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高凡一說「老大,你被抓起來了啊?」丁寧差點跳了起來,今晚上的電話還真是高潮迭起啊。
丁寧仔細一聽高凡陳述,明白了,難怪高凡以為自己被抓了,原來春州大學出事了,而且大事了!
就在丁寧去了北京當天,春州大學的基建處處長在家中自殺了,緊接著就傳出校長與書記雙雙被雙規了的消息,隨後又聽說誰誰不露面就是被請去「喝茶」了,不大不小的春州大學政壇地震了。
丁寧去了北京,和誰也沒來得及打招呼,正好出這事,找丁寧又找不到,高凡就有些著急了,心想,難不成這傢伙也是深藏在廣大教職員工隊伍當中的腐敗分子?
知道丁寧在北京,且知道他是為研究所找知名學者活動的事,高凡才放心了。
丁寧接完電話,就有些楞了。
對韓雪兒來說,她上這三樓露台,撇開眾人是想兩個人無拘無束地聊天的,不想丁寧一上來就完全被電話包圍,她心裡也有些氣惱,可轉而又一想,人家也是這些日沒日沒夜為自己事上心才完全與外界隔絕,這念頭一轉過來,氣惱瞬間跑了,留下的反是感動,因此才心平氣合地坐在這耐心地等待,而且,或許這些電話能引出不少話題。
果然,丁寧說道:「我們學校地震了!」
「地震?」
丁寧把學校領導被檢察機關請走的事一說,韓雪兒聽完後說道:「不錯,這下你也許還有更上進的機會。」
丁寧搖了搖頭,事實上,高凡在電話中也透露出這個意思,是啊,以他現在和周輝書記的關係,說不定可以去活動一下,往副校長或者什麼實權部門的領導爭一爭。
這不可能!
丁寧知道高凡也就這麼一說,他其實也沒當真。現在韓雪兒說起,丁寧答道:「不行,我剛剛做了這個所長,屁股還沒坐穩。就想再往上爬。那是不可能的,再說,我也非常喜歡區域經濟研究所。」
「不過,以我對政壇的理解,」韓雪兒幽幽說道:「你們學校現在一定全亂套了,凡是覺得自己有點可能都會行動,上求人,下拉人。你雖不想這事,但估計會有人找你尋求你的支持。」
韓雪兒說得有道理,不過頭疼的不會是他丁寧,而是那些科處級以上的幹部,他們現在忙於與現任領導撇清關係,還要打聽未來地校領導人好進行選擇,學校裡面那幾個正直清白的副職領導們看來要好一番爭鬥。
在春州而言,一個事業單位的編制最後往往鬧得要市委市政府領導出面。而像春州大學這樣省廳一級的單位,要想坐上春州大學地一、二號交椅,非得省裡面有人,甚至要中央有人才行。顯然,這一場波瀾壯闊地爭奪完全與丁寧無關。他是春州地頭蛇周輝書記看中的人,無論是誰來,都要賣周輝書記一個面子,甚至,在春州大學校長書記的人選方面。周輝書記也有一定的話語權。因此。丁寧分析自己如今在春州大學的地位可以說是超然的,正好自己有事在北京。有這樣那樣事找自己的人找不到自己。
自己的事情無關緊要,最緊要地還是韓雪兒眼下的難關怎樣度過,雖然他們這邊一步一步正採取對策,但是,最後結果究竟會怎樣,真是沒法預料!
韓雪兒見丁寧不再說話,眉頭也擰了起來,輕聲說道:「你不用擔心我!」
丁寧心頭一震,別過頭望向韓雪兒。
韓雪兒繼續望著遠處,說道:「其實,比起許多人來說,我幸運許多了,我的大學同學,有好幾個都還在演一些電視劇的小角色,所以,我應該知足的。」
丁寧靜靜地聽著,心頭禁不住暖流陣陣,真的,現在的韓雪兒同最初他認識的沒什麼變化,雖然她現在很紅,但依然保持著最純樸地一面,所謂的名與利,韓雪兒其實和自己一樣都是不在意的,想到這,丁寧微微一笑道:「人生就是一場戲,如果有什麼令世人矚目的戲的話,我們也只是適逢其會罷。」
韓雪兒扭轉過頭,猶如星辰一般深邃地眸子望向丁寧,兩個人一時間都停止了說話,甚至停止呼吸,心頭不約而同地泛起「彼此為知音」的感覺。
還是丁寧首先扛不住,笑道:「韓雪兒,你不知道你這樣看著一個男人是很要這個男人的命的!」
韓雪兒的笑猶如夜中曇花一般綻放:「是嗎?我有這麼大魅力嗎?」
「有,絕對有!」丁寧立刻說道。
「別人說地不信,不過你說地,我信!」
「韓雪兒,大不了你跟我回春州,回我們那個山莊,過上逍遙自在的日子,」韓雪兒沒有作聲,丁寧心裡地浪潮打到了最高點,語速不由得加快道:「反正你現在錢也有,衣食無憂,其實,對這世界上許多人來說,就已經是莫大的幸福了。」
「是啊,我也是這樣想。」韓雪兒略帶歡喜雀躍的語氣,「我還真是很嚮往那樣的生活。」
「那樣的生活叫只羨鴛鴦不羨仙!」
即使是黑暗中,丁寧似乎也能看到韓雪兒臉上的羞色,正如一朵緩緩綻放的紅玫瑰花一般。
丁寧看得心頭一蕩,忍不住就想對韓雪兒動用一些肢體語言,就在這時候,丁寧的手機又響了。丁寧心中不禁哀歎,這還有完沒完?這還讓不讓人在這等良辰美景談情說愛了,多好的機會啊,就不能放過自己吧,一定得把這個掃興的傢伙痛罵一頓。
