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郭奉孝 正文 第 三十三 章 許都故事
    皇帝到了許都,我對這個從登基之日起就被人操縱的少年天子很是好奇。托詞身體不好,從未上朝覲見過皇帝的我當然很想近距離的看看他。但自己無原無故單獨覲見多有不妥,便找了相當於天子秘書的荀彧,說想就近一睹天顏。

    荀文若最近是精神百倍,幹勁十足。聽我說明來意後,他說:「你這浪子,前些日子明公起兵迎接聖駕就不見你的人影,好不容易出現了又整日裝病偷懶不去上朝面聖,今日反倒要去覲見。」

    我當即大喊冤枉:「大公子曹昂整日的往我那裡跑,非要拜我為師,你也知道我這人好吃懶做,每日裡無所事事的閒人一個,這不是難為我嗎!不稱病躲幾天怎麼行?」

    荀彧笑罵道:「你也敢自稱是無所事事的閒人,明公自陳留起兵以來那次謀劃沒有你上蹦下跳,你要是閒人,那我不就成了竊位素餐之輩了?也好,我這裡有幾份各地刺史奏賀天子遷都並改年號為『建安』的奏章要去呈陛下御覽,你就隨我一同前去吧。」

    到了獻帝理政之處,荀彧請內宦將奏章秉承天子並通稟:「尚書令荀彧與司馬祭酒郭嘉一併求見。」不一刻得旨入內。

    行禮後獻帝劉協說到:「各地州郡都上表進賀,朕心深慰,荀愛卿擬一褒獎詔書,明日早朝請大將軍過目,就發往各地吧。」荀彧領旨。

    獻帝又說:「這位愛卿倒不曾見過,是何許人也?」

    荀彧說:「此為司馬祭酒郭嘉、字奉孝,陛下來許都之後一直養病在家,今日稍有起色就想覲見陛下,所以臣帶其覲見。」

    早在進來的時候,我已經十分仔細的觀察這個少年天子了。十六歲的劉協有些瘦弱,臉色倒還紅潤。行為得體,處理事物也井井有條。從他被逼退位後在封地山陽郡能讓曹魏找不到殺他的借口的表現上看,若是大權在握,應該有所作為。可惜生不逢時,終究只能做一個亡國之君。

    劉協聽了荀彧的話後很是高興,脫口而出說道:「曾聽大將軍言郭愛卿勞苦功高,多次為大將軍平定逆賊出謀劃策,居功甚偉。郭愛卿可願為朝廷效力?」

    什麼意思?我現在不是已經在朝為官了嗎?轉念一想,心中歎息道:「到底還是年少啊!竟然想挖曹操的牆角,才吃了幾天安穩飯就試圖開始掌握大權了。權利的慾望真是讓人瘋狂啊!不行啊!需要敲打敲打他!」

    我不冷不熱的說道:「臣在大將軍麾下不是在為朝廷效力嗎?陛下此言讓臣惶恐!」

    其實劉協話一出口就有些後悔了,來到許都後可以批閱多年不見的奏章——雖然都是曹操先看,讓他在經歷了數年的驚恐生活有第一次有了身為天子的榮譽感。今天又看到了各地進賀的奏章,心情十分高興才失言說出了剛才的話。現在聽了我陰不陰、陽不陽,帶有警告的回答後立時一身冷汗。

    話不投機半句多,皇帝又交代了荀彧幾句後就言體乏,將我與荀彧半請半哄弄了出去。

    其實何止是皇帝劉協飄飄然,就來比獻帝在政治上成熟百倍的曹操初掌大權不覺也有些飄然了。

    隨著天下名義上的共主——皇帝的到來,使曹操在所謂的大義上站住了腳。現在的朝廷的政令不斷的發向大漢地域內的各州郡,各地諸侯表面上也不得不聽從天子號令,曹操在未與謀臣商議的情況下就奏請天子下詔書斥責袁紹傭兵數十萬,不來覲見,反倒結黨營私,私攻州郡。

