好心懷感激地當兒,或裝乖,或裝硬漢以達到「分上加分」地完美結果。
丁寧心頭確定以及肯定心頭對韓雪兒的愛意,近來見過蕭薔地前夫以及與蕭薔有過幾次談話之後,丁寧算是徹底擺脫過去哪個扭捏自卑的狀態,他充分意識到,自己身上其實有許多讓女性側目的閃光點。但是,窮追猛打的追求方式卻也不是丁寧的風格,丁寧深信一個道理,那就是任何事情來得快,必然也就去得快。因此,在丁寧看到可供利用的戰機之時並沒有躍馬過去揚鞭過去俘虜對方身心,而是緩一緩。因為韓雪兒的情況他很清楚,基本上除了自己,她似乎沒有更好的選擇,就算是那個萬人迷黎宇,丁寧說實話,已經很久不記得有這個人的存在了。過程,應該享受的,其實就是這個過程。
當然,上述都是丁寧潛意識裡頭的想法,他自己並沒有清醒地意識到,他只是下意識去這樣選擇,而目前狀況。丁寧心頭還急切想知道的就是硫酸事件的具體狀況,而這當然要向總管雪姐問清楚。
事實上,丁寧不問起自己雪姐也準備要說的。因為韓雪兒望丁寧的眼神在她看來越來越那個什麼含義。這讓雪姐感覺到受不了,當然。她不會攔著韓雪兒去做什麼,只是她希望韓雪兒不要一時情緒激動而忘了她與丁寧現實差距,而他們真要交往地話,這將是他們日後主要煩惱,更何況現在潛在的危險還遠遠沒有消除,因此還遠談不上談情說愛的時候。
這會子見丁寧識趣地問自己,把本次談話的主題先抖摟出來,雪姐自然把自己調查到地分析好利索地說給丁寧聽。
丁寧這邊在處理傷,雪姐這邊就連忙展開調查。這一調查,就發現少了一個劇務。這個劇務是臨時請的。並不算是太知根知底。在潑硫酸事件之後。這個人就再也找不到。雪姐再找與這個人周圍的人一問,果然這個人有許多可疑的地方,而且他正好有「作案」時間。
雪姐講罷,韓雪兒問丁寧:「會是誰幹的?」
丁寧抬了抬頭。說道:「一定濱海的老耿。」見韓雪兒一臉疑惑,丁寧知道韓雪兒這個貴人已經徹底地忘了世界上有這個人的存在,就說道:「就是那個打電話號稱要砸錢一直砸到你陪酒為止的那個土財主。」接著,丁寧就把他操作的粉絲自殺事件,以及明星人肉搜索事件都向韓雪兒匯報,指出瘋婦就是那所謂粉絲的妻子,而她對劇組拍攝地干擾現在看來很有可能只是一個煙霧,那個潑硫酸地顯然才是其陰謀中最重要的一步。
韓雪兒聽罷,心裡恨極,說道:「想不到還有這樣的人。我哪裡這麼得罪他?!」
丁寧搖了搖頭,說道:「有時候男人的面子是很嚴重地一件事,特別是混黑道的,恰好他自覺有整理你修理你的力量,這種淫威為何不撒一撒呢?他就要看你向他投降的樣子。我敢保證,你如果現在打個電話過去,服個軟。萬事皆休!」
「他做夢!」韓雪兒眉頭一立。恨道,現出完全與平時不一樣凌厲神色來。
丁寧眼睛不禁瞪大了。吐出舌頭,歎道:「我從來沒看過一臉殺氣的韓雪兒,今天總算看過了。」
韓雪兒拿丁寧沒辦法,輕笑一下,幾乎想伸手抓一下,撓一下這個丁寧,發生這麼重大的事,他還這麼不正經說話,不過話又說出來,丁寧這種姿態,讓韓雪兒不禁又有些高看幾分,心裡不禁想到,這個瘦胳膊瘦腿的丁寧,倒是表現得很男人。
無比瞭解韓雪兒的雪姐知道韓雪兒目前狀況有些異樣,為免他們兩個繼續在自己眼前眉來眼去,雪姐語氣一如既往冷靜道:「我們現在要先找出那個劇務來,然後問明是誰幹的,然後指控他。」丁寧聽雪姐一說,連忙搖頭,說道:「不行!為什麼呢?有幾個原因,第一原因就是所有的事情都只是猜測,沒有任何直接證據,而且我相信,雪姐即使我們找到那個人,以老耿做事地乾淨手法,應該有辦法會推得一乾二淨;第二個原因,更重要的是,這個消息對劇組完全是個負面消息,若是傳播開,韓雪兒拍攝的第一部電影出了惡性事件,夠鬧得沸沸揚揚了,這似乎並不好。」
