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玩,陰死你 懸崖邊的決鬥 是福難說不是禍,是禍終究躲不過
    段耀武等的就是這句話,他目光如炬盯著黃副廳長的大嘴,生怕漏過他說的每一個字。

    「辦法倒是有,就看你老段下不下得了狠心了。」黃副廳長並沒有急於開口,而是瞇著眼掃視著段耀武。

    泥菩薩過河的時候,只要能自保,有什麼狠心下不了的。

    段耀武聽出來有辦法自救了,馬上眉開眼笑,他急忙表態:「呵呵,火要燒眉毛了,還能顧得了身上的新衣服嗎?你快說,我照辦就是。」

    黃副廳長沉吟了一下,說:「我只能給你點建議和提示,具體的事你應該能琢磨著辦。只是有一條,那種撞車的玄乎活絕對不能再玩了,現在不是我當派出所長的時候了,蠻幹不得,要講究鬥爭策略,這種蠢事一旦失手,那簡直是自尋死路。」

    「知道,知道,這都是老潘出的主意,我一時糊塗就同意了。」段耀武忙解釋。

    黃副廳長笑了,露出了一排被煙熏黃了的牙:「這不就開竅了嘛。嘿嘿,據我所知,這些個破事你老段根本就不知情,哪裡是你一時糊塗同意的呢,都是老潘瞞著你私自干的,明白了吧?」

    什麼叫觸類旁通?什麼叫舉一反三?既然撞車事件如此,鋼材處理事件當然也是如此!

    段耀武當然明白了,本來就想除掉老潘,這不正是個好機會。他心花怒放,對黃副廳長伸出了大拇指:「高,實在是高!」

    黃副廳長很嚴肅地擺擺手:「老段,你也別高興的太早,老潘也不是傻瓜,你往他頭上扣個大屎盆子,他就肯一聲不吭地頂著嗎?」

    ***,以老潘現在的心態,他恨不得給我段耀武腦袋上扣個屎盆子才開心呢,他自然是不肯當這個替罪羊!

    「那,又該怎麼辦呢?」段耀武終於知道了什麼叫領導水平,什麼叫深謀遠慮。

    「所以啊,要雙管齊下。」黃副廳長的眼光犀利明亮,像刺刀一般要穿透段耀武的心臟。

    見過血腥慘烈的段耀武在他的目光面前不由得也要膽寒,他乾嚥了一下喉嚨,問:「那另一根管子往哪下?」

    黃副廳長一字一頓地說:「賈、明、鎏。」

    啊?!段耀武糊塗了,要說鋼材處理的數量差異,我段耀武可以裝不知情,這賈明鎏還確實是真不知情。「你的意思是,賈明鎏和老潘合謀搞的這事?說不通啊,老潘是為了截留貪財,確有其事,他抵賴不了,可賈明鎏圖個什麼?送去的錢他一分沒拿,帳都算在了錢瑞君的頭上了,這屎盆子想扣也扣不上啊。」

    「哈哈,老段,你還是沒開竅。是的,賈明鎏這次褲襠裡沒泥巴,但不等於說他小時候沒把屎拉在過褲襠裡。」搞公安出身的黃副廳長太善於推理和分析了,以段耀武的精明,仍然跟不上他發散式思維,還是一頭霧水,不得其解。

    段耀武越迷茫,黃副廳長越得意,嘴裡露出的黃牙顆數就更多,這說明他的招數更深奧,更陰險。

    「好,你提到了錢瑞君,思路就對了。老段,你私下裡給錢瑞君搞過些什麼名堂,就不用多說吧,但是,錢瑞君進去了,你老段還平安無事吧。」黃副廳長開始給段耀武抽絲剝繭,段耀武的臉上漸漸露出了笑容。

    對呀。首先是老潘瞞著自己指使人做手腳牟利,然後是賈明鎏早年貪圖了我段耀武的好處,自己掌權之後願意拿國有資產還人情,這都跟我段耀武一點瓜葛都沒有嘛。

    「三國裡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就讓賈明鎏去當周瑜,老潘去當黃蓋,你老段,既不是周瑜,也不是黃蓋,你是諸葛亮,」說著說著,黃副廳長搖頭晃腦地唱起了《空城計》裡的西皮流水:「我坐在城樓觀風景,只聽得城外亂呀紛紛……」

    「可是,這恐怕會把我家小薇的男朋友牽連進去。」段耀武忍了半天,還是說出了他的擔心。

    黃副廳長收斂了笑容,正色道:「老段,想吃天鵝肉的癩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女婿你還怕找不到嗎?老段啊老段,開公司這些年,你怎麼也變得心慈手軟,兒女情長了。你翻騰的是賈明鎏早先的泥巴,怎麼也跑不到你準女婿的褲襠裡去啊,這還要看你老段的手法巧妙,說不定把賈明鎏搞倒了,你家準女婿亂中取勝,漁翁得利也或未可知啊。就算是萬一不小心泥巴真跑進你家準女婿的褲襠裡去了,那也只能怪他自己不走運,讓小薇侄女忍痛割愛吧。再說了,我老黃的脾氣你還不知道,能眼睜睜地看著你老段身處絕境撒手不管嗎?」

    有黃副廳長最後這句話墊底,段耀武心裡踏實了。

    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只要留得自己這把老骨頭在,還怕今後沒柴燒。干!

