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和前往烏巢劫糧的曹操不久之後就要相遇,張頜忍不住在心裡升起了是否該趁機進行劫殺的念頭。事情成功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從曹軍大營有重兵守護的情況看,曹操身邊的人馬最多不過兩萬。雖然經過剛才的激戰,己方的兵士大部分已經成了疲憊之師,但曹操奔波於官渡與烏巢之間,應該也好不到那裡去,況且自己這邊還有五萬剛剛趕到的生力軍,以二十萬擊兩萬絕對是十拿九穩的買賣。能在兩軍陣前將對方主帥斬於馬下是每個勇將的夢想,在戰局不利的情況下扭轉局面是每個智將的追求。
幾乎是唾手可得的機會就放在眼前,張頜怎麼能不動心?
但偏偏摯友高覽剛剛殺了主公派來的使者,以袁紹的脾氣即使因為我們殺了曹操暫時不追究此事,但日後……想到此處張頜抬眼看向高覽。
高覽與張頜相交甚厚,且也是智勇雙全的武將,見張頜聽到曹操領軍在前的消息後臉色數變就知道了他心中的想法。所以見張頜看向自己,高覽拔出佩劍說道:「你我相交多年情如兄弟,若是你殺了曹公,袁紹今日定然不會再降罪於弟,但兩三年後……袁紹使者為我一人所殺,請將軍將我的人頭也拿去吧,憑曹公與我的兩顆人頭,將軍在袁紹處定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重臣了。」說完就將寶劍架於項上,雙目直向張頜!那意思就是「兄弟你看著辦吧!哥哥我是生是死全憑你一句話!」
張頜大驚,一把就將高覽抱住道:「兄長切末如此,我意已決焉能反悔,某願與兄長同投曹公麾下。」
高覽大喜將寶劍放下,張頜縱身跳上戰馬喊道:「袁紹寡恩少德至少文武不和、謀士相傾才有今日之敗,如今又委過他人要殺我與高將軍。我與高將軍欲投奔當今司空曹大人,有與我兄弟同心者可留在這裡等候司空大人駕臨,有欲歸袁紹者可自行離去。」
袁軍將士聽了張頜的話立時就是一陣騷動,在十幾員副將之中除了少數幾個人其餘的都是跟隨二人多年,所以都紛紛來到他們面前表示願意追隨。
三面合圍過來的曹軍發現袁軍突然停了下來,而且沒過多久就亂成了一片。已經到中軍會合曹洪的夏侯惇和曹仁看著奇怪,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雖然不知道袁軍發生了什麼事情,但領軍多年的三人清楚的知道,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可以大規模殲滅袁軍的戰機,可任務書中交代的卻是袁軍退軍之時無論出現任何情況都不得攻擊。
這三個堂兄堂弟很想來個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但誰也不敢先挑這個頭。現在在幕後指揮的可是兩位惹不起的主,尤其是奉孝先生的喜好可是直接關係到家族錢袋子的問題。大家都知道,曹洪不知道怎麼得罪了他,結果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後研究出來了一個叫電池的東西,現在是回報了了,還好其他生意紅火的很,但那些紅火的生意也是奉孝先生的主意。最後還是曹仁想了個辦法。讓人通過旗語將情況報告大營,請示是否趁機滅了袁軍。
