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土 正文 第三百四一節 仇怨
    第三百四一節仇怨

    這節是躲著老婆偷偷碼的。很血腥,心理承受能力差者,最好不要看了

    一片安靜,沒有人回答,只能聽見從四面八方傳來的沉重呼吸。

    「奴隸……」

    軍官淡淡地搖了搖頭,表情一如既往的冰冷。他慢慢走到旁邊抱著男嬰,渾身顫抖的女人面前,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嬰兒光滑柔嫩的臉蛋,微笑著說:「奴隸的確不可能要求得到與平民相同的權利。既然如此,從現在開始,你們都將成為奴隸」

    「你,你瘋了」

    老人雙眼暴張,難以置信地連聲驚怒道:「我,我是軍屬,是皇帝陛下頒昭認定的軍屬。我兒子是帝國第二軍團……」

    「帝國第二軍團的尉隊官」

    軍官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不無譏諷地嘲笑道:「你顯然還有搞清楚狀況。皇帝已經死了,王宮裡號施令的人,再也不是過去那個唯唯諾諾的蠢貨。至於你們……雖然沒有實際的貴族封號,卻佔據著只有貴族才有資格享受的一切。現在,應該把它們全部交出,還給原來的主人。」

    「交給原來的主人?」

    老人喃喃著,目光開始變得迷離。

    他實在不明白軍官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他對這些突然出現的帝都的外來軍隊沒有一絲好感。這些人看去冷的像冰,硬的彷彿石頭做成的雕塑。從最初的帝國官員大清洗直到現在,很多熟識的人都被抓進刑訊所。那些頂端架著機槍的武裝卡車,不分晝夜往返於王宮和各條街道。城市裡隨時都能聽到零星的槍聲,從王宮大門左右兩端豎立起來的木桿,一直通往城外。由於全城實行軍管,沒有人能夠出去,自然也不可能知道那些掛著屍體的木頭桿子究竟鋪到了哪裡?可是隨著周圍鄰居的房門被不斷砸開,一個個原本屬於帝國中堅階層的軍屬被押解車,很容易就能計算出在這場混究竟有多少人被抓。他們可能沒有全部被殺,但誰也說不清楚他們什麼時候會死。誰也不明白那位王宮的新主人究竟在想些什麼。

    他做事情似乎根本不考慮後果,也從不計較在外征戰的近十萬名原帝國士兵。野蠻、瘋狂、暴力、殘忍……但是非常有效。至少,現在帝都裡每一軍屬都將他歸類於傳說中嗜殺凶暴的魔神。他大概根本就不看重什麼平民,單純只是需要一個白骨纍纍的死亡城塚。如果我們這些人被全部殺光,最高興的……或許,會是那些擁擠在貧民窟,連飯都吃不的窮鬼奴隸?

    等等……奴隸?

    忽然,老人渾濁的眼中閃爍出一點驟然凸現的精光。他猛地想起在曾經看到過,那些被抓的人當中,除了自己認識的朋,其餘的……似乎都是軍屬。

    想要從外表判斷奴隸和軍屬並不困難。

    前者很黑,由於缺水,皮膚表面永遠蒙著一層厚厚的污垢。衣衫破爛,大多數人都赤著腳。長時間營養不良,使他們看去比實際年齡更顯蒼老。無論在任何人面前,永遠都是唯唯諾諾,縮手蜷腳的卑微形象。

    絕大部分軍屬都穿著灰綠色的棉質軍服。這種帝國統一配的免費服裝,甚至連六歲孩子的型號都有縫製。除了這些,還有很多細節的部分可供參考。總而言之,奴隸和軍屬的區別很大,一眼就能看出。問題是……在那些被抓卡車的人群當中,沒有出現過任何一個奴隸的影子。

    儘管已經了年紀,但在這個問題老人絕對不會弄錯。

    想到這裡,又看看被士兵們從地下室裡翻出,堆放在院子裡的人皮和醃肉,老人心裡忽然湧起一種非常不妙的感覺。

    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輪胎碾壓地面碎石的粗糙聲響。剎車,熄火,很多人從車跳下的動靜……幾分鐘後,一群新的闖入者從炸開的大門裡走進,團團圍站在老人面前。

