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土 正文 第五十一節 時間
    二的手指,把脆弱的喉骨捏得粉…一

    望著橫躺在地上**的黑色屍體,林翔只覺得有種說不出的詭異和恍惚。

    變異人不會說話。病毒似乎錄奪了它們使用聲音器官的權利時代死在自己手上的所有變異生物,根本沒有說過一個字。

    眼前這個瀕死的變異人竟然會說話?這實在令他難以想像。

    林翔很希望這只是自己無妄的猜想和憤怒導致的錯覺。潛意識卻告訴他一這是真的,是生在自己眼前,被耳朵捕捉到的事實。

    黑色口唇中釋放出來的呻吟模糊不清,聽起來就好像刀子滑過唱片時出的扭曲音調,所代表的意義卻明顯得如同滴落在白紙上的黑色墨跡。」

    它在求饒。

    求饒?

    突然出現在大腦中的慣性思維,催促著林翔的身體神經質地抖。他無法控制這種純粹由激素產生的正常生理反應,只能齜著嘴,死命咬緊牙齒。把身體像石頭一樣拚命繃直,用近乎僵化的肌肉和骨胳,死,死壓制住短暫神經的抽搐。

    如果連變異生物都能像人類一樣思考。這個世界的未來,會變成什麼模樣?

    「不,不應該是這樣。一定,一定是什麼地方弄錯了,弄錯了……

    面色慘白的他喃喃著,臉上古怪的表情說不清是哭還是笑。帶著無數種拚命糾纏混亂的思維,搖著頭。慢慢離開被變異人屍體佔據的人行道。

    林翔下意識地加快了行進度。一憧幢青灰色的水泥建築從身邊倒退著掠過,靈活的身影道路中央的汽車殘骸間飛快穿梭著。充滿強大爆力的腿腳,反蹬地面從傾到的建築上方高高躍起,冰冷的風迎面吹來,在耳畔響起尖厲的呼嘯聲。

    他必須盡快找到另外一個問題的答自己「死」後,這個世界究竟過去了多久?

    林翔瘋似地衝進每一間房屋,野蠻地翻找著所有能夠和時間有所關聯的物件。沉寂在時間下的狹窄空間揚起濃密紛亂的粉塵,隱藏在其中的小蟲子慌忙四散逃開,朽舊的木板在突如其來的暴力摧殘下。無力地斷折成一塊塊散亂的碎片。勉強粘掛在牆壁上搖搖欲墜的石灰塗層。也在擠壓和碰撞中大片脫落下來,與掉落在地面的各種殘渣攙和在一起,形成一堆微凸的黑白粉末。

    走進一間門板歪到的臨街鋪面,看了一眼櫥窗裡只剩下大半個腦袋,卻依然高高抬起性,感的大腿,在霉斑和焦痕侵蝕下露出迷人微笑的塑膠廣告女郎。伸手從落滿灰塵的貨架上拿起一件被塑料薄膜罩起的毛料大衣,還未拎到面前,腐朽的織物已經像粉塵一樣散開,只留下幾縷板化的纖維掛在衣架上,隨著擾動的氣流來回飄轉。

    隔壁電器商店的捲簾門半掩著,透過從地面折射的光線,可以看到幾台擺在玻璃壁櫃上屏幕早已印出水清的電視。十幾台整齊排列的冰箱擠擠挨挨地靠在一起,一群螞蟻大叫不出名字的黑色爬蟲在地面來回蠕動,彷彿是在向所有外來者宣稱自己對這裡的唯一佔有權。

    各種物品的條形編碼和商標旁邊,勉強可以看集生產日期,卻找不到任何有關時間流逝的信息。

    林翔煩躁地走上街道,灰暗的天幕陰沉沉的壓向地面,雲層稀薄處透出不規則的朦脆光團,彷彿一塊被撕扯得七零八落的爛棉被。

    忽然,一個鑲嵌在遠處水泥建築表面,直徑至少過兩米的殘破圖案,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隻藍底紅心,邊緣被金色穩葉半圍包裹的警徽。熾熱的火焰把圖案周邊燒燎成殘缺不全的焦黑色,一道巨大的裂縫把中央的盾牌分成兩半,鋼筋固定的三角架勉強支撐著搖搖欲墜的紅色國徽,就在它下面的大理石橫樑上,還懸掛著「平頂山市警察局」幾個早已無法分辨本來顏色的銅字。

