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
走廊裡,陳帆看到薛坷臉色隱隱有些泛白不說,情緒也始終難以平靜,忍不住問道。
耳畔響起陳帆關心的話語,薛阿輕輕搖了搖頭,擠出一個牽強的笑容,道:「沒事,只是…突然之間了結了心事,忽然覺得有些迷茫,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也不知道自己今後該怎麼生活。」聽到薛坷這麼一說,陳帆選擇了沉默。他很清楚,縱然薛河恨薛狐冷血無情,恨到做夢都想幹掉薛狐的地步,可是…薛狐畢竟是薛阿的父親,而且養育、培養了薛阿二十來年!在這樣一種情形下,要說薛阿和薛狐之間一點感情沒有,那絕對是扯淡!說難聽一點,一個人就算和一條狗生活兩年都會有感情,何況是兩個大活人生活了二十幾年?
愛恨交加。
這是薛坷內心最真實的感受。
當然……,那份感情相比仇恨和怨言而言,顯得十分微不足道,否則,薛坷也不會做夢都想殺死薛狐,為自己的母親報仇了。
「呼∼」眼看陳帆不吭聲,薛河深深吐出一口悶氣,隨後想起了什麼,猶豫了一下,問道:「陳先生,您和葉媚是不是吵架了?」
吵架?
聽到這兩個字,陳帆不由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隨後搖了搖頭:「沒有啊,你怎麼會這樣問?」
「是這樣的陳先生。」薛坷也覺得有些奇怪,如實說道:「之前我抵達這家會所的時候,在大廳裡見到了葉媚,葉媚看起來氣色很不好,而且……心情很糟糕,所以我才認為你們吵架了。」
薛河的話令得陳帆眉頭一挑,心中隱隱移動,腦海裡閃過了一道靈光,靈光稍縱即逝,等他想去抓住的時候卻無論如何努力都抓不住。
而薛坷見陳帆不說話,以為陳帆默認了,咬著嘴唇,猶豫了好幾秒種才鼓足勇氣繼續道:「陳先生想必您也知道,葉媚是一個同性戀。我也不瞞您,我是葉媚以前的伴侶之一所以,我很瞭解她。她天生開朗,性格外向,即便遇到不開心的事情也會一笑而過,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樣悶悶不樂。可以說,她活得非常灑脫。」
薛阿是葉媚的伴侶?!愕然聽到薛坷這麼一說,陳帆不禁有些愕然。
而薛河似乎並不介意陳帆知道這一點似的,繼續道:「陳先生您不會是因為葉媚曾經是同性戀,所以才和她吵架吧?」
「不是,我真的沒有和她吵架。」陳帆搖頭否決,畢竟他和葉媚根本沒有吵架。
陳帆的回答令得薛坷有些疑惑她又問道:「那您在乎她是同性戀這一點嗎?」
「當然不會雖然我不贊成同性戀,但也不會看不起那些同性戀者,畢竟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他人無權干預。」陳帆很誠懇地說道:「何況葉媚是我的朋友身為朋友,我更不會在意她的一些愛好和興趣。」
朋友?!
原本薛坷聽到陳帆不在乎葉媚是同性戀的話後,還納悶既然陳帆不在乎這一點,為何會和葉媚鬧彆扭,此時聽到朋友二字,恍然大悟:葉媚沒有將內心的真實表情向陳帆吐露,陳帆根本不知道這一點,所以……只是將葉媚當成朋友!
明白這一點後,薛河不禁有些愕然。
因為…」在她的記憶之中,葉媚是一個敢愛敢恨的人,從來不會將內心的真實想法藏著、掖著。
為什麼葉媚要這樣選擇呢?
