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漁最近挺背的,前天回來撞死隔壁的一條狗,昨天出去踩死對面街的一隻貓,賠了錢不說還被人臭罵一頓。說起來挺鬱悶的,今天早上起來摩托車被人偷了,上班遲到了不說還被老總撞個正著,叫到辦公室訓了一頓扣了獎金。
傍晚他無精打采的走回家,一路踢飛三個礦泉水瓶、兩個銥拉罐,更離譜把街道旁的垃圾桶踢飛了,恰好被街道辦事處的阿姨捉住,又一次破財、挨罵。
拐了兩條街,直走幾百米,楊漁拿出手機,翻翻蓋子,看了下時間,呢喃道:「七點半了,唉,怎麼我這麼背啊?到底得罪哪路神仙,非得和我過不去!煩啊,小寧這幾天都不理我了,看來這女朋友又要吹了。」
剛走了兩步,一個不明物體砸在楊漁後腦勺上,「哎呀…」楊漁痛呼一聲,破口大罵,「那個缺德鬼***扔我石頭。」
轉身打量四周,「呃,沒人?***老天爺你又耍我啊?求求你別再煩我了好不好?天天這麼背,我他媽活著還有個屁意思,靠!」
楊漁情緒很激動,一副要與老天爺幹上的樣子。
在原地呆了好一會兒,楊漁才放鬆心神,找找看到底是什麼東西砸到自己。藉著殘舊路燈昏暗的光線,楊漁在路旁找到一個黑呼呼的檀香木戒指。
這個戒指並沒有什麼稀奇的,反正就是黑呼呼的一圈。拿在手裡楊漁有種不捨得丟掉它的感覺,更莫名其妙的是,他竟然把黑呼呼的戒指戴在左食指上。
回到家,楊漁感到很疲倦,沖了個涼,飯也沒吃,倒頭就睡。
眼前一陣模糊,楊漁突然間感覺到自己並不疲倦,他很清醒。可是他醒不過來,有心無力,控制不了身體。楊漁很著急,很緊張,努力去想身體的每一個部位,可是一切的枉然。
掙扎了好一會,楊漁終於認命了,放鬆自己……
七彩的霞光破空而來,籠罩在白茫茫的雲霧上方。楊漁發現自己竟然懸浮在雲霧上方,只是身不由己,隨風疾行。在無垠的雲海上飄蕩十幾分鐘,空間裡的七彩霞光收斂,化為一束白色的光芒籠罩在楊漁身上。隨後,一個白衣、赤足仙女從天而降,落在楊漁三尺前。雖僅有一米的距離,可在楊漁心裡卻隔著一道億萬公里鴻溝。
脫塵、恬靜、幽雅的赤足白衣仙女輕啟她的紅唇,露出潔白無瑕的玉齒,吐氣如蘭說道:「歡迎你,來自銀河系的幸運者,我是《遊戲幻世》的指引者輕舞,請你為角色命名。」
溫柔如水的聲音輕輕地在楊漁耳邊夢囈著,宛若情人雙手輕撫,那種莫名的溫暖鑽入楊漁內心深處。
輕舞重複一句,「請你為角色命名!」
語氣帶著些許冷意,把楊漁嚇醒過來,連忙道:「哦哦,就取就取,嗯,還是叫楊漁吧。」
輕舞拂袖輕晃一下,在側旁幻出一頁屬性面版。
姓名:楊漁
來自:銀河系
種族:軒轅
三魂:天魂(10)、地魂(5)、命魂(10)
七魄:天沖(5)、靈慧(5)、氣(10)、力(10)、中樞(10)、精(10)、英(10)
綜合素質:陽剛型,生命力旺盛,粗俗的莽夫
輕舞隨手一招,屬性面版五彩霞光一閃而逝,幻化成一塊手錶,扔向楊漁的左手,緊緊的扣在那裡。輕舞解釋道:「時間、屬性界面、世界公告、信息傳遞、裝備屬性、技能屬性等等全記錄、顯示在裡邊,祝你好運,來自銀河系的幸運者!」
楊漁來不及開口向輕舞道謝,突然間四周的光芒以他為中心猛烈地收縮,白光會聚成一點,形成熾熱的小太陽,墜入雲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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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淨的小木屋,僅有一張單人木床,一扇窗子,一扇門。楊漁翻身起來,低頭看下身穿的衣服,這是一套灰白色的粗布衣,袖子很闊,擺擺手,踢踢腳,感覺很不習慣。腳下穿著一對草鞋,很是寒酸。唯一比較豪華的東西,也就是左手腕上這個多功能手錶。
