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城火車站,我拎著簡單的行李走出了站台,此時天色近晚,遠處的天空已有幾顆星星在依稀的閃耀。我並沒有直接出火車站,而是來到大廳的寄存處找到了七十四號寄存箱,然後輸進黑八告訴我的密碼,打開箱門從裡面拿出一個公文包。在這包裡有我在孫城所需要的東西。
出了大廳,我找了家酒店安頓下來,然後從公文包裡取出了一隻德產最新式帶有消音器的陶瓷手槍。最近一段時間裡,因為在南安連續兩次用手刀擊殺預定目標和非預定性目標,所以我決定這次不再用刀。對於外行人來說,他們只能區分死人和活人,但對真正的行家來說,或許可以從我的手法和死者的傷痕找尋到一些蛛絲馬跡。我不想冒險,因為我知道紅三此刻或許還未曾離開南安,無庸置疑,他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行家!
在酒店的房間裡,我熟練的將槍械拆卸了一遍,這種德國產的陶瓷手槍最大的好處就是輕便和不易被金屬探測器探測到。另外由於陶瓷的脆弱性,它基本屬於一次性的用品,而且槍身上沒有任何的標記,擊殺目標後可以就地拋棄。因為如上所述的這些特性,這種類型的陶瓷手槍一直是世界各地的殺手最為喜愛的武器。
我手中的這把手槍裝彈七發,全是合金彈頭,塗有神經麻痺劑。
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用過槍械了,站在房間的鏡子前,我一次次的演練著出槍的姿勢與速度,這是為了防止出現突發事件。如果一切順利,在我擊殺目標前,應該是不會動用這把槍的。
零點三十分,我從房間的陽台上攀著毗鄰著的一棵法國梧桐出了酒店,然後攔住一輛出租車來到了孫城的風尚夜總會,我這次的目標正是這家夜總會的老闆胡旭東。
按照黑八給我的資料,我從夜總會的後門的垃圾通道爬上了三樓,從垃圾通道走,可以直接避開樓道口的保鏢。這三樓是貴賓室的所在地,樓中的佈局和一般的賓館毫無二樣,同樣是一條幽暗的走道,走道的兩旁也同樣是一間間的貴賓房……在幽暗的走道穿行時,竄進我耳中的也依然是那陣陣的嬉笑聲和呻吟聲……
踏著腳下的紅絨地毯,我站在了走道盡頭的房間,根據黑八的資料,這家夜總會的老闆每天零點後都要到這間房中睡上幾個小時,一年半來,從未有過改變。
我掏出黑八放在公文包裡的鑰匙,輕輕的打開了房門,房中並未開燈,我在門口站了片刻,讓自己適應了房中光線後,才慢慢的走了進去……
房中依然鋪有地毯,這讓我不必在意自己的腳步聲會驚醒什麼人。這是一個套間,從內間虛掩著的房門出,傳來了一陣陣輕微的鼾聲,也透出一絲微弱的燈光。我尋聲走了進去,在房中的一張沙發上正躺著一個身形頗為高大的中年人,這人微禿,下巴處有著一顆黑痔,而浮腫的眼袋也表示著他的酒色無度。
目標確認,我輕輕吸了口氣,從懷中掏出手槍對準了這人的眉心。這人的相貌與黑八資料中目標的相貌完全一致,此時,只需我輕輕的扣動扳機,這次的任務就算完成……
我習慣的聳了聳了肩,告訴自己,就是這麼簡單。在外人眼中,殺一個人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尤其是一個有著顯赫身份的人,但在殺手或是殺手組織的眼裡,只要預先安排所有的環節,這最簡單的事情反倒是這最後的擊殺!
我的手指緩緩的扳動,一秒鐘後,目標就將不再是目標了……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砰』的傳來一聲悶響,隨即有人喊道:「抓住他了,抓住他了。」
我微微一楞,立即一個側滾,將自己隱藏在了沙發的背後,那剛才傳來的聲音分明就是槍聲!
