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六節聚居
巨大的子彈爆音絲毫沒能讓奴隸們感到害怕。恰恰相反,彌漫在空氣中的血腥和火藥味道,越發刺激著他們忍不住渾身顫抖,眼睛充血變成野獸般可怕的鮮紅。幾個站在最前面的奴隸甚至用手指顫了蘸濺在身上的屍血,塞進口中慢慢吸吮。從舌尖上迅速散開的那一抹帶有微甜的鹹腥,使他們渾身上下每一塊肌肉都在緊繃、膨脹。
“子彈打一顆就少一顆,死掉的倒霉鬼就當作今天晚上的加餐。伯莎那個/騷/娘/們兒說得對————應該把這個小白臉活捉圈養,讓他每天用嘴唇和舌頭把老子的生殖器清洗干淨————”
一個雄渾的吼聲壓倒了嘈雜的亂音。順著聲音來源,林翔看到一個站在人群外圍,被幾個似乎是保鏢的男子團團圍住的中年黑人。他身上穿著做工粗劣的灰色麻布外套,體格偏於肥胖,壯實程度不亞於荒野上的雙頭牛,光禿油亮的頭頂找不到毛發存在的任何痕跡。他興致勃勃地站在一塊兩米多高的斷牆上,左手反叉著腰,,右手指間還夾著一枝點燃的香煙。
“殺光他們————”
林翔的聲音永遠是那麼柔和並且富有磁性。他抬起手臂,把微燙的槍口再次指向蜂擁而來的人群。
拳頭砸爆頭顱的裂音,與M500可怕的轟鳴同時響起。兩個一直站在身後,剛剛得到命令的寄生士衛兵,像兩頭足足斷絕喂食好幾個星期,幾乎快要活活餓瘋的狂虎,咆哮著閃身沖進密密麻麻的奴隸群,揮舞雙拳,把一個個想要靠近自己的奴隸砸得倒飛出去。
“砰————”
又一個奴隸被破壞力驚人的子彈把胸口轟爆。林翔似乎有些不太滿意手槍的效果,他把M5900插回腰間皮套,不斷張握著手掌,沒有任何預兆,突然朝著奴隸群猛沖過去,雙手一張,如鋼鉗般抓住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奴隸肩膀。突如其來的異變,使男奴一怔,下意識地想要扭動肩膀使對方松開禁錮。卻不想林翔猛地一聲低吼,他強壯有力的手指死死扣住男奴雙肩,朝著那雙充滿恐懼和震驚的眼睛短暫凝視了兩秒鍾,近乎瘋狂地咆哮著,狠狠發力抓緊肩膀分朝兩邊硬扯。巨大的力量使男奴健壯結實的身體瞬間散架,刺耳可怕的撕裂聲中,男奴身體被分裂成互不連的兩塊,從健鞘和肌肉中被硬力拔出的肋骨,在微弱的光線映照下散發出令人心寒的森白。失去支撐的心髒和胃袋從胸腔內部掉落墜地,被緊跟其後的奴隸們亂腳踩成肉泥。男子的顱被撕裂成並不對等的兩個團塊,與右邊肩膀勉強連接的部分勉強還算完整,兩顆膨脹到極點,被劇烈痛感刺激得通紅滾圓的眼球,直楞楞地望著從身體內部被抽出,在半空中輕輕來回搖晃,末端不斷滴淌下點點血珠的脊椎骨。
奴隸當中不存在任何進化或者強化人。異能者是所有家族機構籠絡的重要軍事力量,即便是戰爭中的俘虜,也會被重金購贖,或者接受勝利一方的雇傭。血石城中的奴隸礦工的確有些要比一般人強壯有力,但從生物學也變異觀點來看,他們仍然屬於普通人類。
圍聚在附近的奴隸多達上千,除了被擠在中間的五百多人,其余的,都站在距離稍遠的位置吶喊旁觀。狹窄的爭斗空間,不可能容納所有人都加入戰團,也不是每一個人都好勇斗狠不懼生死。
他們在造勢,確切地說,應該是在觀望。
如果勝了,至少可以分到幾塊果腹的鮮肉。
敗了,也及時能夠跑開。
“卡嚓————”
林翔扔下右手中的半邊屍塊,從左手殘剩的死體上掰下一根肋骨,順勢插進從旁邊沖過來另外一名奴隸的眼眶。未等對方口中爆發出聲嘶力竭的慘叫,他手臂和腿腳部位上各塊肌肉纖維同時啟動,急速調整著,身體半蹲,猛然反蹬地面,借助強大的彈跳和沖勢,縱身從密集紛亂的奴隸人群頭頂掠過,以常人無法想象的速度,沖近站在斷牆上的黑人。
M500重新回到他的右手,烏黑粗大的槍口,正指著黑人那雙充滿震驚和恐懼的雙眼中央。
“你是誰?”