丁寧這麼一說,熟知影視圈的雪姐立刻沉吟不說話了,韓雪兒卻說道:「不管怎樣,一定要讓他繩之以法!哪怕這電影不拍了。」看來,這一趟韓雪兒是動了真怒了。
「這是個小人,沒必要跟他計較。」丁寧勸道,他知道這個電影可是韓雪兒的心血,不能為這些而毀了,想了想,丁寧又說道:「這樣,雪姐你做兩件事,一是找人化驗一下這硫酸的濃度。」
「為什麼?」雪姐問道。
丁寧說道:「我個人感覺濃度不是很高,但還是得化驗一下,這樣可以看出,對方要做到哪一步?有多狠?事實上,這些濃度的硫酸再摻雜大量地水,是有可能對容貌造成一定地損失,但比濃硫酸那麼惡性恐怖性質肯定也不是。應該是警告的意味更多一些,做完這些,咱們再把這硫酸想辦法郵寄一份到濱海地老耿,他自然也就明白我們已經知道狀況。」
「你這個辦法好,敲山震虎,讓他再也不敢輕舉妄動。」
丁寧撓了撓頭,說道:「卻不知道郵局可不可以郵寄。」
「這個沒問題。」韓雪兒說道,「既然是警告,其實無須真的寄一瓶硫酸,就是一瓶水,只要看是鳳凰寄出來的,他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高!」丁寧立刻拍馬屁式的讚道。
「好了,這個問題暫時就這麼處理,我們靜觀其變。」韓雪兒來之前又問了一下醫生,得知情況並不是很嚴重,只是很疼,不過一個禮拜估計會好起來,因此,丁寧所說對方警告意味更多一些恐怕是真的,那麼還有一個問題,韓雪兒雙眸一轉,充分恢復平常的靈動與狡黠,說道:「現在,還剩下最後一個重大問題,也是最關鍵的問題,你是怎麼知道三嬸潑出來的就是硫酸,難不成你是神仙?」
「我當然是神仙,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就是你現在心裡在想什麼都知道,我們春州大德老和尚說了,這叫他心通。」丁寧立刻胡謅道。他就知道韓雪兒最終會問這個問題,於是張口就來。其實,這個問題丁寧心裡頭也是納悶,自己是怎麼如同敏感的野獸一般感覺到危險的迫近。即使他是專業人士,但是濃硫酸這東西雖然殺傷力極強,但無色無味,怎麼能感了,難道是自己潛意識感覺到的。是自己對韓雪兒太過關切的緣故?不對啊,人不說關心則亂嗎?怎麼會關心則清,乃至丁寧可以能偵測出韓雪兒周圍的危險信號,這太過玄妙了吧。丁寧都無法解釋的東西,自然無法向他人解釋。看來,得有機會找大德老和尚問問,看看自己到底出了什麼狀況。
「真的啊?」韓雪兒這時說道:「那你說說我現在在想什麼?」
丁寧看了看韓雪兒,然後裝作看了看雪姐,雪姐立刻一擺手,道「得,到了二人時間,我閃人!」雪姐這麼一開口,丁寧頓覺得這是認識雪姐以來她說過的最動聽的話。
韓雪兒臉一紅,說道:「雪姐,好端端的你走什麼啊?」
雪姐卻笑了笑,依然很沒義氣地扭頭走人。
門關上,靜默了一會,丁寧涎著臉皮說道:「我聽到你的心跳。」
韓雪兒臉頓時紅了,因為她的心臟自雪姐走後的確「咚咚」跳得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