    林翔臉上露出略帶意外的期盼。轉身朝著道路盡頭飛奔過去。十幾輛警車殘骸擁擠在大樓前的空地上,繞過這些沒有停留價值的障礙,林翔快步衝進落滿垃圾石塊的大門,順著通往地下的樓梯,依序在所有房間裡認真地翻找著。

    「訪問人員接待室投訴受理科」文件打印室」默念著懸掛在各個房門上的吊牌。慢慢走進了黑暗無光的地下停車場。

    擦著火絨。點起早已準備好的幾塊浸油木片,「嘩嘩錄錄」燃燒的火焰。照出一片直徑約莫數米遠的視線範圍。

    相比地面上已經變成金屬骷髏的殘骸,停放在這裡的幾十輛汽車還保持著完好的狀態。林翔此刻對它們沒有半點興趣。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車場西南角那扇隱約可以分辨出形狀的灰色小門上。

    拉開虛掩的門栓,是一條通往地下更深層的狹窄樓梯。

    按捺住強烈的心跳,深深地吸了口氣,邁出腳步一直朝下。火光照耀下的身影來回搖晃著。給死寂無聲的黑暗世界,增添了幾份莫名的詭

    林翔走得很慢,很輕,彷彿是怕驚擾了樓道裡沉默到近乎壓抑的氣鬼

    他害怕心裡的期待,突然被殘酷的現實粉碎。

    按照舊時代的經驗。警察局和武裝的地下最深層,通常都會設有一個武器彈藥儲藏室。二零一四年總裝備部下的相關文件規定:此類特殊倉庫的開啟密鑰,均由省、市、區三級軍事人員進行直轄。緊急情況下。可以越過當地相關部門單獨設置的子鑰密碼,直接用類密鑰進行開啟。

    離開成都指揮中心的時候,謝治文將軍曾經交給他一張記錄著類密鑰的磁卡。

    裡面附載的信息,只有一條多達五十六位的數字。這組被林翔牢牢記在腦中的密碼,可以開啟共和國領土範圍內所有級權限以下的軍事倉庫和避難所。幾分鐘後,來回折下的樓梯已經走到了盡頭。突如其來的火光在牆壁上映出他模糊的影子。一隻盤據在屋角的蜘妹似乎感覺到潛在的威脅,連忙從佈滿灰塵的網上飛快溜下,依托凸出牆壁的電線管道陰影背後小心翼翼地注視著這個人類的舉動。

    一具枯黃的屍骸,以詭異的角度撲掛在樓道底部的鐵灰色鋼門上。覆蓋在骨堆表面已經瓤化的警服,證明了死者曾經擁有的身份。

    厚重的鋼門表面。用顯眼色白漆噴塗著一排半圓形的環狀字體一一「武器管理室」

    測昔,就是這裡。

    暗自嚥了咽喉嚨,林翔抬腳跨過門前的死者遺骸,走到門壁右側的密碼鎖前。

    這是一種在舊時代通用的電子組合鎖。有電能供應的狀態下。只需要輸入十二位認證數字便可開啟。如果斷絕電源,鎖扣會自動關閉成為原始機械組合模式。一旦遇到這種情況,只能輸入五十六位級密鑰,或者更高級別的九十八位級密鑰,才能再次打開並且將系統重置。

    掀起覆蓋在鎖扣表面的防塵罩,林翔只覺得自己的手在抖。

    誰也不知道這扇門背後究竟藏著什麼。

    自己急需的武器和物資?

    也許,裡面的東西早已被拿取一空?

    或者,會躲藏著某種不知名的怪物?

    這絕對不是臆想產生的妄念,從核爆到現在,已經過去了無比漫長的歲月。連凶殘嗜殺的變異人都會開口求饒,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呢?