林翔的面部肌肉在微笑,眼睛卻如巖石般動都不動一下,只是盯著冷汗淋漓的黑人,不放過對方絲毫表情變化。
“放開我們老板————”
旁邊,距離最近的一名保鏢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咆哮,他全身發力,如同暴怒的野獸重重揮出右拳,卻沒有像想象中那樣命中目標。與此同時,一股難以忍受的劇烈疼痛從頭部瞬間散開,溫熱潮濕的液體順著頭發慢慢下滑,穿過眉毛和眼睫的阻擋,湧進眼眶,把目光能夠掃及的一切場景,全部變成恐怖怪異的鮮紅。
林翔傲然站立著,冷冷地看著另外兩名幾秒鍾前還在躍躍欲試,現在卻滿面震驚的保鏢。
至於那個第一個沖上前來想要刻意表現一番的家伙,已經被他伸出的左手死死扣住顱頂,力量巨大的五指把頭蓋骨硬生生地插穿。透過那層堅硬的阻隔物,甚至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從指鍵傳來從指端傳來柔膩綿軟的一團溫熱。
“我從不把同樣的問題重復第二遍————”
林翔把寧定的目光轉向被槍口指住的黑人。死亡,比任何口氣強硬的威脅都更加具有說服力。
“薩勒頓……史東。薩勒頓————”
黑人胖胖的肥臉上肌肉劇烈顫抖,脖頸上蜿蜒盤曲的血管不住地蠕動著。這並不是想要聚集起力量進行反擊,而是因為恐懼和絕望。
“認識一下,我是血石城的新城主。”
林翔伸出拇指,用力扳開槍身尾部的撞機,口氣平淡地問:“這些人,都是你的手下?”
薩勒頓挪動了一下肥胖的身軀,神情惶恐地點了點頭。
“……你,是個聰明的家伙。”
林翔盯住那張布滿濃亮油珠的胖胖黑臉看了近兩分鍾,用不容抗拒的語調,冷冷地說:“帶上你的人,去奴隸聚居區的出口————”
薩勒頓忙不迭地又點了點頭,神情恭敬而謹慎,絲毫看不出幾秒鍾前還存在的驚慌和恐懼。他彎下腰,深深鞠了一個比標准尺寸至少要低三十度的躬。緊接著,以其肥胖身材絲毫不符的靈活從牆上跳下,轉身就要朝著出口方向跑去。
“站住————”
林翔連聲喝止,他皺起眉,有些詫異地向薩勒頓望了望,奇怪地說:“你怎麼不先問問我讓你去那邊干什麼?”
