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的辣椒,淡淡的藥材香味,潔白的瓷盤,三種不同一種切成細細的長條,一種切成正正方方,一種切成梭形,空氣中那清清淡淡的藥香摻雜著辣味,讓人食指大動,淚紅雨凝目望著這盤菜……
米世仁手持潔白的瓷杯,把瓷杯放在唇邊,眼睛在重重的眱毛之下望著她,而那青衣女子,眼光複雜,含笑望著她,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介紹這盤菜,為何會叫水煮三國。
淚紅雨在升騰起的霧氣中眨了眨眼睛,伸出筷子,在那盤菜餚裡面攪了一攪,這才夾起其中一塊稜形獸肉,放入嘴中,嚼了起來,直到辣得滿臉亮晶晶的,把那塊肉吞入腹中,才道:「爽啊……」
見兩人不吃,反客作主:「來來來,同吃,同吃……」
米世仁親切和藹:「你吃,你吃吧……」
青衣女子溫和親切:「你是客人,你來你來……」
淚紅雨哈哈大笑:「你們兩個,不是怕辣吧?」
兩人對望一眼,平靜的道:「怎麼會?」
看見淚紅雨吃得額頭上滲出了汗珠,那是一種對食物真正的欣賞,他們兩人眼中同時露出了失望之色,米世仁端起他面前的那杯茶,掩飾一般的飲了一口,他知道,這個女子看起來年齡極小,卻是老練敏感,她現在都自己就疑心重重,極為防備,如果稍有不對。恐怕她會徹底不相信自己,既使自己告訴她地真相千真萬確。
就像那場沙漠殺戮,他有一種弄巧成拙之感,被她笑吟吟的一眼看穿,冷靜如他,也有一種手足無措的感覺。
所有的真相,只有讓她自己發現,才有可能是真的,才有可能讓她相信,他沒有騙她。
他自己也不明白冷靜自持的他。為何會如此多的顧慮。尤其是在對著她的時候,以前的他,不是有想求什麼,都是不顧而取的嗎?也許,只因為,這一次,想要取地,只不過是一個人而已。
淚紅雨汗水淋漓的吃了兩三塊水煮三國,辣得滿頭是汗,她在心底已經把這青衣女子與米世仁劃歸一團。把他們當成自己的仇人,所以,淚紅雨決定把對侍仇人的態度與表情貫徹到底。
卻不知道米世仁神態複雜的望著她。暗暗失望,難道凌羅說的都是假的?為什麼她對這盤菜一點動容的神色都沒有,事情不應該這麼發展啊?她就連這盤菜奇怪的名字都沒有問上一問,難怪她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嗎?他想起凌羅告訴自己地,莫蘭被劫回迦邏國,長久鬱鬱不歡,某一日。在後花園拾得三隻小狗,對那三隻小狗卻愛護有加,只可惜,被普羅將三隻小狗弄死,並煮成狗羹,端到她的面前,她卻微微一笑,道:「不如,就叫這道菜。水煮三國……」那個時候,她對普羅的恨。已經不動聲色。而這個時候,普羅對她漸漸另眼相看。對她來說。這道菜是一個轉折點,也讓她回憶起當時之事地鍥機,她為何記不起來?
而這個時候,淚紅雨忽然一皺眉頭,苦起了臉,米世仁心中升起了一點希望,難道她記起了什麼?
淚紅雨愁眉苦臉的道:「王爺,對不住,辣的東西吃多了,恐怕得上趟茅房……」
米世仁失望的歎了一口氣,道:「青娘,你陪她去吧……」
淚紅雨忙道:「不用,不用,告訴我茅房在哪裡就行了,這個老闆娘一樓之主,陪人上茅房太沒面子了……」她其實想借上茅房查看一下周圍環境,看看有無機關逃跑,看來,人家的確不給她這個機會。
青浪溫婉一笑:「千歲爺開了口,既使是叫我給妹妹您穿衣提……,我也陪感榮耀……」
淚紅雨非常懷疑這青娘那沒講完的四個字,『穿衣提…』那後面是個『褲』字,腦中不由得冒出,不知道讓她給自己擦屎,她願不願意?
不由傻笑了一兩聲。
跟在青娘的身後,努力保持著身姿優雅,奔向茅房。她地確腹中有些痛疼,說到底,這辣椒也有好多年沒吃了,這一下子吃下去,的確有些胃受不住。
這茅房自然是可比大戶人家的茅房,富貴得不得了,坑底鋪著細細的草繪,屋內點上熏香,一點異味都不聞。
淚紅雨肚子一陣稀里嘩拉的響,解決完畢,看著這富麗堂皇的茅房,忽然想到,這茅房彷彿沒有手紙,自己彷彿也把這事兒給忘了,一時間,呆若木雞。
這可怎麼走出去啊。
這種茅房一個位置,外面有字,請勿打擾,以這裡人的文明程度,絕對沒可能有人會進來,她不由得在心中長歎一聲:飛流直下三千尺,她媽的忘了帶草紙。
冒出這個念頭,她又一驚,這麼雅俗共賞的對聯絕對不是自己能編出來地,可是,為什麼一下子冒了出來,而且隨著這句冒出來的話,彷彿看見了潔淨地牆壁,光滑地地磚,還有奇形怪狀的出水地管子,而那潔淨的牆壁上面,寫的就是這句話,而且銀鉤鐵劃,氣勢如虹,只不過字體嫌小……
她喃喃的道:「廁年文化……」彷彿憶起了一個不屬於這個年代的回憶。
這米世仁想要她想起某些不愉快的回憶,她倒是想到了,只不過,她頭腦中冒出的記憶,是關於茅房的,而受到的刺激,卻是因為也沒帶手紙,看來,這水煮三國這道菜的確達到了某種程度的效果。
所謂造化弄人,莫過如此。
可當物之極,卻是怎麼離開這裡,她感覺腳開始發麻,卻聽見外面傳來腳步之聲,有人來了,果然,青娘在外面喚道:「小妹妹,你好了嗎?」
淚紅雨不由得想,這青娘可真夠柔媚的,連喚人出茅房的聲音都媚到了骨子裡,她默不作聲,決定沉默到底,因為她知道,自己這麼長時間不出去,青娘以為出了什麼變故,比如說自己逃走了什麼的。
果然,門被小心的推開,青娘探進一個和藹可親的面孔,淚紅雨這才莊嚴的道:「姐姐,小妹不查,一時情急,忘了拿手紙,望姐姐移駕,給小妹取來一卷手紙,小妹感激不盡。」差點說出以身相許了,可語氣依舊平靜。
青娘倒也配合,把頭依舊縮了回去,平靜的道:「您既是貴客,我自當效力,您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
多麼感動人心的對白,就彷彿遇被山賊搶劫一空的窮書生,忽然間有人願意送一兩白銀,又好像被人吹了七八刀的武俠忽然間被美女所救,淚紅雨現在的心情,用此形容一點都不為過,原因是,她的腳的確已經很麻了,她倍加懷念宮熹給她做的帶蓋的馬桶的茅房,那起碼可以坐著。
在等待青娘送紙之際,她卻不知道,這間酒樓,又來了一個神密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