    我得到這個消息後,在驚訝曹操竟然也會做出如此鹵莽之事的同時也對他深感同情。

    曹操出身並不是很好,宦官子孫的身份讓正統的士大夫或多或少的瞧不起。百姓也恨宦官的貪財與專權,很多人都把東漢末期的混亂歸罪於宦官頭上。曹操的出身讓他在仕途上並不是一番風順,舉孝廉後在洛陽任北部都尉時不避權貴,銳意進取、嚴格執法換來的也只是明升暗降,最後丟官罷職。剿滅黃巾得到赫赫戰功之後雖又被起用,但在何進門下也並不為重用。

    董卓弄權時有是曹操率先發矯詔會盟諸侯,也是因為門第出身只得一個副盟主。無權勢弱的曹操只能在董卓遷都時獨自領兵追擊,結果是險些丟了性命。估計從那時候起,曹操就開始對袁紹產生了很大的怨言。

    而後幾年對袁紹也是仰其鼻息看其臉色,所以才有了初掌大權就首先發難於袁紹的舉動。

    袁紹接詔書後大發雷霆說:「曹操是什麼東西?幾次命之將絕,都是吾救之。今日竟忘恩負義,挾持天子,反斥責於我!」

    但是罵歸罵,袁紹還是有些害怕,在後悔沒有搶先去迎奉天子的同時急忙上表辯解。曹操看了袁紹的表奏,很是高興,拿著袁紹的奏章對我說道:「幾年來的惡氣總算出了一口,不過本初既已知錯,也就不必在深究了。我想上表天子保袁紹為太尉。奉孝以為如何?」

    知道曹操是因為袁紹畢竟地廣兵多,不敢做的太過分。我答道:「不妥!」

    曹操問:「有何不妥?」

    我道:「曾聽說,袁紹、袁術為其母親辦理喪事時有三萬人為其母送葬,儀式極為隆重,可見其人極好面子。從諸侯會盟以來,袁本初就以小朝廷自居。今主公迎天子入許,袁紹應該已經對自己未迎奉天子去翼州後悔不已。若是主公任大將軍,而表袁紹為太尉,位在主公之下,袁本初必惱羞成怒興兵來犯。那樣一來主公是四面受敵,所以現在還不是與其爭峰的時機,我勸主公拋卻虛名,把大將軍之位讓於小兒。待平定徐州、揚州後再與之計較。」

    袁紹兄弟在汝南為其母行喪之時的浩大場面,曹操是親眼所見的。當曹操目睹了三萬人送葬的隊伍後曾對汝南名士王俊私下說:「國之將亂,為首作亂的必是此二人。要安定天下,替百姓解除疾苦,不先殺這兩個禍首,必是後患無窮。」當時王俊對自己曾說:「孟德所言既是,能安定天下者,非孟德莫屬!」說完,兩人心領神會地大笑起來。

    曹操回想當日情形後對我說道:「從恆帝,靈帝至今,歷任大將軍者有幾人善終,此不祥之位便讓於小兒又有何仿!」

    不提袁紹接到朝廷褒獎並榮升大將軍的喜悅,卻說自董卓之亂到曹操迎天子遷都這七八年裡,由於戰亂不斷,北方百姓流離,土地荒蕪,加上水、旱、蟲災,農業生產遭到了極大的破壞,北方到處都是嚴重的饑荒,不僅百姓無糧難活,就是各諸侯的軍隊也普遍缺乏軍糧。袁紹在河北,軍隊只靠採桑葚充飢;袁術於揚州,軍中兵士拾蛤蜊、摸河蚌餬口。至於在肉乾之中添加人肉那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兗州屯田雖有成效,但也僅夠當地之需,不然也不會借剿滅黃巾之名行劫掠之實了。如今在許都,二十萬大軍的糧草問題已是迫在眉睫的難題了。在任峻的建議下,曹操頒布《屯田令》並任命在東阿就行屯田的之策的棗祗為屯田都尉。廣泛招募流亡之民為『屯田客』,在行民屯的同時又開展了軍屯。屯田一年後,僅在許都一地就收穫穀物一百萬斛。

    在這一年中荀彧先後為曹操獻了二虎競食之計與驅虎吞狼之計以對付徐州劉備與呂布。效果嗎!就是呂布和劉備換了下位置,劉備去了小沛,而呂布去了徐州城。

    現今的天下形勢是,袁紹領北方翼、青、幽、並四州之地;韓遂、馬騰在涼、幽一帶活動;袁術盤踞揚州;劉表據荊州,張繡在南陽;呂布、劉備在徐州;孫策居江東;曹操位於居中的兗州。曹操在擁有了挾天令諸侯優勢的同時,也將自己放到了風口浪尖之上。天下有實力的諸侯都盯著天子這塊肥肉。