韓雪兒笑了笑,看著丁寧。
丁寧尷尬萬分,然後惡狠狠地說道:「天王老子的也不接,而且,我馬上關機。」說完,丁寧覺得還不夠盡興,小聲嘟囔道:「這不耽誤事嗎?」
韓雪兒心潮小小的起伏了一下。這傢伙,以為和自己做什麼,無非是兩個革命的知音同志談話罷了。
丁寧低頭一看,這電話還真得接。是大德老和尚。丁寧苦笑了一聲,說道:「是大德老和尚!」
韓雪兒點了點頭,這個老和尚,她也是很喜歡的。
丁寧摁了接聽鍵,然後立刻吼了起來:「老和尚,你不知道我現在正忙著談情說愛嗎?」
這傢伙還真說出來了,韓雪兒有些受不了。
丁寧這邊吼了過去,不想那邊大德老和尚也激動地吼了回來:「丁寧。我睡不著!」
「睡不著?」
「是啊!」
「那恭喜你!我記得你說過神滿不思睡,恭喜你達到和我一樣的層次,和境界!」
「不是,是明天我就要出發了。」
「出發?出什麼發?」丁寧搞不懂。
「明天我們就開始徒步,重走當年玄奘取經路!」大德老和尚的語氣完全孩童一般雀躍。
「哦,那恭喜你加入驢行一族。」說完,丁寧向韓雪兒小聲地複述一遍,說這老和尚要徒步取經路了。
丁寧覺得這樣不過癮。索性把接聽的音調成外放,這樣韓雪兒也能聽到這老和尚地聲音。
「什麼是驢行?」
「就是像驢子一樣到處走!」丁寧解釋道。
「對,就像驢子一樣!」大德老和尚興奮地說道。
「就為這個興奮?」
「是啊,難道不值得興奮嗎?」
丁寧理解老和尚一心求佛的殷切,因此這事對他來說的確夠激動人心的。事實上,任何一個人都有一項夢想需完成地事,一旦夢想就在腳下,激動之情即使是得道高僧也是難免。
「大和尚,你會唱《敢問路在何方》嗎?」丁寧逗大德老和尚道。
「會地。會的。」大德老和尚連忙說道。
聽到這。韓雪兒再忍不住輕笑出聲來,不想這老和尚人來耳朵尖。問道:「丁寧,你旁邊有人?是那個大明星?」
丁寧一驚,這老和尚果然有些名堂,連忙說道:「老和尚,你怎麼知道,你不是有了神通?」
「我有什麼神通啊,只是那女娃子聲音好聽得緊,聽了一遍就記得了。」
韓雪兒臉立刻紅了起來,她聽過無數次對自己各式各樣的讚美,就是沒聽過一個老和尚這麼無遮無攔說自己聲音好聽的,不過,臉紅歸臉紅,心裡卻很美。
丁寧看著韓雪兒的反應,心道一個乖乖,這老和尚的嘴硬是厲害,以前怎麼沒發覺?丁寧立刻說道:「那祝你取經成功,好,就到這!」丁寧連忙把電話掛掉,然後毅然把手機關了,然後長歎一口氣道:「這下,世界,清淨了。」
韓雪兒卻抿著嘴說道:「這個老和尚,真好玩,像個小孩子一般。」
丁寧心道,你若是知道這老和尚拽著自己上妓院玩,你就會說更好玩了。
經過一夜的三樓幽談,在丁寧看來,韓雪兒輕鬆了許多,似乎也看開了許多,這樣一來,丁寧這邊自然能更放開手去做。
就在第二天的下午時分,韓雪兒再次收到恐嚇信,信中內容這回很明確,就是在指定時間,給指定帳號匯一百萬,否則地話就把照片放在網絡上公開。
事到臨頭了,韓雪兒還是有些緊張,丁寧卻揮動著拳頭說道:「高潮,高潮,這場戲終快要到高潮了!」
這些話全是安慰的話,只有把眼前的一切比喻成演戲,韓雪兒的心情才可能輕鬆起來,當然,丁寧也有更實質的安慰韓雪兒的東西,比如宋雲導演已經拿下,他現在為自己的行為懺悔,答應如果照片流傳到網絡上的時候,他會站出來說話;再比如那個裸體照片地女主角已經有下落了,如果她找到了,她站出來把陰謀一揭穿,韓雪兒身上的污水更加容易洗干,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明朗的方面發展。
從丁寧發現裸體照片那日算起,一眨眼十天過去了,這十天對於丁寧和韓雪兒來說過得緊張至極,隨著時間的推移,似乎勝利地天平越來越傾斜於他們,如果丁寧剛剛發現那些照片,那個躲在黑暗中的恐嚇者就把照片在網絡上亮出,那將是怎樣一副不可收拾的場景!對這個,丁寧不敢想像。
那個陰謀家太過追求完美,讓丁寧有了充分的準備時間,現在,他們可以想到可以採取的措施都已經準備,在沒有找到那個人之前,他們時刻準備著這突如其來地大戰。
韓雪兒開始利用電子信箱回信,對那個人採取拖延地戰術,於是韓雪兒通縣郊區的這別墅裡可謂通宵達旦地工作著,而就在這一天地傍晚時分,別墅區外突然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而這位不速之客,正是黎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