    手指輕觸著冰冷的鍵盤,按下又彈起的方塊數字出輕微的碰壓,默念著記憶深處那段早已背熟的五十六位密鑰,每按下一次,林翔的心就會跟隨觸動的節奏狂亂地跳躍。

    「卡嗒」

    按下最後一個數字的瞬間,鋼齒緊密咬合關閉的鎖扣,猛然彈開一道兩厘米左右的縫隙。

    搖曳的火光,驅散了房間裡籠罩已久的黑暗,把所有的一切,全部呈現在他的眼前。

    面積過兩百平米的地下室裡,沿著四周牆壁整齊排列著上百個長方形的橫置式武器架。鐵灰色的鋼製立櫃上,貼有禁止冉火和突擊步槍的平面構造圖。幾枚九毫米彈殼掉在堆滿雜物的地面上,在搖晃不定的火光映照下。折射出暗淡微弱的光芒。

    所有置物格都是空的。木製托架的卡槽表面蒙著一層薄薄的灰塵,通往外間的鐵絲防護網上,被撕裂出一道向外傾斜的缺口。所有的一切都表明,這裡曾經生過激烈的混亂和爭鬥。

    林翔的心,猛然往下一沉。剛剛舒展開的眉頭。又重新皺縮在了一起。

    儘管如此。他還是拉開所有立櫃的門。用火把照亮每一個陰暗的角落,耐心細緻的搜索著一切可用的東西。

    突然,林翔眼中的瞳孔驟然縮緊一勺一妝插進立櫃裡的手,明顯碰觸到金屬器械散出的冰冷質感。他下意識地抓緊隱藏在黑暗中的物件,連拖帶拽地將其拉到了火把放射出的亮光面前。

    那是一挺十二點七毫米口徑標準裝戰用狙擊步槍。編號燃,是舊時代共和**方與巴雷特公司合作開的產品。

    淡藍色的半透明塑料薄膜罩在槍身上,最高處的封口被壓上了一道密實的封訊線。撕開薄膜,濃烈的槍油氣味兒猛然散出來,嗆得林翔一陣咳嗽。

    槍械的狀態良好,可以使用。

    所有彈藥箱都是空的。不過這對槍械本身沒有太大影響。新時代任何城鎮都能買到子彈。在這個隨時可能遭遇危險的世界,簡單的自製彈藥作坊,是每一個居民點必備的東西。

    半小時後,搜遍整個房間的林翔終於確定偶然得到弛,是自己唯一的收穫。

    火光逐漸變得微弱,手裡殘留不多的燃燒物提醒著他盡快離開這裡。

    就在轉過身子,即將朝著房門邁出腳步的一剎那,他彷彿被電擊一樣硬生生的站在了原地。充滿震驚的眼睛,死死盯著門樑上方的牆壁。

    平整的牆上,掛著一隻八角形狀的羅西尼石英鐘。細長的指針在輪軸的驅趕下,有節奏地向前移動著。鐘面右下角的日期顯示欄裡,露出一排以年

    二一零九年,十二月六日。

    微張著嘴唇,高高舉起快要燒到指尖的木塊,被火光照亮的日曆,顯得尤為清晰。

    武器管理室位於地下,基本上沒有遭到核爆的影響。這口石英鐘一直在按照標準地球時間運轉。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林翔永遠也不會忘記,自己和應嘉生死兩隔的那個日子。

    二零一五年,十二月二十八日。

    也就是說,從那個時候到現在,整整過去了九十四年。

    高舉的手無力地垂落下來。最後的火苗掉在地上左右搖晃著,忽明忽暗。光線籠罩的範圍越來越。終於,在芶延殘喘中耗盡了最後的光熱,一縷裊裊上升的白煙,被無盡的黑暗徹底吞沒。

