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巳深,刺耳的警笛聲劃破了夜晚的寧靜,一輛輛警車呼嘯著從田草家所在的公寓離開,跟在警車後面的是陳帆那輛掛有一串解牌的賓利,駕駛汽車的是皇甫紅竹,陳帆並不在汽車裡。
或許是動靜太大的緣故,不少住戶打開了窗戶,將頭探到窗外,看著離去的警車,均是好奇發生了什麼事。
發生了什麼事?
之前田草殺死薛狐時,薛狐的哀嚎聲引趄了鄰居的注意,結果田草一名鄰居看到薛狐渾身是血地躺在田草家門口後,便打電話報警……
對此,陳帆並沒有阻止。
警察很快就趕到了現場,不過……卻是沒有帶走田草一一因為在警察抵達之前,陳帆分別給東海警方一把手和東海武警總隊一把手唐國山打了電話。
公寓裡,第一次殺人的田草按照陳帆所說,清洗了一番血跡,便一臉平靜地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彷彿一點也不感到害怕一樣。
田芳的表現和田草截然相反,她的臉色一片煞白,滿臉擔憂的表情,幾次欲言又止。
看到這一幕,陳帆知道田芳是害怕田草因為殺人而受到法肆的懲罰,於是安慰道:「田姨,您不要擔心,小草不會有事的。」
聽到陳帆這麼一說,田芳倒是鎮定了一些,雖然她只是個普通老百姓,但也知道在這個所謂的法治社會,很多人是凌駕於法律之上的,以前的薛狐是,而陳帆只要願意,隨時都可以。
鎮定的同時,田芳的表情卻變得複雜了起來。
從某種意義上說,通過陳帆讓田草免除法……律的制裁,是她內心渴望的,但同樣的,這樣的做法令得善良的她良心不安。
這也是她之前想放走薛狐的原因之一。
「田姨,我知道您內心深處其實很牴觸這種踐踏法肆的做法。」見田姨一臉複雜的表情,陳帆猜到了田芳的心思,沉吟了一下,道:「我個人也不贊同這種手段。
但如……您想一想,薛狐本身就是一個無視法肆的人,在過去一些年裡,他做了太多太多傷天害理的事情,如果用法律去制裁他,他死一百次都不夠。他樣的人,把踐踏法律當成家常便飯,我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
「嗯。」
聽到陳帆的解釋,田芳輕輕歎了口氣。
她也知道陳帆說的是事實。
最直接的例子,如果薛狐不是因為身份非同一般,當年做出強暴她的事情後,早就受到法律的制裁了,而不會一直逍遙法外,直到在陳帆手中隕落。
看開這一點後,田芳不再去想這件事情,而是將目光投向了田草,那感覺生怕田草會因為這件事情而受到影響一般。
不光是田芳擔心,陳帆也很擔心。
因為……田草自始至終,表現得實在太鎮定了,鎮定了完全出乎了陳帆的預料!
染血無數的陳帆很清楚,一個普通人在殺完人之後,第一表現是驚慌,然後便是恐懼,甚至還會出現嘔吐的現象。
像田草這樣的實屬異類。
「田姨,時間也不早了,你先上樓休息一會,我陪小草出去走走,透透氣。」陳帆想了想道。
「好。」
聽到陳帆的話,田姨想了想,應了下來,她知道,陳帆是通過和田草單獨相處的機會,將這件事情對田草的影響降到最低。
見田芳答應了下來,陳帆起身走到田草身前,伸出手,道:「小草走吧,我陪你出去走走。」
「嗯。」
田草對著陳帆輕輕點了點頭,表情依然平靜。
隨後……田草握住陳帆的手,讓陳帆輕易地將她拉起,然後跟著陳帆離開了家中。
公寓走廊裡的血跡早已被清洗乾淨,不逝……空氣中依然瀰漫著刺鼻的血腥味道。
聞著那濃重的血腥味,陳帆沒有什麼反應,田草的身子卻是微微抽搐了一下,臉色也微微有些泛白。
陳帆見狀,深知空氣裡的血腥味引起了田草的胃部不適,同時也讓田草回憶起了剛才的事情,於是用力地握緊了田草那軟弱無骨的門、手。
感受到陳帆乎中傳來的力量,田草的表情好轉了一些,身子不再顫抖。
一分鐘後。
陳帆帶著田萆乘坐電梯來到了樓下。
八月初的東海天氣依然十分炎熱,縱然到了夜晚,氣溫也高的離譜,晚風吹過,空氣中夾雜著絲絲熱浪。
或許是時間太晚,又或許是之前來了大批警察的緣故,小區裡很難看到人的影子,一片寧靜。
夜幕下,陳帆拉著田草的手,漫步在道路上,雙方均是保持著沉默。
很快的,兩人走出了小區,沿著街道而行。
相比寧靜的小區而言,街道上依然十分熱鬧,隨處可見車輛和行人的蹤跡,不少
情侶互相依偎相伴而行,還有不少年輕人一邊走,一邊高聲歌唱,彷彿在用這種方式發洩著內心壓抑的情緒,又彷彿在享受他們飛揚的青春。
「噓∼」