    人,很多。

    除了兩名帶隊的士兵,剩下的……都是衣衫襤褸的奴隸。

    相比魁梧健壯的龍騰領士兵,他們顯得尤為矮、瘦弱。正如老人先前所想那樣,他們當中沒有任何人穿鞋。這種屬於人類正常服裝之一的東西,對於他們來說實在太過奢侈。每個人腳底都有厚厚一層硬繭,即便是踩在鋒利的玻璃碎片,也無法造成任何劃傷。天氣已經變得寒冷,很多人身只披著一塊薄薄的爛布,還有的人甚至也沒有穿。他們似乎已經習慣於這種簡單粗陋,連最基本遮羞標準都無法達到的裝束。

    然而,所有奴隸手都握著各自不同的武頂端削尖的木棍、粗如胳膊的g子、廢墟裡隨處可見的螺紋鋼筋、用廢鐵片磨成的刀子……也許是覺得自己的武裝程度還不夠,有些人已經彎腰撿起散落在地面的玻璃碎片,心翼翼地捏在手裡。

    每一個人的眼睛裡都燃燒著熊熊烈焰,他們嘴唇抿得很緊,面頰被繃直的肌肉顯示出口腔內部的牙齒被緊緊咬合在一起。長時間的飢餓,使他們眼窩深陷,凸顯出過於寬大的顱骨。現在,一雙雙眼睛投射出如同黑色暗夜中徘徊,比腐狼還要更加熱切,更加瘋狂的幽幽寒光。它們像銳利的刀子,像緊咬皮膚絲毫不放的螞蝗,在所有被槍口指對的軍屬身遊走。瞪得紅,眥裂得快要出血。

    「不你們不能,不能這樣做」

    望著這些闖進自己家中的不之客,老人彷彿明白了什麼。他的臉色驟變,掙扎著想要從地面站起,滿面恐懼搖著頭,朝站在旁邊的軍官連滾帶爬猛撲過來。尚未衝近,已經被守候在附近的兩名士兵趕,揮舞槍托重重砸下頜,將整個人打得仰面倒翻。

    突如其來的變化,使被圍在院子中央的軍屬頓時爆出陣陣動。很多人神情激憤地想要衝出攙扶老人,然而從周圍伸出,正指腦門或者胸口的突擊步槍,立刻讓他們明白過來在這種時候,老老實實閉嘴保持安靜,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一個站在人群中間,個頭很高的中年男奴大步走前來。他的頭剃得很短,顴骨很大,腰間圍著一塊破破爛爛,已經無法分辨出本來顏色的骯髒裹布。赤裸的身瘦骨嶙峋,顯出一根根從深褐色皮膚下面凸起的肋排,右手握著一把綁有裹手的寬刃菜刀,左手緊握成拳,胳膊端還繫著一條顯然是用作區別身份的紅色粗布飄帶。

    軍官朝前走了幾步,伸出手,微笑道:「按照領主閣下的命令,這裡所有的一切,即刻起全部移交,由你們全權負責。」

    神情激動的中年男奴緊緊握住對方的手,身體顫抖得厲害,翕張的嘴唇抽搐了半天,才出兩個沙啞感激的音節:「……謝謝!」

    「你們,你們怎麼敢這樣做」

    突然,趴在地的老人猛然暴起,滿頭白像鬼一樣根根豎直,張開雙臂,如同暴怒的餓獅般猛撲過來。還未靠近,旁邊衝出一個身材高大的奴隸高高輪起手中的粗頭g,朝著他的膝蓋狠狠猛砸。頓時,慘叫混雜著骨頭裂開的碎音,整個人失去平衡朝前傾翻,再次摔倒。