薛阿在心中暗問著自己,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葉媚現在去哪裡了?我去看看她。」
眼看薛坷不說話,陳帆想了想,再次開口,他雖然不知道葉媚為什麼心情不好,但如…身為朋友有義務過去安慰一番。聽陳帆這麼一說,薛坷卻是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一臉猶豫不決的表情。
「你怎麼了?」
薛阿的反常表現讓陳帆覺得有些奇怪。
「陳先生,我想……有件事情,我必須告訴您。」看著陳帆那張不算熟悉的臉龐,回想起那天葉媚對自己說的話,薛坷最終做出了決定,選擇要將內幕告訴陳帆。似是察覺到了薛坷語氣中的嚴肅,陳帆有些疑惑地問道:「井麼事情?」
「葉媚愛上了你。」
薛阿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吐字清晰,足以讓陳帆聽到。
「什……,什麼??」饒是陳帆擁有一顆無比堅強的心臟,心理素質極佳,可是,…聽到薛坷語出驚人的話語,他瞪圓眼睛,長大嘴巴,臉上充斥著一種叫做震驚的情緒。
「葉媚愛上了你。」薛阿苦笑道:「而且…,你是他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愛上的男人!」你是他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愛上的男人!
薛河的這句話就像是施用了魔法一般,不斷地在陳帆的耳畔迴盪,陳帆的身子頓時變得僵硬無比,整個人完全呆在了原地。
薛阿的重複的話語,讓他明白了一個事實:葉媚真的愛上了他!
因為……他相信,薛坷絕對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只是
他不明白……。不明白,葉媚怎麼會愛上自己!在他看來,自己除了當年在龍牙服役的時候,曾因為上面的命令,救過葉媚和葉崢嶸兩人,相處了幾天外,截至上次葉媚前往中國找自己之前,兩人所有的聯繫都是通過網絡,而且」「並不是經常聯繫。
在這樣一種情形下葉媚怎麼會愛上自己呢?
網戀麼??
「陳先生,其實…,您不必為此感到驚訝。」似是看出了陳帆的疑惑,薛坷用一種唏噓的語氣說道:「我也是女人,我懂女人的心思。對於一個女人而言,在少女時代,都會憧憬遇到柏拉圖式的愛情,遇到自己的白馬王子。」
「當年葉媚和葉伯父在香港出事,是您出手救了他們。對於您而言,那只是一次簡單的任務,救葉媚和救其他人沒有太大的區別!」說到這裡薛河陡然提高了語氣,隨後又歎了口氣:「可是…對於葉媚而言,那卻不同。那時候的她,只是一個少女她和所有少女一樣都在期待自己的白馬王子出現。而您……在她最危險、最無助的時候出現不說,還用令她無法想像的方式擊斃了匪徒,救出了她和葉伯父。」
「可以說那一天,對於葉媚而言,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同樣的,葉媚這輩子也不會忘記你。你那一天的所作所為,對於一個少女的影響是無法估算的!」薛坷說到這裡,再次歎了口氣:「而事實證明也確實如此葉媚從那以後一直對你念念不忘,因為這一點她從小到大一直沒有交男朋友。」
難道葉媚變成同性戀是因為自己?!
聽到這裡,陳帆心中一動,湧出了一個古怪的念頭。
隨後
理智告訴陳帆,根據薛阿所說應該是這樣。
「陳先生,您可能也猜到了,葉媚之所以會變成同性戀完全是因為您。」薛坷印證了陳帆的猜測,苦笑道:「不光如此您那天的所作所為讓她更加喜愛ss這款遊戲。」
陳帆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聽著。
「不得不說,上帝真的很眷顧葉媚,讓她在遊戲之中再次認識了你。雖然您在ss裡以另外一個身份出現了,可是…葉媚卻在虛擬中在您另外一個身份上感受到了您的氣息。因為這一點,她想方設法地和您熟悉,甚至對虛擬中的您也動了感情。」說到這裡,薛坷也不禁覺得有些神奇:「而現在,她知道了您和遊戲之中的屠夫是一個人」,…」
薛阿最後的話沒說出口,可是意思卻很明確了。
靜靜地聽完薛坷這番話,陳帆一時間竟然沉默了。
可以說,薛坷爆出的這個消息,給予了他很大的驚訝,同時也讓他明白,薛坷之前說葉媚心情不好,恐怕多半因為自己。
想到之前葉媚看自己時那深情的目光,陳帆更加肯定,如同薛坷所說,葉媚是真的喜歡上了他。
明白這一點的同時,陳帆也有些迷茫,迷茫該如何解決這件事情。
曾經以屠夫這個角色在地下世界演繹神話的時候,陳帆沒少和女人發生關係,但是從未動情。
後來」,…陳帆抵達東海,回歸正常人的生活後,不再放縱自己,不和沒有感情的女人發生關係不說,不會勉強自己去和一個並不喜歡的女人在一起。
若非如此,當初張芊芊第一次表白的時候,陳帆也不會開口拒絕了。
經歷了短暫的震驚與迷茫後,陳帆很清楚,這件事情對自己和葉媚而言,都十分重要,他必須要認真對待。
葉媚是他的朋友,如今愛上了他,他接受還好,不接受的話,兩人很有可能連朋友都做不成,而徹底淪落為陌生人一愛情和友情有時候就隔著一條河,可去」,…那條河卻相距十萬八千里,無論你如何努力,也游不到對方。
這也是許多戀人分手後,無法成為朋友的原因。
明白這些的同時,陳帆也知道,目前首當其衝地要搞清楚,自己是否喜歡葉媚。
自己喜歡葉媚嗎??
