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眉卻不以為意,也不避諱,拿起淚紅雨啃過的那半邊豬蹄,津津有味的啃了起來。
淚紅雨心想,他也不嫌髒……,本來她心中打算,這人乾淨整潔,既使在獄中,傷一好,也不知用了什麼辦法,就每天打扮得整整齊齊的,頭髮都一絲不亂,這樣的人,大半不喜歡人家口裡頭咬過的東西,正準備他一不吃,就讓玉七的媳婦重拿了過來呢,豈不是既做了人情,豬蹄又重歸自己的腹中,卻想不到如意算盤還是沒有打成,他連她啃過的地方都舔了又舔的。
淚紅雨不由得一陣後悔,早知他這麼毫不顧忌,就怎麼也拖點時間多咬幾口……,她望著畫眉吃得油光發亮的雙唇,直嚥了幾下口水,向玉七媳婦提議,道:「下次多送點兒過來……」
玉七媳婦一怔,臉色陰沉,道:「你以為這是你家,想要就要?這可是牢房,你想多要,可以,拿銀子來……」
淚紅雨知道她說話刻薄,從小聽到大的,也不以為意,具旁人講,自己的口刻薄起來,可厲害過她千百倍的,只不過自己不常刻薄而已。
可那畫眉不知怎麼的,卻聽到了,接過話頭,道:「沒問題,只要我出去了,你要多少都行……」
口氣還挺大的,玉七媳婦道:「那麼,一千金一隻,行不?」
淚紅雨認為她是在開玩笑,可她臉上的表情卻不像是在開玩笑,而這位畫眉也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道:「行,就一千金。」
淚紅雨心想,一千金?他雖為殺手,如果殺普通一點的人的話,起碼要殺十個以上,一隻豬蹄一千金,不是他有毛病,就是自己的耳朵有毛病,不由得又後悔起來,早知這樣,就把自己這啃剩下的豬蹄向他要五百金,不對,六百金,還有自己的口水費沒向他收呢……
她看著丟在地上的豬骨頭,彷彿看到六百金見財化水,心痛不已。
果然,以後連續幾天,畫眉那邊的豬蹄比自己這邊的還要厚重油膩,自己這裡的豬蹄是瘦小的前腿,他那裡的,就是粗大的後腿,很顯然,這玉七與玉七的媳婦轉移了巴結的對像……
她憤憤不平的想著,果然,小農就是小農,見利忘義,難道自己不是他們的鄰居嗎?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為了幾百金,他們就把自己丟在腦後了?
淚紅雨很懷疑,他們到底是來幹什麼的,具玉七講,他是夫子請來照顧自己的,可如今她卻認為,這玉七是來販賣這紅燒豬蹄賺錢的,順便的,才是來照顧一下自己的,不由得心痛了一下夫子所花的銀兩,感覺頗不值得。
每天被玉七的好菜好飯養著,淚紅雨感覺自己的身形體形漸漸的有些向橫向發展起來,不免有些思念與西寧王鬥智鬥勇的日子,每斗一回,她就感覺熱血沸騰,每天晚上睡不著覺,每天腦袋都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自然而然不會心寬體胖,可惜,自從上次西寧王拿骷髏頭來以後,已經好多天不見他的蹤影了。
淚紅雨沒等來西寧王,倒等來了另外一人……
一大早,淚紅雨與畫眉枯對而坐,淚紅雨不敢去撩撥畫眉,自己一個人偷偷的拿出昨天藏下的半根雞腿,正想要給自己來份早餐,就聽到外面牢門聲響,有人正走了進來,忙把那雞腿收好。
才收好,牢門外走進一人,身高體瘦,淚紅雨可以想像他臉上的神色,必是驕橫睥睨的,淚紅雨忙正規而坐,眼觀鼻,鼻觀心,一幅不受外界打擾的模樣。
可是,事與願違,來人嘿嘿連笑,依舊漫不經心的走了進來,淚紅雨知道,與西寧王這位成年人倒有幾分道理可講,但與他,這位西寧世子,基本上就沒有什麼道理可講了。
來的人,就是那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小世子齊臨淵,由於西寧王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因此,未免驕慣了一點,他在西寧郡大街上走路,基本上是橫著來的,繼承了他老子的性格,搶男霸女,無惡不作,可是,在淚紅雨的手裡很吃了幾回癟,因此,兩人可算得上是王府之中的死對頭。
淚紅雨還在想,以他的性格,在秦妃的事件上,被淚紅雨躲過,而且反咬一口,如今淚紅雨下了大獄,他不來趁機落井下石,倒頗讓淚紅雨掛念的。
正在此時,淚紅雨聽到了叮叮噹噹的聲音,心中不由得一沉……
原來,小世子齊臨淵不但惡名遠揚,而且有一樣東西,也隨之遠揚,即惡犬之名,他養了四隻惡犬,皆是西域名犬,毛有四色,黃,白,黑,金,皆以將軍命名,名曰,黃袍將軍,白袍將軍,黑袍將軍,金袍將軍,四隻惡犬頸中皆有一圈黃金製就的金鈴,金光閃閃,以彰顯他富貴無比的身份,他自己則名為大將軍,平日裡出去,四大惡犬相陪,犬中金鈴叮吵做響,路人遠遠聽見,奔走躲避,避走不及,咬了白咬,死了白死,狗身上的金鈴鐺若碰了下來,你還要賠償一番……
淚紅雨早就聽說了這小世子惡犬的惡名,卻想不到,會在牢獄之中聽到這金鈴的聲音,她再也坐不住,睜開眼睛,看見滿身披滿金毛的惡犬嗚嗚的低聲而叫,它的眼睛呈金黃之色,惡狠狠的瞪著自己,小世子齊臨淵站在鐵柵外,俊美的臉上既得意又殘忍,看見淚紅雨臉露慌色,口中忽哨一聲,那隻金袍將軍騰飛起來,撞向鐵柵,把鐵柵撞得直搖晃,把淚紅雨嚇了一大跳,急忙後退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金袍將軍還不死心,又跳將起來,後腿直立,前退趴在鐵柵之上,口中咆哮,如林中猛獅,嗚嗚直叫,淚紅雨看它衝不破鐵柵,心中稍定,望著它的血盆大口,又未免心跳得極快,心想,這小世子齊臨淵莫非今日想把自己當成狗腹之餐給處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