    老人臉到處沾滿血跡,銀白色的絲間密佈著濃亮血珠。張開口,破爛的嘴唇下面,只剩下幾顆零散半落的牙齒。他神情駭然地死盯著為的中年男奴,似乎想要說點什麼,卻又非常奇怪地閉嘴,面頰的肌肉混莫名地抽搐。似乎是在恐懼,又好像在仇視著什麼。

    軍官對老人怪異的表現熟視無睹。他抬起右手,豎起細長的中、食二指,微曲著朝前指了指,守候在房屋和院子裡的龍騰領士兵立刻收槍,整隊,繞過站在院場中的軍屬囚犯,順序走出被炸得破爛不堪的大門。

    「別,別走。你們,你們不能走」

    見狀,老人如同瘋了一般尖叫著,也不知道他究竟哪裡來的力氣,猛然一個前撲,死死抱住軍官正準備抬起的右腳,緊緊摟在懷中,嘴裡含糊不清地狂嚎:要把我們交給他們。我們願意跟你們走,我,我要去參見新皇陛下,我願意效忠」

    軍官掙了掙,沒能從老人懷裡拔出腿。他的眉毛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臉慢慢顯出不太滿意的表情。站在對面的中年男奴會意地點了點頭,分開人群,大步走到驚恐萬狀的老人身前。飛起一腳,重重踢中下頜,未等四散飛濺的血花落地,又高高舉起握在手裡的寬刃菜刀,直接猛揮而下,將老人左手齊腕戕然砍斷。

    頓時,一股血泉從斷口處狂噴出來,淒厲的慘嚎聲久久迴盪在院空。

    軍官依舊皺著眉,厭惡地看了一眼抱緊斷臂,痛得在地面來回翻滾、慘叫的老人。彎下腰,用手指輕輕彈去沾在軍靴表面的一點血滴。站起身,對臉充斥著亢奮與潮紅的中年男奴示意道:「這裡就交給你們了。這些人可以任你們隨意處置,抄家與搜捕行動也完全由你們負責。記住這是領主閣下對你們的信任。」

    帶著嚴肅而尊敬的表情,中年男奴重重點了點頭。

    當軍官的身影從院大門消失的一剎那,簇擁在門口的近百名奴隸,頓時如同黑色潮水般湧進院。他們臉都帶著如瘋如魔的憤怒,抓住一個個站在院子裡的軍屬,按在地面或者牆,用最簡單,最直接的方式,酣暢淋漓洩著淤積在胸中的復仇火焰。

    幾個奴隸將一名中年男子按在地,動作麻利且不失心地剝光身全部衣物,用鋒利的刀子割開肚皮,從胃袋下方直接抓出滑膩的腸子,拽住,像放風箏一樣拖出身體,遠遠拉過地面,將斷口一頭牢牢栓繫在院中一棵胡桃樹高處的枝椏。奴隸們鬆開手,注意力隨之轉移為如何分配那幾件衣服,只留下腹部裂開破口,卻沒有當場致死的中年男子慘嚎著從地爬起,一邊撿起被拖出的腸子,將它們重新塞回腹部,一邊站在胡桃樹下如同猴子一樣狂跳著,拚命伸手想要從枝椏頂端夠下自己的內臟。

    一個女人被倒拖著壓在草叢中間,五、六個男奴圍著她,爆出說不清究竟是興奮還是憤怒的呼喊。一個塊頭最大的傢伙從後面抱住她被脫光的雙腿,將粗大的ēngzi器對準狠狠猛戳。另外一個則抓住她的長,拎起頭,用鐵錘朝著嘴唇猛砸。淒厲得不似人聲的慘叫中,兩排牙齒被硬生生地折斷。確定女人嘴裡再也沒有什麼阻礙,男奴扔下手裡的鐵錘,把骯髒黑臭的胯部貼她的臉,一邊來回聳動,一邊狂笑:「臭婊子,給老子乖乖的添。沒有牙齒,我看你還怎麼咬?」

    軍屬當中唯一的一個女孩,被一群奴隸圍堵到院子的角落。瘋狂的吼聲越來越大,透過人群的縫隙,可以看見女孩已經被渾身剝光,寒風吹得她瑟瑟抖。她一直在哭泣,一直在苦苦哀求,但是圍觀的奴隸們根本無動於衷,而是流著口水,用對付待宰羔羊般的眼神,貪婪地注視著這具稚嫩的身體。