    林翔木然地站在那裡,看不到任何東西,一直睜開的眼睛裡滾落出兩滴溫熱鹹澀的淚珠。

    九十四年,將近一個世紀。

    這幾乎是人類正常壽命的極限,沒人能夠抗拒時間流逝帶來的緩慢死亡。

    加上毀滅一切的核爆,無論熟悉還是陌生。舊時代的人類根本不可能活到現在。

    除了我,一個人……

    漫天的風,瘋狂吞吐著濃密的黑雲,密集的沙石從地上被高高捲起,帶著撕裂一切的力量,凶暴地砸向敢於凸露在地面的所有物體。冰冷疾迅的氣流從臉上戈過,帶起刀子切割般的生疼。膽怯的爬蟲早已躲藏進深深的地下,趴在骯髒潮濕的洞穴中,瑟縮著身體,畏懼地傾聽著風暴的憤怒。

    面無表情的林翔。從警察局殘破的大門台階上走下,被雪花薄薄覆蓋的磚面上。留著清晰沉重的腳印。

    剛剛從這個世界復活的時候,他的眼睛裡充滿了迷茫和困頓。

    此刻,雙眸中只有無窮無盡的仇恨,以及帶有殘忍殺意的冰冷。

    骷髏騎士團,應該還在這個世界上。它們不可能連同自己一起毀滅。不管釋放病毒和動核攻擊出於井麼樣的理由,它們都應該死一

    太多的人變成了記憶,國家和法制蕩然無存,塵世間只剩下殘酷到極點的生存法則,死者的身體變成充飢的食物,還有……無處不在的輻射,改變了生物的進化方向。

    為了食物,人類正在變成窮凶極惡的怪物。

    為了生存,怪物也在模仿自己的對手,變得更加像人。

    輕輕撫摸著左手指間的絲戒指,林翔仰面對著風起雲湧的陰暗天空,默默地下最殘酷的毒誓。」。

    冬日裡的愛瑪城,顯得要比平常冷清得多。

    這座城市不像其它聚居地那樣建有厚厚的城牆,用茅草和鐵皮簡單圍成的簡陋棚屋,密集地聚合在一起,自地組成了城市的雛形。它們的數量成千上萬,每一個房間都擁有自己的主人。當然,這種事情並非絕對,無論是誰,只要能夠幹掉任何一間屋子裡最強壯的擁有者,你就能順理成章繼承對方遺留下來的所有東西。

    包括女人和孩子。

    這裡到處都瀰漫著糞便和污水的臭味。夏天,變異蚊蠅在泛著白膩泡沫的髒水裡上下飄舞,用細長的口器扎進人類身體,吸取著新鮮甜美的血液。冬天,刺骨的寒風從稀疏的柵欄裡穿過,從滿是孔洞的門壁上灌進屋子,肆意奪取著人們好不容易聚集溫暖,把數以萬計低矮破爛的棚屋,變成寒冷徹骨的大垃圾場。

    這裡是真正的貧民窟。幾乎每天都有僵直的屍體從城裡運出。扔棄在遠離公路的荒野上。那些散著腐爛氣息。渾身潰爛,帶有大片輻射腫瘤的可怕屍身,只有餓到極點的血骨禿鷲和暴狼,才會對他們產生濃厚的興趣。

    沒有確切的證據說明是誰給這個地方起了名字,但無論是從哪一個方向路過的人,都會在這座城市裡留宿至少一個晚上。

    原因很簡單這裡有足夠漂亮。乾淨無病的女人。

    這也正和「愛瑪」一詞意義相通。用那些喜歡在女人身上釋放多餘精力者的話來說,這裡,其實就是一座散著淫,靡氣息的放,蕩之城……

    林翔在通往愛瑪城的十字路口看了很久。直到積雪快要把整個鞋面完全掩沒的時候,才抬起僵硬的腳,慢慢走進被雪花覆蓋成一片灰白的城市。

    愛瑪城在隱月鎮的東北面,是幾條舊時代交通主幹道的交叉點。特殊的地理位置讓這裡擁有大量移居者。

    除了女人,這裡還有著其它城市無法比擬的達商業系統。

    林翔來這裡的目的很簡單一心一一賣掉那幾支自製的生物藥劑。

    報仇和復活,都需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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