    感覺四面受敵的並在與呂布交戰中體會到騎兵威力的曹操,命曹仁之弟曹純組建騎兵——名為虎豹騎。

    我在這一年裡,也做了不少事情。

    首先將分得的黃巾俘虜都送到了老家陽翟交於已經遷移到那裡的高順訓練,現在的我已經可以算是財大氣粗了。除了佔領穎川後,陽翟城附近大量荒蕪的土地都被曹操作為賞賜分給了我外,近幾年,每次交戰後所受的賞賜光俘虜就有五千多人。我挑選戰俘與其他受賞賜的人不同,他們都是挑選精壯之人。而我則盡選些十歲左右的童男、童女。雖然不能像其他人一樣,弄回去就可以耕地,但我的目的是培養人才,而不是奴才。不過要是再這樣發展下去,估計以後要是有個女兒出嫁應該也能像靡竺嫁妹一樣出手就是三、四千家丁的作為陪嫁了。

    再有就是將拉著曹洪、曹仁以及夏侯惇、夏侯淵這四兄弟做起了買賣。

    我雖然沒學過經濟與商業,但沒吃過豬肉還沒看過豬走。施展了幾下從電視、小說中學來的把戲就讓他們幾個心悅誠服的出錢出力了。而且我們是官,當官的做商人就叫官商。所謂官商、官商,有了我們五個人的勢力在背後做靠山,這個買賣從小做大幾乎壟斷了整個兗州的鹽、鐵、糧、麻等緊要物資的市場。在得了錢之後,當然不能忘記曹操了。除了每人從應得的利潤裡拿出一大筆錢捐獻出來當軍餉外,還採購了很多的戰馬獻虎豹騎做軍用。使得曹軍在不到半年的時間就擁有了數千人的騎兵部隊,比歷史上在官渡之戰才有五百騎兵的淒慘局面強了許多倍。

    雖然再三交代負責經營之人不可強買強賣,囤積居起哄抬物價,但害群之馬還是有的。曹洪的門客在一次交易中強賣不成還打死了人,被滿寵給抓了去,貨物也沒收了。曹洪富有但生性吝嗇,也不知道是為人還是為貨就出面求情,並抬出了其他幾個人的名頭,誰知道滿寵不予理睬。曹洪急了,就去求曹操。滿寵知道了,當即把人殺了,貨物賠給了受害人。曹操聽說後對滿寵大加讚賞,不但罵了曹洪,還把我們幾個也叫了去訓斥了一番。

    真是冤枉啊!我招誰惹誰了!

    有了錢就好辦事了,出錢僱傭農閒的人在各城鎮之間修建了道路橋樑。路建好了當然有人走了,於是在緊要的路段特別是橋上設卡收取少量的過路費。

    曹操開始還以為我修橋鋪路是積善行德,可後來見我竟然收錢就叫來又想訓斥。我耍無賴道:「我修建道路是自己出錢,一是為了使境內交通便利,二就是為了有戰事之時方便主公調兵運糧。」

    「然我家並不富裕,錢財都修了路,一家老小仍要生活,所以收取少量的錢財是天經地義的。況且我收了錢就可以維護道路暢通,並為主公修築新的道路。而百姓在修建道路時還有錢可拿,百姓有事情做就不會鬧事,修路之時還沿路兩旁修建了灌溉田地的水渠等於是我個人出錢協助各地官員治理農桑,此等利國、利民、利主公之事何樂而不為呢?」

    「若是主公擔心敵人用我修建的道路來攻,嘉還是那句話,被動的防禦只會挨打,擴張才是硬道理,還是我們先去打他們好了。」

    曹操聽了覺得有力,也就不在管我們了。可他沒算,路修好後,雖然每個人收的錢的並不多,但基數在那裡放著呢。況且沙石之路除了人工的成本,其他原料什麼的成本幾乎為零。修建一條路百里的沙石路,只用一年的多一點最多兩年的時間就可以收回成本,以後除了少量的維護費外就是真正的無本生意了。