pc遊戲、網絡遊戲楊漁玩過不少,那種整天對著電腦、動動鼠標的遊戲兩年前就沒興趣了。最近新出的pc遊戲、網游換湯沒換藥,動畫效果製作得不錯,功能也很齊全,可是玩來玩去,還是那麼死板,沒丁點意思。
憑著以往的經驗,玩遊戲之前就要先看操作方式,按鍵功能等等。楊漁按了下手錶,功能列表立刻放大至36寸,列表左下角標出幾個鮮紅的註釋「專人系統,絕對保密」,右下角顯示時間「幻世歷499年3月7日13:32」。
楊漁非常興奮,心道:「夢裡玩遊戲,地球上除了我,還有誰能辦到?」按了下主菜單鍵,彈出另一個窗口,主菜單窗口的圖畫是楊漁此時的形象,頂部有兩個樹形目錄,即「屬性:人物屬性、技能屬性、裝備屬性」、「信息:公告、信箱」。
人物屬性如上、技能屬性空、裝備屬性空、信箱空、公告如下:
「歡迎你來到《遊戲幻世》,這裡是一個無限復活、強者為尊、創造新神話的真實世界!在這裡每個人的起點都是一樣的,沒有任何幸運不幸運,只有拼不拼博!你現在可以通過『技能屬性』一項選擇一種你喜歡的入門技藝。」
楊漁趕緊調出「技能屬性」一項,上面陳列出琳琅滿目的「入門技藝」。如:「五行之水訣、五行之火訣…、天使的光明、惡魔的黑暗…、西方鬥氣、東方真氣等等一系列入門教程。」
楊漁連瞄都沒瞄就直接點了東方真氣,桌面上立刻彈出一個新的界面「請選擇喜歡的兵器:十八般兵器,刀、矛、戟、槊、鏜、鉞、棍、槍、叉;斧、戈、牌、箭、鞭、劍、鑭、錘、抓。特殊道具,琴、筆、簫、笛、袖……」
楊漁抱著玩的心態,專挑好玩的,忽略十八般武器,選特殊道具,呢喃道:「一個大男人抱著琴像什麼話,略去;筆整天拿,煩死了,略去;簫、笛還不錯,拿起來比較瀟灑,選哪個呢?…,嗯,就選簫吧。」
剛點下確認鍵,立刻彈出一條信息:「你已經完成入門技藝選擇,得到吐納法和一支竹簫。」頓時一篇簡簡單單的口訣轟入他腦袋裡,一支竹簫塞在他腰間褲帶。
楊漁愣了一愣,心想這遊戲也忒真實哇,不就修練一個技能嗎?幹嗎弄出一大篇挺真的東西來。
他關掉信息界面,切換到「入門技藝」選擇界面,點了個「惡魔的黑暗」,突然彈出一條信息:「很抱歉,你永世的修練方向是東方真氣,無法再修習其它入門課程。具體說明請轉至『技能屬性』界面。」
楊漁鬱悶的把窗口關掉,呢喃道:「這遊戲也忒小氣了哇,讓我爽一把行不?」
打開「技能屬性」窗口,楊漁看到「吐納法」右邊有一個小註釋,趕緊打開一看:「《遊戲幻世》規定,每一個人永世只能修練一種功法、一種武器;功法升階必須通過自己領悟,無進階功法秘籍出售、獲得。這裡提供一個虛擬的平台,讓你開發本源潛力。切記,這是一個虛擬的真實世界,祝你好運。」
「技能屬性」界面上霞光一閃,清除其它「入門技藝」、「武器」信息,剩下簡潔的一個技能:吐納法(0品0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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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漁在進行遊戲的時候,現實世界裡,戴在他左食指上的黑呼呼檀香戒指變成新鮮的血色,唯一特點它依然是暗淡不發光的。
