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游之刺絕天下 正文 (一)刺客的煩惱
    秋,夜涼如水,昏暗的路燈在街面上掩映出班駁的樹影。

    我從黑暗中走出,仰頭望著青銅色的夜空中的那輪明月,不禁輕輕噓了口氣,隨即點上了一根煙。

    香醇的煙霧順著我的喉管緩緩的納入了肺葉,而後再緩緩的吐出,這一瞬間,一種莫名的快感在我的全身氾濫開來……

    這是我今天抽的第一根煙,也是今天的最後一根煙,再過半個小時就該是新的一天了。在我的字典裡,我將這根煙稱為事後煙,當然,這不是某些齷齪的猛男所想像的那種事後煙,這煙如香,是用來祭奠的,祭奠剛剛死在我手下的某人……

    半個小時前的那一刀是我近一年來,刺出的最為完美的一刀,無聲無息,刃過無血,有的只是那人眼中無盡的疑惑與絕望,再有的就是隨之而來的急劇的抽搐。

    那人叫姓林,南安有名的富商,我盯他已經有整整兩個星期了。我不知道為什麼有人要他死,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他的死可以帶給我二十萬的收益。

    沒錯,我是一名刺客,一名專門在黑暗中收割性命的刺客!當然,本著僅有的一點良心,我更願意叫自己為賞金獵人,因為我相信,死在我刀下的都是些死有餘辜的人。不過,最近一段時間,我對自己的這種自信略微有了些懷疑,因為黑八近一年來給我的任務越來越輕鬆,報酬也越來越豐厚,這與前些年的情形形成了極大的反差。我總是在問著自己,這個世界上真的就有那麼多死不足惜的人嗎?不過,在自我懷疑的同時我也不斷的告訴自己,我可以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相信自己的感覺,但是我必須得相信黑八。在四年前我曾做過一次小小的調查,那一年我一共接了七次的任務,也就是說那一年死在我手下的有七個人。七個人分別的六男一女,這六個男的分別從事的是販毒、包賭以及軍械走私,唯一的一個女人是內地最大的老鴇,她專門為那些三流的影星們牽線搭橋,為她們提供與一些所謂的政要顯貴們淫亂的場所,在牟取暴利的同時,這娘們也用手中掌握的那些政要顯貴們風流時被拍下的錄像,進行著其它一些勾當。當然,那些要殺他們的人也不見得就比他們高尚多少,但是這與我無關,我只知道黑八自然會對手中的任務進行甄別,而我所殺的人也必有可殺之處。

    黑八是我的上線(按流行一點的說法來說,也就是所謂的經紀人),我從沒有見過他,與他的聯繫只是通過網絡進行文字上的溝通。作為一個刺客,我不相信電話,因為在現在這個年代裡,你已經很難找出一部沒有視頻的電話,而更重要的是,即使你屏蔽了圖像,你的聲音也同樣可以出賣你。當然,那種更為古老的書面通訊就更不用提了,那純粹是扯淡,或許,有一天我活膩味了的話,我會考慮用這種方法。

    我甚至不知道黑八是男是女,我只知道黑八是我父親留給我的唯一的遺產,黑八對我來說,他或她,就是一架食物製造機,又或是一部裝滿了各種流通貨幣的提款機……無論如何,他或她,在我的心目中只是一部機器,一部讓我活著,並且因為活著而對這個世界還存有某種希冀的機器!

    我老子死的時候我只有十八歲,他死的那一天,留給我的只有一把刀和兩千元的現金,再有的就是與黑八聯繫的方式。我老子死的時候我沒有流一滴的淚,當然,這並表示我不愛他,我之所以沒流淚,是因為怕這老傢伙忽然從床上跳起來,給我一爆栗,因為他曾告訴過我,身為一名刺客,寧流血,不流淚!是的,這句話自我懂事時父親就告訴了我,當然,他告訴我的方式很奇特,也很殘酷,以至於在他死的那天,我將自己的嘴唇生生的咬破也不敢流一滴的眼淚。

    我老子一死,我就算是正式接過了他的班,幹上了這種看上去很酷,也很拉風的職業,用我老子的話來說,這是一份很有前途的職業!我老子的話,我從沒有懷疑過,也不敢去懷疑,雖然他走時只留給我區區的兩千元,但我仍固執的認為,這是父親大人留給我最後的一次試練,或許這才是最為珍貴的遺產。

    其實,有很多的時候我在懷疑自己到底適不適合刺客這份職業,原因很簡單,從骨子裡說,我這個人是一個很平和,很感性的人,甚至有的時候,還有點多愁善感。比如說那個剛剛死在我手下的姓林的富商,我就會為他點一隻煙,權做祭奠。當然,不僅僅是他,每一個死在我手裡的人都會有如此的待遇,我奪走了他們的生命,但是我卻不能否定他們與這個世界的意義,無論他們生前是什麼樣的人,死後一切都煙消雲散,陪伴他們的的也唯有我嘴裡裊裊吐出的一縷青煙。或許我這麼說有點虛偽,但是虛偽也是一個刺客所必備的素質,即使我覺得自己不適合做一個刺客,但是有很多的特定的素質早已被我老子用很特殊的方法烙進了我的骨髓,成為了我的優點,比如說狡猾、陰險、惡毒、善變、無恥……等等這些人類身上所有的精華。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不管我自己怎麼去認為,實際從我一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時候,我他媽注定了就是一個刺客!