    連日來,賈明鎏忙於料理田甜父母的後事,和吳旭一起安慰受了驚嚇的田甜,正好吳旭請假在家等待臨產,陪著田甜說說話,自己解悶,田甜寬心。撞車事件還是被鑒定為一個偶然的交通事故,但賈明鎏知道其中的真相,反倒更加放鬆了,錢瑞君索賄受賄,經過調查,靳斌他們已經有了結論,與賈明鎏無關,結果一出來,靳斌第一個打電話告訴了賈明鎏。

    賈明鎏握著電話的手禁不住一陣顫抖:「靳斌,謝謝,謝謝。」

    靳斌笑道:「我們老同學之間就別客氣了,鋼材處理中的問題,公安系統的領導已經和檢察院的領導通過氣了,要相互配合,一查到底。初步調查表明,名城置業很可能在中間做了手腳,非法獲利不小。」

    賈明鎏驚道:「是嗎?那你可要為民做主,替我們國企追回經濟損失。」一直聽說段耀武與公安系統的關係非同一般,這次他們為什麼會如此積極主動呢?

    靳斌開玩笑說:「行啊,如果查證屬實,名城置業這次損失就慘重了,當然,這還需要你們機電總公司全力配合啊。」

    只要不影響我高昇,誰還管名城置業要倒霉啊。賈明鎏來不及細想,連忙表態:「沒問題,沒問題。」

    靳斌故意打岔:「哈哈,我知道你沒問題,你就等著當一把手吧。」

    哈哈,兩個人在電話裡同時笑出聲來。

    省工業廳在得到檢察院的調查結果後,提拔賈明鎏的意見漸漸佔了上風。

    省委關副書記在省直機關幹部某次反腐倡廉的會上,以錢瑞君的例子警示在場的各級領導幹部,最後順便提到,像賈明鎏這樣經得起檢察機關調查的年輕幹部,完全可以信任和重用。臨近退休的吳有才終於替賈明鎏鬆了口氣,立即將好消息傳遞給了吳旭,一家人包括田甜在內,都在為賈明鎏的即將高昇而慶幸。

    賈明鎏躊躇滿志,開始醞釀上任之後該如何調整公司的人事班子。在上午召開的全公司幹部大會上,各路人等漸漸忘記了錢瑞君,紛紛表示要團結在以賈明鎏為首的公司領導班子周圍,開創機電總公司工作新局面。

    中午時分,莫小力還扭扭捏捏地湊到賈明鎏的辦公室,媚態可掬地提醒賈總別忘了辦公室主任的承諾,賈明鎏噁心得火冒三丈,惡毒地罵道:「你跟在顧國平屁股後面,蓄意陷害我,我不跟你算賬就是你燒了高香,還好意思舔著臉跑來要官,呸,你有多遠滾多遠去吧。」罵得莫小力滿臉羞愧,灰溜溜地跑回辦公室,在電話裡哭著向顧國平倒了一肚子的苦水。

    自然,顧國平不甘心失敗,他一邊苦勸省工業廳的主要領導以考察為名暫緩履行組織程序,一邊指使秦遠繼續以鋼材處理中的問題為籌碼,逼段耀武與他們合作。嚇破了膽的秦遠害怕段耀武的報復,主動找上門去,獻出了老萬的筆記本,段耀武正準備挖掘賈明鎏褲襠裡的泥巴,秦遠這桿槍送到自己手裡來了,不用白不用。他附在秦遠的耳邊,口授了機宜,秦遠聽得連連點頭。

    下午,如夢打來電話,慌慌張張地說:「明鎏,不好了。」

    賈明鎏現在心態平穩,頗有一把手的氣度:「如夢姐,別急,你慢點說。」

    如夢急得快要哭出來了,她說:「段耀武被檢察院的人帶走了,段小薇正在哭天搶地,我怎麼也勸不住,你讓慕容過來一下吧。」

    「好的,如夢姐,你自己要保重啊。」掛了電話,賈明鎏立即把慕容健喊道辦公室,吩咐他一定妥善處理好,別讓小薇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只管開口,公司的人員車輛你不用打招呼隨時可以調用,感動得慕容健一口一個謝謝。這個時候,賈明鎏不會幸災樂禍坐視不管,他要讓慕容健充分體會到領導的關心和關懷,將來好死心塌地地為自己出力賣命。

    賈明鎏怎麼也沒有想到,這會是他又一個厄運的開始。

    有道是:是福難說不是禍,是禍終究躲不過。

    本書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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