電話鈴響了又響,一直響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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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漁推開小木門,頓時白芒湧進來,他好像在騰雲駕霧一旁,風太大令他無法睜開眼睛。十來秒後,風停了,楊漁睜開眼睛,看到自己站在廣場中心一個祭壇上,四周景像一片繁榮,街道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兩側買賣吆喝聲混成一片。
楊漁迅速的掃了四周的環境一眼,呢喃道:「陰天?才一點多,千萬別下雨…給點時間瞅瞅古代城市的模樣……咦,黃皮膚、黑頭髮、黑眼睛…,看來我並不寂寞。」
突然,楊漁看到一道黑色的影子閃過,那速度太快了,他沒看清楚是什麼東西閃過,愣了一下。還在發愣中,一把豪邁、陽剛的聲音傳來:「盧某應約而來,閃電簫齊雲兄請出來一見!」
楊漁尋聲望去,只見東邊一家名為「笑蒼天」的酒樓屋頂站著一名身穿黑衣勁袍,頭髮散落披肩,腰佩三尺青鋒的大漢抬頭挺胸,豪氣沖天,連綿不斷長笑著。
立時有一溫和細柔的聲音由西邊一家名為「萬花樓」的窯子傳出來,「哈哈,鷹王盧峰,盧兄果然是守信豪爽之人,小弟久仰大名已久,今日有幸見得盧兄一面,真乃小弟三生之幸啊。」
隨即影子一閃,佩帶玉蕭的白衣書生站在「萬花樓」屋頂,與鷹王盧峰對視。
楊漁望過去的時候剛好看到齊雲腰間的玉簫,心想:「用簫的高手,竟然混出個閃電簫的名號,一定不會差到哪去吧。」
齊雲話剛說完,盧峰就拱手道:「既然盧峰來了,還望齊兄把呂仲交給在下處理。」
齊雲朗聲大笑道:「盧兄說笑了,呂仲乃是我結義三弟,齊某若棄之不顧,豈不有違道義?」
盧峰臉色一變,左手握住劍鞘,大手指頭頂著劍柄,沉聲道:「如此說來齊兄是要毀約了!若真如此,休怪盧某人不客氣。」
齊雲柔和一笑,攤手道:「既然盧兄這麼說,齊某只好奉陪到底!齊某的玉簫以快著稱,鷹王的劍也是走極端。今日你我就此一決勝負,看看是北鷹王的劍快,還是我南簫齊雲的玉簫絕。」
盧峰腳一蹬,又是一道黑色影子掠過,在齊雲一丈前閃過一道光亮。彷彿要把齊雲劈兩段的時候…,看似慢,其實快得異常,齊雲動了,不退反進,腳步一錯從側旁挺向盧峰,閃過一道碧綠色的光勁…橫掃劍勁。
楊漁只看到一團白一團黑一觸即退,你退我追,你追我趕,耳邊一直傳來叮叮噹噹的響聲。四周的每個人都睜大眼睛盯著兩大高手決鬥。
打了將近一個小時,齊雲避開盧峰的一擊,飛身後退數丈,著腳於牆頭,轉身飛射,朗聲道:「繁華鬧市束手束腳,盧兄請隨齊某到北郊樹林一戰!」
不必他多說,盧峰早就追過去,豪爽大笑道:「痛快!痛快!哈哈哈……」
廣場上很多人追著去看比武,楊漁也跟著跑去,可惜才跑了近千米就開始喘氣了,堅持沒一會累得楊漁半死不活,在街旁找塊空地坐下休息。
楊漁剛坐下一小會兒,一個乞丐模樣的傢伙撐著一根木拐走到他旁邊一米處坐下,並從懷裡摸出一個破飯缽擺在面前,瞇著眼睛就開始睡覺。
楊漁奇怪的看著這個乞丐,那乞丐似乎感覺到,微微仰起頭來,看了他一眼,繼續睡覺。楊漁嘀咕道:「好好一個人幹嗎在這裡當乞丐,這不丟人嗎?」
那乞丐揚起烏七八糟的臉,看著楊漁道:「丟人?顏面算什麼?小朋友,我把臉上的泥垢洗掉,你還能認出我是老乞丐嗎?」
楊漁搖搖頭,乞丐瞇上眼睛含糊不清說道:「怕活得累…就帶著面具過日子,乞丐有什麼不好,不愁三餐,多點時間練功,嗚啊……」說著打個哈欠,半臥在牆腳邊呼呼大睡。
楊漁搖頭失笑,整天躺在那裡還叫玩遊戲嗎?這麼懶乾脆在家睡覺……咦,不對耶!我之前不就是在家睡嗎?當時好疲倦,一倒下就睡著了,然後…然後就出現在遊戲裡……這到底是夢還是遊戲?還是系統提示信息所說的「這是一個虛擬的真實世界」?