走著,走著,陳帆忽然看到幾名打扮時尚的青年均是將目光投向了田草,其中一名青年更是吹了個嘹亮的口哨,彷彿在用這種方式吸引著田草的注意力。
田草無動於衷,任由陳帆拉著她的手,她低著頭行走,心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完全無視了那幾名青年。
陳帆也沒有理會那幾名青年,而是在斟酌怎麼和田草開口。
雖然他覺得田草心理素質遠比同齡人出色,可匙……畢竟田草是第一次殺人,而且殺的還是跟她有血緣關係的薛狐,若是說一點也不受影響,陳帆是斷然不會相信的。
「哈哈,人家不鳥你。」
見兩人無動於衷,幾名青年開始嘲笑那名吹口哨的青年。被同伴一嘲笑,那名吹口哨的青年也覺得十分沒面子,忍不住朝著這邊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笑著調戲道:「妹紙,你說你長得這麼水靈,怎麼跟了這樣一個男人,簡直就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嘛。」
「哈哈就是!」
一時間,其他青年笑著附和,集體朝著陳帆和田草靠近。
「妹子,甩了那個男人吧,在我們哥幾個裡面選吧,我們哥幾個……」
………」之前那名吹口哨的青年走在最前方,見兩人不說話,得寸進尺地說道。
「滾。」不等他把後面的話說出口陳帆抬頭掃了他們一眼輕緩地吐出了一個「滾」字。
一個簡單的「滾」字直接將青年後面的話逼了回去不說陳帆那如刀一般的冰冷目光令得幾名青年均是臉色一變,不敢和陳帆對視不說,只覺得像是掉進了冰窖一般,從頭到腳一陣冰涼。
或許是被陳帆那冰冷的目光嚇到了,幾名青年聽到陳帆開口後,沒有繼續挑釁,而是灰溜溜地離開了。
對此陳帆並沒有繼續神較。
又走了一段路,陳帆帶著田草來到了一個小型廣場,廣場上人不少其中大部分為情侶,那些情侶坐在草坪邊的木椅上,相互依偎,竊竊私語,傳遞著彼此的愛意。
「累嗎?」陳帆扭頭看了一眼依然低頭走路的田草,道:「累的話就坐下來休息一會吧。」
「嗯。」
田草聞言,輕輕點了點頭,和陳帆坐在了一個木椅上,卻沒有像周圍那些女孩依靠男友!般,依靠在陳帆身上,而是抬起頭,面色平靜地看著陳帆。
晚風吹過,田草額前的幾縷秀髮被吹起,她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輕聲道:「陳帆,謝謝你為我和我母親所做的一切。」
「不用謝我,這是我答應你的。」陳帆輕輕搖了搖頭,沉吟了一下,又關心地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田草抬頭看著璀璨的星空,輕輕搖了搖頭,道:「只是覺得心裡空空的。」
聽外田草的話,陳帆沉默了。
他很清楚,一直以來,田草像脫光了衣服一般和時間裸奔,努力學習,只為有朝一日出人頭地,實現自己的心願:讓薛狐跪在她們母女面前,磕頭認錯!如今……」她親手殺死了薛狐,心願實現,一下子陷入了迷茫狀態,就如薛珂一般,兩人都像是迷失在海洋之中的小舟,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走。
「小草,還記得我曾經跟你說的話嗎?」陳帆想了想,道:「我曾對你說過,仇恨之心可以有,但不能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一一人的一生雖然是彈指一揮間,但卻是豐富多彩的,我們的生活中除了仇恨還有許多東西。」
田草低頭看向陳帆,似懂非懂。
「薛狐對你而言是一個心結,這個心結既然已經解開,那麼你就要從仇恨的陰影中走出來,快樂地去迎接你未來的生活。」陳帆柔聲道。
未來的生活?
聽到這幾個字,田草就像是黑夜裡的迷路者遇到了明燈一般,眼前不由一亮。她不禁想起自己當初的誓言:她會珍惜陳帆給予她的機會和平台,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堅決不能讓陳帆失望!
腦海裡浮現出曾經的誓言,田草那雙平靜的眼辟中漸漸釋放出了異樣的色彩,整個人多了幾分朝氣。
察覺到這一點,陳帆欣慰地笑了。
這一次,田草沒有再說謝謝,而是像周囤的情侶那般,挽住陳帆的胳膊,依靠在陳帆的肩頭。
這不是她第一次依靠陳帆。但
陳帆卻是她第一個依靠的男人。也是最後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