“閣下的安排,自然有您的道理。”
薩勒頓平復了一下內心深處仍然存在的驚恐,以盡可能平緩的口氣說:“您現在沒有殺我,自然也不會在營地出口多此一舉。只要不是死亡,閣下的任何命令,我都會無條件服從————”
林翔更驚訝了。這個肥胖丑陋的黑鬼,顯然有著一般人難以比及的智慧。他腦子轉得很快,能夠在短時間內讀懂自己的意圖。以普通人的身份,在凶狠狂暴的奴隸當中獲得權力並且擁有保鏢,這本來就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但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家伙似乎在奴隸當中很有威望,而且吃得很肥。
“我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
注視了幾秒鍾後,林翔收回目光,認真地說:“去吧如果我離開的時候,你沒有在規定地點出現,那麼就永遠也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薩勒頓拼命控制住顫抖的身體,戰戰兢兢地彎下腰,再次鞠躬……
地面,是血的顏色。
上百平面的空地上,到處都散落著人類的血肉和肢體,有些鮮活的肝髒與心肺甚至還在蠕動著,從肌肉當中外插/裸/露/的骨頭橫七豎八挺立著,干硬的泥土被噴濺的鮮血徹底染成了黑紅,大小不一的煤渣混合其中,肢體碎塊當中還在不斷湧出更多的血,低凹的地面上已經汪積起深達幾公分的血泊。巨大力量的沖擊,使所有死者身體都爆碎成肉團骨塊,他們相互混雜,根本沒有任何可辨特征能夠判斷出原來的面目。乍看上去,首先感覺是黏稠半凝的血,再次是堅硬鋒利的骨頭。最後……就是遍布整塊空地,新鮮得令所有野獸瘋狂激動,令人類喪失對食物和飲料所有享用**的肉……
繞過地面屍場,走進樓房底層的時候,李嘉俊正與另外幾名手持棍棒的奴隸站在大門兩邊。他們臉上的神情頗有些尷尬,似乎是想要沖出去幫忙,又好像僅僅只是准備旁觀自保,而不做出任何具有實際意義的動作。
“擁有進化力量的變異人,的確非常強大。”
李嘉俊說話的聲音很冷,毫不掩飾其中的譏諷與嘲笑。
他的個頭很高,幾乎和林翔不相上下,寬厚的肩膀使整個人看上釋放出難以抵擋的威懾感。他腰上圍著一塊剛好能夠遮擋住胯下的灰布,裸/露/在外面,肌肉發達的胳膊和大腿充滿了力量感。從外表判斷,他的年齡大約三十上下,盡管身份是沒有任何權力保障的奴隸,可是在筆挺的鼻子,還有如刀般銳利的目光組合下,面孔被冰冷無情充斥的同時,更流露出一絲淡淡的,難以察覺,卻實際存在的傲慢。
“我想和你談談————”
林翔直截了當地說。
“談?你想談什麼呢?”
李嘉俊的聲音突然變得深沉而森冷,他冷笑道:“談論你強悍無匹的力量?被無數人謳歌頌念的偉大功績?比史詩還要更加輝煌的戰斗歷程?還是那些被你用最殘酷手法殺死,根本不能反抗,只能躺在陰暗泥土裡悲痛呻吟,連放聲號哭都沒有資格的怨魂?”
林翔默默地看著他。對方眼眸中釋放出明顯被壓抑住的憤恨和暴怒,對現實和未來喪失希望的空洞,以及自己完整的面孔和身體投像。
這個男人的經歷,似乎要比自己想象中要復雜得多。
是復制體。”
這是林翔此刻唯一能夠想到,最符合實際,最具說服力,也最能表達自己意圖的話。
“不是復制體……哈哈哈哈————”
李嘉俊眼瞳深處的熾怒火焰猛然跳動了一下,猛然爆發出一陣詭異古怪的狂笑:“說這些話有什麼用?你/他/媽/的當我是傻瓜嗎?誰都不承認自己是假的,誰都覺得只有自己才是真正、唯一的存在。哈哈哈哈世界可以毀滅,人類可能會滅絕,只有偉大的紅色共和主義信念永遠存在……多麼動人心弦的話?多麼美妙的詞語?多麼令人感動淚流的謳歌?哈哈哈哈全都他/媽/的/是放屁————”