只過了不到五分鐘的時候,大營就傳來了命令!有我這個知道歷史發展的人在那裡坐鎮,那結果就可想而知,他們自然是被嚴令不得攻擊。三個人心裡這個鬱悶勁就不要提了,這時有游騎兵來報曹操親自帶隊的人馬就要到了。三人一想,這事還是讓主公決定為好便安排了人主持軍務後催馬去迎曹操。
經過一陣騷亂後大約有八萬多人留了下來,其餘的十幾萬人都跟著幾個不願意投靠曹操的副將,畢竟這些人的家小都在翼州,而且不少袁兵其實就是袁家的家僕。他們匆匆忙忙地投袁紹的大營而去。
高覽、張頜二人命追隨者放下武器後,帶著十幾個親兵迎著曹操來的方向而去。
此時曹操剛和曹洪等人會面,曹洪三人正眼巴巴地盯著曹操希望他能下令攻擊。
曹操看了看他們三人說道:「奉孝與文和既然不讓攻擊,自有他們的道理。」
忽然有人來報,袁軍將領高覽、張頜率八萬人馬擋住去路。說是要來歸降。
曹操聞言後大笑道:「如何?奉孝不讓你等追殺,定是已經妙算到有大將來投。」
曹洪等人雖然是驚疑不定,但經歷過多次這樣的情況自然也不會再少見多怪了。
夏侯惇猶豫了一下後,進言道:「張頜、高覽二人來降,未知虛實。」
曹操道:「吾以恩遇之,雖有異心,亦可變矣。」領著大軍向前行去。
張頜、高覽見曹操一馬當先而來當即倒戈卸甲,拜伏於地。曹操下馬將二人扶起後問明夜間袁軍情況後說道:「若使袁紹肯從二將軍之言,不至有敗。今二將軍肯來相投。如微子去殷,韓信歸漢也。」當即下令任張郃為偏將軍、都亭侯,高覽為偏將軍、東萊侯。二人大喜,深感曹公知遇之恩。
出外作戰的二十萬曹軍敲著得勝鼓,唱著勝利歌,興高采烈的向大營而來。
營中的眾人一同到門口迎接凱旋而還的曹操,按慣例本應是我在最前,荀攸稍後然後是劉曄,賈詡等人依次而立。不過今天這隊伍卻透著一股怪異,怪在那裡呢?站在迎接隊伍最前面的人卻是許攸,看著他趾高氣揚的站在最前面,我們幾個都有意無意的向後退了幾步,把他一枝獨秀的亮了出去。
曹操滿心歡喜的來到大營之前,看到這樣的場面就是一愣,但立即笑容滿面的跳下戰馬拉起躬身施禮的許攸並向以我為首的幾個謀士挨個打了招呼才向內而去。
此戰不但燒掉了袁紹的糧草還消滅了袁軍十餘萬精銳,且得到高覽、張頜這樣的河北名將,取得這樣的勝利後論功行賞自是少不了的。許攸被封為將軍,其餘人等也各有陞遷。
在得空的時候我派人把高順叫了來,我端詳了半天見高順雖然身上有不少的血跡,但並無外傷放心不少。就問道:「今日這一戰,陷陣營的傷亡如何?」
高順說道:「回先生,今日之戰陷陣營無一人戰死,重傷六十三人,輕傷……輕傷二千九百三十七人。」
還好,如此大規模的戰鬥竟然沒有死人,不能不算是一個奇跡了,重傷了六十三人也是可以接受的,不過這輕傷的人數是不是太多了點?三千陷陣營士兵,除了重傷的六十三人外。輕傷的人數竟然是二千九百三十七人,也就是說整個陷陣營人人負傷,連一個完好無損的都沒有。聽到這樣的數字我不知道是該感到欣慰還是應該感到生氣,我喃喃的說道:「全受傷了!」
高順面帶愧色地向我報告了今天陷陣營出戰時的表現,當聽到有兩個小子為保護同伴用身體去阻擋張頜的戰馬時,除了又好氣是又好笑外還有一種熱血沸騰的感動。
前生在軍醫院的時候,有一次到山區參加搶險救災碰上泥石流,當一塊滾落的岩石砸向老院長的時候我和另一個軍醫不是這樣。想都沒有想就擋在老院長的前面。幸好經驗豐富的老院長及時的抱著我們兩個躲開了岩石,不然就算沒有當場光榮掉估計也要住上幾年的醫院,最好的結果應該是半身不遂,就是現在想起來還是一陣陣的後怕。