    這或許就是所謂的什麼宿命吧,我曾無奈這麼想過,但是在很多無聊的時候,我骨子裡的那份感性又讓不自覺的去抗爭,我覺得自己似乎活的應該再精彩點,或者說更貼近現實點。就如我前面說的那樣,刺客這份職業很酷很拉風,但這僅僅是看上去而已。每當我看到電影裡戴著墨鏡,穿著風衣擺著破四的那些酷哥刺客們,就忍不住想罵娘,這他媽根本就是扯淡嘛!你又不是去相親,更他媽不是去夜總會泡妞,有必要穿成這個德行嘛?再說俺們的警察兄弟可也不是吃素的,就丫挺的這一身慫樣,警察兄弟這個月的獎金可就***算有指望了!

    Youknow,作為一個真正的刺客,第一要素既不是手段有多毒辣,也不是腦子要有多靈活,而是要做到兩個字——平凡!就如N年前一位專寫武俠的古大大說的那樣,一個好的刺客應該如大海裡的一滴水,亦當如沙漠裡的一粒沙,在萬千的花花世界裡,讓人們忽略你的存在,漠視你的價值。

    我這個人沒什麼文化,從文字的角度來闡釋刺客這個名詞,似乎有點難度,而古大大同志說的也有點籠統。這麼說吧,就像我,身高一米八二,高鼻鳳眼,很有點那什麼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意思。但為了掩飾我的這份天生麗質,以便更好的開展工作,哥們我上街走路從來就是佝僂著腰,眼睛睜開的幅度也從沒有超過半公分。甚至有的時候為了掩飾眼中的那抹與生俱來的殺氣,還得戴著一副半透明的隱形眼鏡,讓殺氣變成***傻氣才行!

    真不是兄弟我吹啊,就我現在住的小區裡,沒不認識我的人,但也沒有一個人真正對我有什麼深刻的印象,就連小區裡號稱廣播電台的六婆見了我,也要琢磨半天,才會想起有我這麼一號人來。你想啊,呆子傻子人們容易記住,酷哥靚女大款人們容易記住,可像我這麼一個平凡的近似於一塊板磚的爺們,誰***記住你啊?就像某位作家說的那樣,虛偽淺薄的同情會讓你很輕易發現那些弱勢群體,而躁動卑劣如動物般的本能又使你無法忽視一切美麗動人的人形肉塊……最後這位叫碼字賺錢的作家還說,他之所以說出以上貌似含有哲理卻又似是而非的狗屁話,就是為了成為一個能讓人過目不忘的有錢人!

    佩服!作家就是作家,不服不行啊!這狗屁的一句話還真就從另一個角度詮釋了刺客必備的素質,即兄弟我最大的優點——平凡。現實中的我不賭不嫖,不抽不喝,不窮不富,不醜不美……真正做到了古大大說的那句話——一個好的刺客應該如大海裡的一滴水,亦當如沙漠裡的一粒沙……

    可是,可但是,人要真活到這份上了,還***有意義嘛?每當我戰戰兢兢的行走於擁擠的街頭的時候;每當我從獵物的肋下抽出我心愛的利刃的時候;每當我躲在陰影裡看著樓下那些風騷的少婦們,然後急速的抽動著自己的右手的時候,我都禁不住在心底罵上一句娘!

    我不得不承認,因為我骨子裡的那份感性,我其實還是挺羨慕電影裡的那些無所不能的風流酷哥們的。我還總是幻想著,若真有那麼一個世界,可以讓我沒事殺殺人,有空數數錢,悶時泡泡妞,閒時打打屁,爽時耍耍酷,那該是多麼地美好啊!

    可惜,這一切都是幻想,剩下的唯有——

    空虛,無盡的空虛!

    鬱悶,無盡的鬱悶!

    就如此刻剛剛殺過人的我,胳膊下夾著一個飯盒,身上穿著一身粗布的工作服,十足的像一個剛下了夜班的工人。可是手上那淡淡的血腥味卻提醒著我,你丫根本就是一無聊的刺客,你空虛是因為你回家後只能洗洗睡覺,最多窩在被筒裡嘶吼著打上一炮;你鬱悶是因為你無法像一個真正下了夜班的工人,回家後有老婆給他留的紙條,告訴他『炒飯在鍋裡,阿拉在床上』。

    哎,刺客的悲哀啊!我站在黑沉的夜裡,從心底狠狠的鄙視了一下我那早已不在人世的老子,你說你幹嘛不好,偏偏學人做刺客。你做就做吧,順帶把我培養成一個有知識、有文化、有素質、有理想的四有青年不是挺好的嗎,幹嘛也把我整成一刺客呢?你這不是毀我嗎,你也就是我老子,若是換了一個人,我他媽還不……

    哎,打住打住,再說就過了。夜色中,我忽然想起老爺子那張陰森恐怖的臉,不由的打了個寒噤,趕忙雙手作揖朝四方拜了拜。

    一陣風來,吹起地上的落葉無數。

    我靠,老頭你不是真的顯靈了吧,我不由縮了縮脖子。

    哎,這片樹葉好大!看著一片四四方方的樹葉飄向我的眼前,不由疾伸右手一把捏在了手中。嗯,哥們這功夫還真不是白練的,從出手到回手,最多用了零點一秒,比平時練習的時候還快上了那麼一點。我不禁在心底暗暗的讚歎了自己一下。

    咦,四四方方的樹葉?我不由的納悶了,由於還沒練成傳說中的夜視眼,我不得不緊走了幾步,來到了路燈下面。

    順著昏暗的燈光看去,這四四方方的樹葉上清楚的寫著:平行空間,還你一個真正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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