我剛剛隱蔽好身體,沙發上的胡旭東便站了起來,隨即從沙發下摸出一把槍,怒吼道:「什麼事,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那誰,今晚站班的是哪幾個,人呢,人都死哪去了?」
隨著他的怒吼聲,一個惶恐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對不起老大,剛才有人硬往三樓闖,現在已經被我們抓住了……」
胡旭東罵道:「那槍聲呢,是誰他媽開的槍,這麼多客人在這裡,出了意外怎麼辦?」
門外的人道:「老大,不是我們開的槍,是……是那個經常來找老大要女人的歐陽遠。」
胡旭東楞了一楞,隨即冷笑道:「是他……也好,既然來了那就做一個了結吧。」他將手槍插進腰中,又道:「阿三,你把他帶進來,再去將那個女人也帶來。」
他說完這句話,整了整身上的衣服,隨後走了出去,帶上了房門。
我輕輕皺了皺眉,對這突發而來的事件深感鬱悶,而現在我所能做的唯有一個等字了。只是不知道,我的目標處理完這件事後,是否還會回來?想到這裡,我不由的按了按袖中的手刀……也許,到了萬不得以的時候,也唯有明殺這一條路了,只希望到時周圍的人不要太多……
這時,房外傳來了一陣混亂的聲音,這聲音又夾雜著一陣嘶啞卻又倔強的咆哮聲:「姓胡的雜碎,你有種就殺了老子,否則爺爺和你沒完!」
聽了這聲音,我不由的一呆,這世上難道真就有這麼巧的事情?
房外又一陣混亂,而那陣咆哮聲也越來越高昂,像極了一頭充滿了絕望卻又不甘屈服的野獸,我不由搖頭苦笑,沒錯了,這聲音在遊戲中我他媽幾乎都聽厭,但是此時聽來,卻不禁有一些些的感觸……CCTV啊CCTV,看來我上輩子還真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否則為什麼在遊戲中要替你收拾爛攤子,而在這現實中還得替你丫擦屁股呢?真他***……
我站起身來,悄悄的靠進了門,從門縫中望去,胡旭東坐在一張轉椅上,手托下巴,神情陰沉可怖。而在他面前,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被倆人按住肩膀正跪在那。
透過房中幽暗的燈光望去,這正不斷掙扎的漢子正如我所料的那樣,有著我熟悉的唏噓的鬍渣子和憂鬱的眼神……我不禁莞爾,這傢伙進遊戲時果然沒有改變自己的相貌。雖然這相貌並不算醜,甚至滄桑中還透出一絲對少女有著致命誘惑力的成熟,但無論怎樣,這付尊容實在是太***有特點了,那遊戲中的系統雖是功能強大,但怕也設計不出這麼有性格的容貌吧?
胡旭東皺眉道:「歐陽遠,你長能耐了啊,居然拿著把破槍衝進我這裡,你難道不知道死是怎麼寫的嗎?」
CCTV,不,應該是歐陽遠咬牙道:「姓胡的,老子還是那句話,有種你今天殺了我,否則和你丫沒完!」
胡旭東輕笑道:「歐陽遠,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你這麼做值得嗎?再說了,你女人是心甘情願的跟著我,我一沒搶,二沒逼,要怨只能怨你自己沒能耐了。」
歐陽遠嘿嘿笑道:「姓胡的,你說的沒錯,為了一個女人確實不值得這麼做,所以我也不妨告訴你,我今天來就是想殺你,但這原因卻不再是為了那臭娘們。」
胡旭東奇道:「那是為了什麼,我記得幾天前你還哀求我放了你的女人,怎麼這短短幾天,就換了個想法呢?」
歐陽遠瞇著眼道:「不瞞你說,老子現在想明白了,像那種無情無意的女人沒了也就沒了,一個將七八年的婚姻生活棄之不顧,原因就是為一個錢字,你說這樣的女人和婊子有什麼區別?只怪老子當初瞎了眼,竟把她當寶……」
他說到這裡,重重的喘了口氣,又嘿嘿笑道:「好在老子現在想明白了,也還不算遲。」
胡旭東冷笑道:「你既然想明白了,就不應該再來我這裡,你要明白,在我這一畝三分地裡,就是天王老子來鬧事,下場也只有一個!」
歐陽遠哈哈大笑道:「別拿這套來唬我,你爺爺我不是被嚇大的!實話對你說了吧,老子想明白的可不止就是『戲子無情,婊子無義』的道理,我還想起了我兄弟曾說過的話,那就是人生在世,圖的就是一肆無忌憚!老子決定了,從今天起老子就不再忍字當頭,不瞞你說,今天要是能殺了你,我準備將孫城所有夜總會的老闆統統幹掉,殺了你們這些人渣,也算是我歐陽為民除害了!哈哈……」
胡旭東嚥了口吐沫,結巴道:「你……你***瘋了!」
歐陽遠仍是哈哈大笑,道:「不錯,老子就是一瘋子,你殺了我吧,你今天不殺我,我還是要殺你的!」
看著房中的這一幕,我不禁搖頭苦笑,拜託老大,你丫不是真瘋了吧,還玩什麼肆無忌憚,你他媽當這是遊戲啊?哎,真是要吐血了,這廝跟著我後面,居然沒有一點的長進,你他媽要是想殺人,倒是選個沒人的地方背後陰他啊,像你這樣不是明擺著將自己整成一包子去打狗嘛?