想到這裡,楊漁心中一急,喃喃道:「夢?遊戲?幻境?我怎麼回去?怎麼醒?怎麼醒……」他有些慌張了,不知所措。
乞丐夢囈道:「睡到醒自然醒,睡吧,睡吧……」
這時候,楊漁才注意到這乞丐身上這套「百結簍衣」與他身上的灰白色粗布衣一樣的,突然想到好笑的事情,被乞丐這麼一說,他心裡竟然產生那該死的念頭,準備找個破缽來當乞丐。
楊漁休息夠了,低聲道:「你慢慢睡吧,我走了。」
乞丐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含糊不清道:「當乞丐才是修練的王道。」
楊漁在街道上遊蕩好一陣子,肚子有點餓了,口袋裡卻一個子也沒有。聞到路旁香氣外溢的肉包子味道,不知不覺走到包子攤旁邊,盯著那疊成「高樓大廈」的數「棟」蒸籠,不自禁的吞了吞口水。
包子店的老闆一看楊漁那鳥樣,捉了把掃帚就走過來,擋在楊漁面前,嚷道:「沒錢買就死一旁去,滾,別妨礙大爺做生意。」
楊漁被那凶神惡煞的樣子嚇了一跳,可他好歹是一個現代人,而且是一個「玩家」,那受得這氣?摸出插在腰間的竹簫,瞪了瞪包子店的老闆,冷冷道:「我愛買不買關你屁事?街道是你家的?娘的!當老子是乞丐?」
包子店的老闆二話不說一掃帚毆向楊漁的腦袋瓜子,楊漁沒想到一個「npc」竟然如此囂張,敢對「玩家」動手,慌忙向側旁撲去,那掃帚來得也快,楊漁剛撲到地上,屁股就被打了一棍。
痛得楊漁大吼一聲「哇呀,我的媽呀!」奮不顧身滾了一圈,屁股又被打了一棍,可是這時候楊漁已經接近包子店的老闆,「該死的npc,老子和你拼了」,發了瘋似的撲向包子店的老闆。
「找死!大爺成全你!」
包子店的老闆不屑的冷嗤一聲,掃帚帶著淡綠色的光影又左往右掃,「嘖嘖嘖……」散亂的竹枝化為利刃從楊漁臉上、脖子上抓出數十道肉絲來。夾帶在掃帚裡的沙子乘機擠入楊漁臉上、脖頸的肉層裡,脖子上的血管爆裂,一剎那間的劇痛從楊漁身體上炸開,「啊啊啊…啊啊啊啊……」
像條死狗一樣被掃飛在十幾米外,重重的砸在地上,滾了幾圈橫撲在大街中心。「噗噗」嘔了幾口血出來,楊漁此時像一條被剝去魚鱗、割去魚鰓但又一時死不了的魚。一時死不去,承受無比痛苦的折磨,翻來覆去,哀嚎中。
包子店的老闆掃了掃門前的沙子,不屑的咧起一抹冷笑,嘲笑道:「拼?小兔崽仔子!大爺在這裡做了三十年生意,從來沒有人敢對大爺無禮,嘿,以為你一個小菜鳥不怕重生,大爺就拿你沒轍,叫你嘗嘗什麼叫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哈哈……」
包子店的老闆突然踢了一腳,一片沙子飛向楊漁。沙子無聲無息鑽入楊漁的身體裡,更有一塊小沙石巧妙的塞在楊漁脖子上,堵住爆裂的血管。痛、癢彷彿千萬隻螞蟻在啃他的骨頭,楊漁越是抽搐,肉層裡頭的沙子擠越深入,痛得楊漁嘶啞、斷斷續續嚎叫著,「殺…殺了我……殺了我…殺殺殺殺殺……殺了我——」
他努力伸出手來掐自己,可是無論他如何努力,雙手好像被廢掉了,不聽他使喚。痛苦的折磨,生不如死,如果因為這樣而失去理智的話,他不至於這麼痛苦;可是他的思維很清晰,感受200%的痛苦…,每一分的痛苦,深深地紮在他心靈深處,千刀萬刀累積恨意……
感受到路人的嘲笑、譏諷,沒有一個人同情他,像是在看一條快死的狗抽搐到生命的盡頭,楊漁哀求、嚎叫,「求…求求求…殺…殺了我我我…殺了…了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片哄笑,笑得那麼諷刺,那麼沒人性。痛苦之中,楊漁終於明白了,為什麼說這是一個虛擬的真實世界!更加明白了,為什麼那個人願意去當乞丐,為什麼會說當乞丐才是修練的王道。一切一切的為什麼,楊漁終於明白了,這是一個弱肉強食、強者為尊的世界,沒有法律、沒有仁義道德。
楊漁好想笑,好想縱聲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充滿淒厲、仇恨、憤世嫉俗!!千瘡百孔的身體奇跡般地翻了翻身,痛苦激發一個人的潛在力量,他竟然踉蹌站起來了。渙散的目光,漸漸地失去任何情感,變得空洞。艱難的轉過身,望了包子店的老闆一眼,嘶啞的聲音道:「我…會回…來…找你的!」
包子店的老闆似乎被嚇著了,一個人的意志竟然可以堅強到克服生不如死的折磨、死亡的恐懼感,逆轉身體一切自然現象??愣愣的看著楊漁那隨時會被風吹倒的身體,一步一步向前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