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九節抽血
黑色眼眸,死死注視著擁有同樣顏色皮膚的鮑裡斯。林翔的眼睛非常漂亮,在長長睫毛的襯托下,甚至有種女性為之羨慕的特殊光彩,但是鮑裡斯絲毫不希望被這只黑色眼睛如此注視。他覺得,林翔的目光似乎能夠透視自己身體每一部分。表皮、肌肉、骨頭……甚至就連藏在內心深處的秘密,也被這對黑玉般的眸子生生看穿。
媽勒個逼的,老子怕他做什麼?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平常小子,沒有進化異能,甚至連最基本的強化能力也沒有,一拳就能把他砸成肉餅,連屎都能打出來————
鮑裡斯很憤怒,除了幾個實力遠超自己的「魔爪」高層掌控者,從未有人敢用這種冷漠傲慢的口氣和他說話。
如果換了另外一個人,早就被鮑裡斯一頓暴打,爛成一堆面目全非的肉漿。
然而,現在坐在面前的林翔卻擁有骷髏騎士團的深厚背景。別的不說,他肩膀上的軍官銜章和胸前的黑色骷髏標誌,就是最好的證明。
鮑裡斯可以輕易殺光包括他在內的所有骷髏士兵,可是這以後呢?騎士團絕對不會坐視己方勢力被外來者侵佔,肆意屠殺率性而為的結果,只能給自己帶來更大的麻煩。
深深地吸了口氣,鮑裡斯鼻孔中噴出濃烈的白氣,他目光陰沉上上下下打量林翔好幾個來回,暴烈的脾氣和林翔表面上的虛弱相互糾纏,兩種念頭不斷爭鬥……最終,理智佔據了上風。
「我說過,這是個誤會————」
思量再三,鮑裡斯決定有限度的服軟。他絞起兩道濃濃的眉毛,不冷不熱地說:「隱月之城任何地方都沒有懸掛骷髏騎士團的標誌。城牆、大門、中央大樓,甚至就連這間最具有代表性,也是權力最為集中的房間裡,也絲毫找不到任何與之有聯繫的東西。恕我直言,這本身就很值得懷疑。」
「懷疑不懷疑,你說了不算。如果對此抱有什麼問題,或者你覺得可以在騎士團的領地進行什麼所謂的交易,那麼大可以試試。我現在就可以派車送你去新月之城,向韋伯城主大人當面質詢。相信從他那裡你一定能夠得到滿意的答覆。」
林翔一動不動坐在椅子上注視著他,臉上滿是不屑一顧的譏諷。
林翔沒有見過韋伯,但這並不妨礙他利用這個陌生人的名字,對鮑裡斯進行恐嚇與威脅。
「你在威脅我?」鮑裡斯看穿了他的目的。
「沒錯————」
林翔直起身子,針鋒相對緊盯著他的眼睛:「我承認,你說的對,這座城市無論任何一處都沒有懸掛骷髏標記,,不過,這並不影響城市本身的歸屬權。就好像你身上這件漂亮的外套,如果扔在荒野上,任何人都有資格撿起來隨意穿用,但就實際擁有權而言,你仍然是它的主人,隨時可以收回它的使用權利。隱月城與骷髏騎士團之間的關係其實就這麼簡單。你已經侵犯了我們的利益,非但不知悔改,還巧言令色拚命推銷你所謂的「生意」。呵呵鮑裡斯先生,我不知道你腦子究竟在想些什麼,也不明白你是真聰明或者假傻,要不就是在故意裝糊塗。不過你應該明白,與骷髏騎士團做對會有什麼樣的下場。說一千道一萬,就算我在威脅你,那又怎麼樣?」
鮑裡斯的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說:「年輕人,請注意你的言辭。別忘了,你只是個毫無能力的普通人。」