胡旭東忽然衝著門口一笑,道:「阿彩,你都聽見了吧,你這個前夫鐵了心的要殺我,你看該怎麼辦?」
隨著他的問話,門被緩緩的推開,裊裊的走進來一個妖媚的少婦,這少婦冷冷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歐陽遠,冷笑道:「他既然想殺你,那最後也不會放過我的,你自己看著辦吧。」
嗯,CCTV這點倒沒騙我,他這老婆,不,應該說前妻果然有幾分姿色,倒也沒辱沒那個少夫殺手的名稱。
歐陽遠嘿嘿笑道:「別他媽臭美了楚阿彩,像你這種女人不過就是男人面前的一條哈巴狗,嘿嘿,殺你?和一條母狗過不去,我犯的著嘛我?」
這叫阿彩的女人臉上頓時掠過一絲惱羞之色,眼中也滿是怨毒,厲聲對胡旭東喊著:「東哥,殺了他,殺了他!」
胡旭東冷笑著點了點頭,拔出手槍,走過去在阿彩臉上親了一口,道:「親愛的,我就當著你的面在這殺他好不好?」
阿彩猶豫了片刻,卻終是咬牙道:「好,我就在這看著,我要看和一條狗同床共枕了七八年的人。是怎麼被狗看著死去的!」
唉,果然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又所謂黃蜂尾上針,青竹蛇兒口,最毒卻是婦人心!古人誠不我欺也!
眼看著胡旭東將手槍對準了歐陽遠,我不由的帶著無盡的感慨卻又是很無奈的在懷中掏出一條面巾蒙在臉上,然後走了出去……
***,再不出去,CCTV這廝眼看著就要落個香銷玉隕的下場了……這歐陽遠死了倒也沒什麼,可遊戲中卻不免要少了個極品敗類了,這年頭,三條腿的蛤蟆都能找的到,可這極品的敗類已基本屬於宇宙級保護動物,難得啊!再說了,小手那商行眼瞅著就要打牌子了,也正愁著找不到苦力呢!
只是這一來,卻鬱悶了哥們我,我這一出去,就算***虧大了,本來解決一個就行了,可現在卻逼著我要浪費四顆子彈,而且還得破天荒的救一次人……
我憋著嗓子道:「各位都吃了嗎?」
隨著我的發問,房中的人都一臉驚駭的望向了我,我微微冷笑,等的就是這機會……
隨著『撲撲』的四聲輕響,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除了歐陽遠之外房中另外四人的眉心同時綻開出一朵小小的血花……我之所以開口問話,就是要讓他們同時面對我,也只有這樣,我才可以在同一時間解決他們。而且,為了洗脫歐陽遠的嫌疑,我也必須得這麼做,四人中彈,同中眉心,這除了職業殺手之外,普通人根本做不到。很顯然,歐陽遠就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人了!
我扔掉手槍,走到歐陽遠面前,他的眼中已明顯的露出了恐懼,與剛才面對死亡時的瘋狂竟是截然不同。無論怎樣,他到底還是一個普通人,再是怎麼瘋狂,但面對著眼前剛發生的瘋狂殺戮和我身上陰冷的死氣,他仍是無可避免的滋生了恐懼的心理!
我沒有理會他的驚訝與恐懼,只冷冷的笑了笑,然後抓住他的頭髮就是一頓狂毆海扁……在他即將昏迷的時候,我湊近了他的耳邊憋著嗓子輕聲道:「記住了,在我來之前,你就已經被人打昏了,所以你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