陳帆開始回憶自己和葉媚接觸的點點滴滴。
或許是印證了薛坷的猜測一般,陳帆陷入回憶後,腦海裡沒有閃現當初救下葉媚和葉崢嶸的畫面,閃現的是他在虛擬之中和葉媚交往的點點滴滴。
那時候的他,如同一匹孤狼,又如同一隻流浪的貓兒,為了給劉猛報仇,遊蕩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每天生活在殺謬與陰暗之中,人生一片灰暗。
結果,那時候……葉媚出現了。
她宛如一道曙光一般出現在陳帆的世界裡,令得陳帆每每在殺謬負傷之後,不再去用酒精和女人麻痺自己,而是在虛擬世界與葉媚相處。
每一次相處,陳帆都會覺得自己還是一個人,而不是一台殺謬機器!
接近兩年的時間……
可以說,陳帆那灰暗的兩年,是葉媚陪伴他一路走過來的。
而陳帆沒有徹底淪為一台殺謬機器,以及戰後心理綜合症能夠治癒,從很大程度上要歸功於葉媚。
若不是如此,陳帆在遇到蘇珊後,也不會因為蘇珊身上的單純、朝氣和陽光而減輕戰後心理綜合症……
眼看陳帆陷入了回憶,薛坷沒有再說什麼。
她雖然是葉媚的伴侶之一,也和葉媚滾過大床,兩人之間感情不淺,可去」,…她那樣做,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對男人絕望,太過壓抑,屬於放縱自己。
在這樣一種情形下,她內心深處是希望葉媚能夠和陳帆在一起的……
畢競…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葉媚愛陳帆愛得有多麼深。
明白這一點的同時,薛坷也知道,強扭的瓜不甜,像陳帆這種優秀到這般地步的男人,足以讓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女人臣服,身邊自然不會缺女人,如此一來,即便她能夠勸說陳帆勉強接受葉媚的愛,葉媚也不會幸福。
同樣的,她也清楚,眼前這個男人是絕對不可能因為她的三言兩句而改變決定,甚至……她不覺得這個世界上有誰能夠讓眼前這個男人改變決定!
走廊裡一片安靜,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不知道過了多久,沉思之中的陳帆鬆開了眉頭,臉上露出了一個感激的笑容:「謝謝你,薛坷。」
「不客氣。」薛坷禮貌地回了一句,隨後忍不住問道:「陳先生,您…」您選擇接受葉媚的愛嗎??」
沒有回答。
燈光下,陳帆對著薛坷揚起一個燦爛的笑臉,大步離開。
看著陳帆離去的背影,薛坷笑了。
因為。
她得到了答案。
「葉媚,真的好羨慕你能夠找到一個值得依靠的男人呢,…嗯……祝你幸福。」
眼看陳帆即將消失從薛坷的視線中消失時,薛坷的臉上依然掛著笑容。
兵是一一
笑容的背後,卻是無法掩飾的落寞。