    一個手裡拎著鋼筋,面目猙獰的奴隸走前來。左手抓住女孩的頭部朝後猛按,右手握緊鋼筋尖端,對準女孩雙腿中間狠狠進。女孩雙眼立刻瞪直,密密麻麻的血絲瘋狂佔據著整個眼眶。雖然看不到奴隸的動作,她卻明顯能夠感覺到有一根銳利的堅硬的棍狀硬物正從自己gng門中鑽進,捅穿腸子,扎破肝臟,順序向,一直進入胃部、肺、食管……最後,以眼睛能夠捕捉到的正常視覺角度,從自己大張的嘴唇中央高高昇起,在灰暗慘淡的天光照耀下,閃耀著一層黏糊漿滑的暗紅。

    院子裡一片混。奴隸們彷彿現新鮮血肉的蟻群,瘋狂往來於各個房間和院子的每一個角落。

    典雅美觀的紅木衣櫃從樓裡被搬出,旁邊還堆積著綿軟寬大的沙、精緻的茶几,以及各種各樣款式不同的豪華傢俱。幾個奴隸爭搶著填滿鬆軟棉花與絨裡的被子,裝在壁櫥裡的衣服已經被他們穿在身,勾勒著漂亮花紋的刺繡桌布被捆成包袱。從外表鼓鼓囊囊的塊稜狀凸起判斷,裡面應該是裝著茶杯、餐盤,或者碗碟、刀叉之類的物件。

    倉庫與地下室的大門完全敞開,一袋袋麻布包裝的麵粉、大米被扛到外面,廚房裡所有東西都沒有剩下,包括油鹽醬醋之類的調味品,連同摞放在木架的麵包都被全部清出。飢餓的人們一邊狂吞海嚼,一邊以乎尋常的狂熱四處搜尋各種財物。幾個人站在屋子外面激烈地爭吵著,聽起來,似乎是對如何分配屋子裡那塊厚實漂亮的地毯。最後,他們將整塊地毯分割成百個塊,每人只能得到尚不能遮蓋身體的一塊殘片,卻是最完美,最公平,也最令人無話可說的分配方法。

    老人的手腕的斷口已經止住了血他用最簡單的辦法,抓起地面乾燥的塵土,直接覆蓋在傷口表面,再用衣服邊角緊緊包裹。這種做法雖然很容易被細菌感染,可是相比因為流血過多當場死亡,卻是保住xing命最為有效的手段。

    他一直用恐懼仇恨的目光,死死盯住站在面前的中年男奴。

    他認識這個人。

    幾個月前,老人從奴隸市場買回兩個只有半歲左右的奴嬰。當時,這個男人被關在旁邊一隻粗木籠子裡。他一直在苦苦哀求自己不要那樣做,一直跪在木籠裡拚命磕頭,希望自己放過他的一對雙胞胎。為此,奴隸販子惱怒地用燒紅的鐵鉗直接烙身體,在其肩膀留下一片焦糊的黑印。

    那對奴嬰非常美味。洗剝乾淨之後,加足夠的蔥姜作料,放進奶酪和黃油,屜鍋裡蒸。老人清楚地記得,那天的晚餐,家裡每一個人都吃得非常滿意。半歲大的嬰兒肉質鮮嫩,容易消化,就連自己七歲大的孫女都吃得津津有味。如果不是自己阻攔,她甚至還想把奴嬰腦漿掏空後的頭蓋骨收起來做玩具。

    報應……居然來得這麼快。

    沒有求饒,食子之仇,永遠沒有消除緩和的可能。

    他冷冷地漠視著中年男奴,對方也用同樣刻骨銘心的仇恨眼光看著他。

    沾血的寬刃菜刀,一直拎在手裡,卻沒有再次落下。

    看得出,這個人很想殺了自己。但他並沒有這樣做。

    他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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