「而你卻是強大無比的九星寄生士。」林翔冷笑著幫他道出另外半句尚未說完的話:「這裡所有人加起來也不是你的對手,你可以隨心所欲殺光我們,帶著外面那車貨物一走了之,這件事情從此以後和你再也沒有任何關係,是這樣嗎?」
鮑裡斯的神情變得越來越尷尬,他像野獸一樣粗聲喘息著:「不,你這是污蔑。我,我,我從未有過這樣的念頭————」
「有沒有,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以你的能力,地區可以隨意出入任何地方。不過有一件事你或許很感興趣。」
林翔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猙獰:「我已經把這裡發生的一切,用無線電向新月之城方面進行了詳細報告。韋伯城主大人已經派出由相關人員組成的事故特別調查小組。最多不超過四十八小時他們就能抵達這裡。在他們尚未抵達之前,嘿嘿嘿嘿你是自由的。」
鮑裡斯猛然從椅子上站起,像一頭暴怒的黑豹,分開肌肉紮實的粗壯臂膀撐在桌面上,他的臉色陰沉得可怕,眼中爬滿了血絲,而且這些細小的紅**狀線條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繼續攀爬著,直到徹底佔據整個眼眶。
「你,你這個該死的混蛋————」
他忽然發出一聲類似困獸般絕望的咆哮,大張的鼻孔中噴著道道粗氣,通紅的眼睛死死地盯住辦公桌對面的林翔,猛然舉起如同黑色鋼塊的巨大右拳,帶著山崩地裂般的強大氣勢轟然砸下。
拳頭,在離林翔頭頂還不到一厘米的地方硬生生停住。鮑裡斯的臉上湧起一陣潮紅,他臉上結實堅硬的肌肉像綿軟脂肪一樣來回顫抖。他必須發洩自己的憤怒,然而理智卻告訴他————如果殺掉眼前這個像開屏孔雀一樣滿臉得意的漂亮小子,肯定還會給自己招來更大的麻煩。
想到這裡,鮑裡斯的拳頭朝下略微偏轉了一些角度,重重落在光滑的桌面上,將整張辦公桌砸得四分五裂,散成一堆再也無法拼合的木片碎屑。
做完這一切,他彷彿被抽空了渾身上下所有力氣,倒退著跌坐在身後的上,碾壓出一陣「吱吱嘎嘎」的亂響。過了好幾分鐘,才神情頹然地搖了搖頭:「小子,你贏了。說吧,你想怎麼辦?」
房間裡頓時陷入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林翔身上。這一刻,他真正擁有可以發號施令的話語權。
只有他自己最清楚————這不過是在演戲。
除了口頭上的威脅,林翔根本沒有能力動上鮑裡斯一根汗毛。
他神情安詳地坐在高背皮椅上,靜靜地看著眼睛裡已經開始出現恐懼目光的鮑裡斯。儘管帶有這種成分的目光很淡,像流星一樣轉瞬即逝,可是林翔仍然敏銳地捕捉到它的存在————這個不可一世的黑人寄生士,強如王者般的九星異能者,終於流露出他內心深處可能早已被忘記的一些東西。
林翔抬起右手,豎起兩根併攏在一起的手指。站在身手不遠處,負責帶領護送部隊的骷髏戰士中校會意地走上前來,俯下身,尊敬地問:「您有什麼吩咐?」
「控制外面的貨車,命令所有留守部隊在最短時間裡平息暴*。這件事情……該結束了。」
簇擁在身邊的士兵們從房間裡迅速消失,擁擠的空間重新變得寬敞起來。林翔開始把關注的目光,投放在旁邊沙發上布魯克與布蘭琪兩人身上。