    不過有經濟頭腦的聰明人還是不少,有不少官吏富商一算覺得修路核算也紛紛出資,一時兗州境內修路成風。但有我與曹洪、曹仁、夏侯惇、夏侯淵這五人的先例在前,在修路之時也是用錢糧僱傭而不是強迫百姓。不然被滿寵抓了去,那是不死也要掉層皮的。

    百姓除了種田,在農閒之時又有了可以賺錢的活計自然高興了。手裡有了錢就會娶媳婦嫁閨女,買農具購耕牛,置新房辦新衣。

    因道路暢通且無有盜匪,使得各地商人也雲集於兗州,使許都成為了中原難來北往的商品集散地,也為朝廷帶來了大量的稅收。修建了幾條道路使得兗州內出現了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是曹操也是我沒有想到的。

    有了糧、有了錢,部隊的戰鬥力就有了保障,還可以招收更多的軍隊,優質的裝備也可以購買裝備軍隊了。讓我們幾個壟斷了鐵器的又賺了一筆。

    第二年剛一開春我就把早就研製好的馬鞍和馬鐙拿了出來讓曹操看,並說已經做出來了五千個。若是主公想要的話,可以捐獻出來。

    但還是那句話,我家窮啊!有一家老小要養活,所以主公你怎麼樣也要表示以下。嘿嘿!

    此時的曹操正想對軍力最弱的南陽張繡用兵,見了能大幅度提高騎兵戰鬥力的馬鞍和馬鐙喜出望外。但也對我趁火打劫的奸商嘴臉無可奈何,只好問:「奉孝要吾如何表示啊?」

    我說:「請主公定一法令,從今日起凡是類似於此類利國利民的新奇之物,首位製造者可以享有專有權,其他人不經過擁有專有權所有人的允許不得仿製。」

    曹操道:「那要是朝廷想製造,難道還要賤民許可嗎?」

    我道:「法令之中可講明,若是申請專有權,朝廷在保證其他人不能強迫專用權擁有人無常、低價轉讓專用權以及在專用錢擁有人同意前進行仿製的同時,因朝廷為保護其專用權的合法性和獨立性無償投入了官吏進行管理,所以專用權擁有人在申請專用權的同時等於自動給予了朝廷特許使用權。」

    曹操被我像說繞口令一樣的一大堆名字弄的頭大,雖然不明白其中都有那些奧妙,但一是朝廷可以隨便用;二是我這些年所獻之策雖然不像荀彧獻策那樣又是「二虎競食」「驅虎吞狼」聽了就讓人明白和立時見效,但只要一經執行就如春雨潤物一樣慢慢的顯現出巨大的成果。

    中國歷史上第一部簡陋的專利法就這樣出台了。

    為了換取其他官員和豪門望族的和自覺的保護該法在行使中不被打折扣,我將一些能夠想到的小玩意大致形狀和用法分給了他們,活字印刷、陶瓷、馬掌、織布機、指南針、造紙術、水車、風車、水磨等物品的設想送到了各個家族手中。

    這些家族中都有專門負責賺錢的人,當他們看了這些東西的設想後,立刻滿眼都成了銅錢狀,大呼小叫的向各自的家主說天上掉下金山了。

    在這個時代裡商人所受到的歧視還不是那麼大,就連皇帝都在自己的園子裡設置市場,自己經商。而且各家族都有一定的生意門路,只是沒那麼明目張膽罷了。本來就對我與曹氏、夏侯氏經商賺取大量錢財眼紅的不能行的官吏和大家族,見到賺錢的門路是熱情高漲。各大家族的資源被充分的調動了起來,以前被藏在地窖、金庫中的錢被取了出來用於將設想研究成實物。而後手工作坊像雨後春筍般的冒了出來,大量的商品的出現帶動了整個兗州經濟的發展……

    至此以後掌權者只能對專用權的法令是不斷的加強,消弱或取締根本想都不要想。因為這部法令的最大受益者就是掌握天下財富與權利的官吏和名門望族。

    可以預計在不遠的將來,工商稅收就將會超過農業稅成為朝廷的主要收入。

    見到這樣的局面,我忍不住想:現在的情況是不是已經在這片土地上形成了資本主義的溫床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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