越來越多的奴隸從樓梯和地下室入口的位置出現。他們隱隱圍成一個圈,人數至少超過三百,把林翔和他的兩名貼身護衛包圍在裡面。所有人眼睛裡都流露出刻骨仇恨的冰冷目光,他們面容憔悴,衣不遮體,半數以上的人都不同程度出現浮腫和營養不良的跡象。但他們臉上絲毫沒有疲憊或者絕望的神情,反倒是像注射了大量激素般沖動和亢奮。
“我不是你們的敵人————”
林翔伸後攔住身邊想要有所動作的護衛,他平靜地回望了李嘉俊一眼,當雙方目光接觸的瞬間,黑色瞳孔中央忽然釋放出一絲明亮。其中沒有任何冰冷或者鄙夷的信息,只存在如沐陽般的溫暖和友善。
“我們不是敵人,也永遠不可能成為敵人————”
他刻意加強了說話語氣,滿含不容置疑的堅決。
李嘉俊依舊沉默。
不僅是他,房間裡所有奴隸都沒有開口說話。沉悶凝固的氣氛足以使人窒息,幾乎每一個人驟然感覺到如山般的重壓。而來源……卻是被圍在圈中,手裡沒有任何武器,那張英俊漂亮臉上展示出誠摯和期盼,目光比最淨水還要清澈的林翔。
“你准備的宴席的確非常豐盛。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嘗到過那些鮮美可口的食物了。但我們不敢吃,我們寧願回到這幢骯髒破爛,陰暗潮濕的舊屋子裡,用自己熟悉的,談不上美味,卻完全可以放心的食物填飽肚子————”
李嘉俊沒有任何表示,語氣卻比剛才略微柔緩了那麼一點點。可是聽在耳中仍然覺得冰冷、銳刺。
“我也沒有吃晚飯。可以的話,最好能給我們每人發一雙筷子。”
林翔微笑著看了看他,舒展的肌肉和皮膚,相互擠壓組合成一張充滿吸引與親和力的面孔。
李嘉俊眼睛裡釋放出異樣的光,嘴角露出一個難以捉摸的冷笑。他活動了一下過於緊繃的肩膀,沒有回復,也沒有解釋,從林翔身邊徑直繞過,分開人群,高大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樓梯背後的走廊盡頭……
樓房內部的牆壁大多已經破損,從牆面上脫落的大塊泥灰散落在走廊兩側,裸/露/出排列整齊的磚石基層。由於沒有足夠的光線,牆壁顏色比實際上看起來要顯得更深一些————偏黑,模糊,隱隱有著半干凝涸的暗紅。
小樓背後是一塊面積大約三百多平米的空地。用水泥鋪就的地面上,緊靠西南面牆角堆放著小山一樣的巨大煤堆。“煤山”頂端已經越過二樓欄桿扶手,在距離樓梯走廊大約兩米多遠的位置,形成一個鈍禿的頂蓋。體積大小不等的煤塊和碎小渣沫相互混雜著,占據了整塊空地將近一半的面積。
煤山對面,六口形狀各異的大鍋順著牆壁依次擺開。幾根從鍋沿孔洞裡穿出的鐵鏈,把鍋身與粗大鋼筋制成的三角架連接在一起,底部半米多高的空間被同樣數量的土灶占據,熾紅夾雜著暗藍的火焰不時從鍋底飄竄出來,飛快舔過堅硬滾燙的鍋沿,又以同樣迅猛的速度回縮、消失。
鍋裡都煮著水,已經沸騰,密密麻麻的水珠從鍋底冒出,升騰到水面迅速漲開,散發出強烈熱量的同時,也釋放出一股令人鼻孔發癢的霧氣。
滾燙、沸騰,但它們僅僅只是水,而不是湯。
側面牆壁上,幾十枚碩大的鐵釘已經沒入壁面,只留下一個個直徑三至五厘米左右的黑色釘帽。兩根手指粗細的鐵鏈從旁邊房頂的滑輪上穿過,在其中幾顆釘子上來回繞了兩圈,慢慢垂落下來。
一個身材高大,渾身/赤/裸/的男人,被幾條從汽車殘骸上割下來的輪胎膠線緊緊捆綁,手臂和腿部分朝四個方向緊密拉伸,懸空吊掛在牆壁表面。
看著這個絲毫無法動彈,捆得比棕子還要結實的男人,林翔若有所思輕點了點頭。
他開始有些明白李嘉俊的意圖。
只是不知道,留在這裡“吃飯”,究竟是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又是否能夠從他們口中,知道自己想要的東西?
(紅歌比賽的錄像出來了,由於是穿著舊紅軍服唱歌,所有人,包括我老婆都說,像老黑這麼胖的人,穿上衣服根本不像餓得瘦骨嶙峋的紅軍,倒像是打入我黨的反動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