「事情,我們會一件一件解決。」
冷冷地瞟了一眼坐在面前的鮑裡斯,林翔站起身,走到牆壁的立櫃前,拉開木製櫥門,取出兩支經過消毒的真空注射器,分別扔給他和布魯克,用明顯帶著厭惡的語氣說:「自己抽血,我們必須對所有責任人進行血樣基因身份驗證,然後進行個人檔案和相關文件整理收集。動作快點兒,我的時間不多,也沒什麼耐心。」
不等對方有所反應,林翔已經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用寧靜如冰的目光注視著鮑裡斯,陰沉地說:「你打壞了這裡不少東西,所有的一切,都必須照價賠償。」
看著手裡的真空注射器,鮑裡斯皺了皺眉頭,眼眸裡流露出一絲淡淡的疑惑。
他和骷髏騎士團接觸的機會不多,事實上,這個龐大而神秘的組織很少有人能夠真正瞭解。因此,即便是掌控「魔爪」的高層人員也並不清楚騎士團內部各種相關條例。鮑裡斯只知道這些佩帶黑色骷髏標記的傢伙擁有強大實力,以及各種不同類型的機械和戰車,他們從不對外出售,也很少與其它勢力機構進行貿易交換。同樣,鮑裡斯也不清楚騎士團是否真有利用血液進行身份檢測這項聽起來有些古怪的規矩。但是在目前這種情況下,他只能相信林翔。
何況,那些自稱為骷髏騎士的傢伙,的確是在重金收購所有變異生物的血液樣本。所有僱傭兵都知道這件事,也許在他們看來,強大變異人類的血液,同樣具有收集和研究的價值吧
想到這裡,鮑裡斯打消了心底最後一絲疑慮,帶著被強行壓制的憤怒和不滿,惡狠狠地瞪了林翔一眼,高高挽起衣服袖口,把銳利的金屬針頭,用力扎進從皮膚表面凸起的血管裡。
林翔側著身子,用指尖輕輕摩挲著下巴上略為有些扎手的胡茬,望著醬紅色的液體從鮑裡斯粗壯的胳膊裡被抽出,慢慢填充進空白透明的塑料管壁,他那張被冷漠與傲慢佔據的臉上,也慢慢浮現出一絲難以察覺的微笑。
骷髏騎士團是否真有利用血樣對身份進行檢測的程序?這一點林翔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他只是利用威脅與恐嚇,讓鮑裡斯按照自己的要求,主動交出原本流淌在他體內的血液。五毫升的份量並不算多,但是足夠改變自己的體質,催化融合在細胞內部的病毒,一舉突破障礙,進化成強大的九星等級。
拔出針頭,用早已準備好的膠質藥棉封住傷口,怒氣沖沖的鮑裡斯把裝滿血液的針管用力扔了過來,很不高興地說:「不過是砸壞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外加一扇破破爛爛的大門,你想要多少錢?」
他並未對林翔產生任何懷疑,只是覺得對方可能會獅子大開口,趁機從自己口袋裡好好撈上一把。
「你還打傷了我最得力的手下,這筆帳該怎麼算?」
林翔一動不動坐在椅子上,彷彿一尊只會說話而不能移動的雕塑,目光焦點也從鮑裡斯身上轉移到旁邊一直保持沉默的布蘭琪:「除此而外,你還犯有強//奸、脅迫、人身傷害等多項罪名……哼哼你的麻煩,比想像中要多得多。」
憤怒的表情僵凝在鮑裡斯臉上,本就深皺的眉紋被擠壓得越發緊密,他略低下頭,抬起眼睛,用帶著殺氣的雙瞳死死盯著林翔。
他原本以為,林翔的目的僅僅只是想要敲詐勒索。但是現在看來,對方的要求顯然不會這麼簡單。除了錢……他究竟想要什麼?