無人戰死卻全軍受傷,一方面說明陷陣營採用的超越這個時代的訓練方法確實有效。但另一方面也說明我對陷陣營過度的呵護使他們在經驗上以及心理承受能力上有嚴重地不足。從效果上看體能、戰術等訓練已經足夠了,下一步只要多加磨練當是一股不可小視的力量。雖說現在曹操治下臣子不能擅自私養部曲,我也已經將陷陣營的控制權交於了曹操,但我若有難,這些追隨我十於年的孤兒們絕對會站在我這一邊的。從現在起到徹底消滅袁紹勢力還需要至少三到四年的時間,期間大仗連著小仗,絕對是鍛煉隊伍的絕好時機。
不過現在最緊要的不是這些,官渡之戰就像前生解放前的三大戰役一樣徹底扭轉了敵我雙方的局面,後續而來的問題就是在這幾年中如何能在新佔領的州郡內推行目前在兗、徐二州所執行地政令。袁紹的這四個州與兗、徐二地有很多地不同,豪門勢力是根深蒂固,想要在以後南下之時有個穩固的大後方就不能不依靠這些人來維持局面。但若是過度依賴他們,那麼我以前的種種部署很可能就前功盡棄了。好在早些年進入兗州公塾就學的官員子弟已經陸陸續續畢業出仕了,這些人不是曹氏和夏侯氏的子弟就是各級官員的子侄,忠誠上沒有問題,經驗上雖多有欠缺,但有了這些新鮮血液的加入。就可以不那麼捉襟見肘了。
而且兗州出身的官員現在大都是一方商賈了。隨著控制區域的擴大,以先進的經營方式和超前的商品為先鋒。對那些豪門大族進行思想滲透,我相信在十餘年後,北方大地上的工商業發展成就以及人文理念上完全可以達到一個高峰。
所以當務之急並不是消滅袁紹而是加快兗州和徐州的工商業發展,而我這個策劃者必須要回到許都去幹點什麼。這往後的戰鬥我就不用橫加插手了,最多到袁紹掛了以後,袁紹的三個兒子攜手頑抗時出個暫緩圖之的主意就行了。
至於許攸嗎?暫時讓你張狂一下又能如何?反正曹操今日想是已經看出了問題,但許攸剛立下大功,正在風頭之上,待過了這段時期後我再看準時機點把火,說不定用不了多久他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在隨後的幾天裡,曹軍輪番出戰強攻擊袁紹大營,但袁紹的大營之中也架了不少的投石車,所以在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後並沒有太大的收穫。荀攸又獻計佯攻酸棗和黎陽做出欲斷袁軍歸路的架勢,迫使袁紹分兵去救。然後曹軍盡圍攻袁軍,最後袁紹只帶了幾百人逃過了黃河,而斷後的八萬袁家子侄家僕出身的袁軍寧死不降,除戰死者外不計其數的人跳入了滾滾東去的黃河水中。黃河之邊是血流盈溝,溺水死者的屍體飄滿了河道。
此戰曹操大獲全勝,將所得金寶緞匹,給賞軍士。於圖書中檢出書信一束,皆許都及軍中諸人與紹暗通之書。為了收服人心曹操命人將這些書信盡焚之,就不再追問了。
被袁紹囚禁在軍中的沮授,沒有走脫,為曹軍所獲,擒見曹操。曹操與沮授相識,又有田豐、郭丙和從中斡旋,沮授遂投效,然也與田豐一般立誓不與袁紹為敵。
眼看冬季將近,且這一仗曠日持久將士疲憊,想繼續攻打翼州是有心無力,曹操便下令全軍回許都休整,待來年春暖花開之後再擇機去戰袁紹。不過我知道,打袁紹是沒機會了,到明年袁紹不出意外的話就要掛掉了,以後要面對的就是袁紹那三個不爭氣的兒子了。
回到許都之時,天子親率百官自出城十里相迎。我是沒什麼興趣去看著君臣相見的場面,所以就躲在後面沒往前去。但想閒卻也閒不住,就在曹操和天子虛偽的客套之時,曹昂帶了一個人到後隊見我。當從曹昂口中得之這個人的名字時,我不免有些大驚失色。此人是京兆尹司馬防之子——司馬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