「關於這個女人,我想把她帶走————」
轉過身,瞟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布蘭琪,鮑裡斯陰冷的目光重新回轉到林翔身上:「別用所謂的在編人員那套場面話來敷衍我,我知道她不是複製的,骷髏騎士團也絕對不會為了一個普通人與「魔爪」為敵。不管你說我強/奸也好,強橫也罷,總之這個女人老子要定了。我已經拿出足夠的誠意,也願意答應你提出的賠償條件。作為交換,你必須把這個女人讓出來,我,要,她————」
最後三個字,鮑裡斯幾乎是從牙縫裡惡狠狠地擠壓出來。
林翔微瞇著眼睛,這個表情讓那黑玉顏色的眼睛顯得無比性感迷人。鮑裡斯的回答讓他感覺有些意外————廢土世界的男性通常都把女人當作貨物或者商品,甚至是隨時可能拋棄的附庸。「愛情」這種東西根本就不存在,男人和女人之間,只存在赤/裸/裸/的利用被利用。可是從鮑裡斯剛才的表現來看,他顯然是對布蘭琪動了心。
這也許只是暫時的衝動,或者是迷戀狀態下產生的強烈佔有慾望。但是不管怎麼樣,林翔都覺得有必要首先徵詢另外一位當事人的意見。
他把帶有疑問的目光轉向布蘭琪。
與上次離開的時候相比,布蘭琪的臉色憔悴了許多,眼眸深處甚至可以看到無法掩飾的疲憊。她的衣服凌亂,襯衫領口沒有經過整理,歪斜的鈕扣甚至沒有對齊,肩膀上很隨意地披著一件灰外套,裙子表面還留有幾道顯而易見的皺痕。她沒有化妝,左邊眼角上有一大塊青淤,嘴唇很乾,蒼白的臉上看不到一絲血色,神情也有些恍惚。如果不是死死盯住鮑裡斯的目光中還能分辨出仇恨的意味,林翔甚至懷疑,這具自己熟識的女性軀體裡,似乎已經喪失了靈魂。
「我不會跟你走,永遠不會————」
布蘭琪的聲音很輕,很微弱,似乎已經沒有太多力氣浪費在這個問題上。
「你必須跟我走。你只屬於我一個人。」
鮑裡斯臉上閃過一絲得意,他沒有回頭去看坐在側後方向的布蘭琪,用不容置疑的口氣森冷地說:「我會好好對你,我能給你需要的一切,讓你成為所有女人嫉妒和羨慕的對象。」
這番話,與舊時代男人向心儀女子求愛的肉麻語言沒什麼區別。可是在林翔聽來,卻充滿令人畏懼的恐嚇意味。
布蘭琪霍然站了起來,忽然握緊了雙拳,爆發出一陣令人難以置信的咆哮:「閉上你那張該死的臭嘴,我和你之間本來就沒有任何關係,我為什麼要跟你走?就因為你這幾天一直和我睡在一張床上?那是強/奸,是沒有經過我同意的強行施/暴,除了野蠻和力量,你的腦袋裡根本找不到任何別的東西。滾遠遠滾出我的視線,我再也不想看見你醜陋的臉,即便是死,我也不會留給你一具完整的屍體————」
說著,她憤然扯下身上的外套,露出兩枚別在腰部裙帶上的防步兵手雷,纖長細膩的手指,死死緊扣住手雷表面的金屬拉環。
鮑裡斯神情冷然地坐在那裡,沒有動作,也沒有說話。突然,他勾起嘴角笑了,笑容裡有著說不出的詭異。
「這就是你所謂的報復?」
他緩緩張開嘴唇,瞳孔中忽然掠過一片因為憤怒產生的妖異紅色。他的手指輕輕敲打著膝蓋,慢慢地說:「小妞兒,你的脾氣實在太火/暴了,這對你的皮膚沒好處。不過,你越是這樣,老子就越是喜歡。聽我一句勸,趁早把那兩顆炸彈扔掉,這種東西在我面前沒有任何作用。我不會讓你死,就算你真的趁我不注意,在某個時候用這種方式自殺。我也會從屍體上收集新鮮的細胞組織,利用生物技術重新製造出和你一模一樣的複製人。哈哈哈哈別忘了,醫生聯合協會很容易就能做到這一點,只要有足夠的錢,他們隨時都能幫我做上十個八個。那些複製小妞和你沒什麼區別,至於名字……同樣也會叫作布蘭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